第30章 知縣夫人又如何?

見得衙役衝進來,唐牛兒反倒有些得逞的偷笑了起來。

他之所以要四處逛,本意就是要進內宅,或者準確來說,就是為了搞事情。

難得菲兒把藤球踢飛了出來,也省去了不少力氣,更得感謝知縣夫人是個會罵街的悍婦,這就更方便了。

“唐……唐牛兒,這裏是縣衙內宅,豈容你胡來!”

這些個衙役能被留下來,大多是些沒本事的老弱,因為但凡有把子力氣的,都跟著時文彬抓宋江去了。

沒本事還能在縣衙裏混,哪個會是沒眼力的傻蛋?

他們可不想得罪唐牛兒,這家夥把時文彬整成什麽樣,大家可都心裏清楚,時文彬膝蓋上那倆跪痕,早就成了他們的最新“大瓜”。

但知縣夫人下令,他們又不得不做,此時也隻是色厲內荏,虛張聲勢。

“不是我胡來,是你們縣長夫人無端辱罵,這是汙辱人格,我隻是反罵幾句,也算是正當防衛。”

“縣……縣長?什麽縣長?什麽人格?唐牛兒你莫要胡言亂語,還不跟俺們出去!”

為首的老班頭倒也不是多有骨氣,隻是今日當值,他不得不硬起頭皮。

“我若是不走呢?就憑你們幾個掉牙的老狗,能奈我何?”

老班頭下意識退了兩步:“這裏是縣衙重地,你……你想幹什麽!”

唐牛兒微微搖頭:“她長成這鬼樣,我還能幹什麽?隻要她跪下給我女人磕頭道歉,我才懶得在這裏多呆一秒。”

“什麽一秒?不是,你讓夫人給這寡婦磕頭?你……你瘋了!”

老班頭也是臉色難看,倒也不是他們打不過唐牛兒,而是時文彬能不能抓住宋江尚且不知,誰敢保證這唐牛兒還有沒有用?

知縣夫人也氣急敗壞:“讓我給這婊子磕頭?你是把瘋藥當飯吃了!我呸!”

“你們還愣著作甚,快把他叉出去,先打一百幾十棍再說!”

“哦對了,給我撕爛他的臭嘴!”

“一群沒膽的猢猻!閑時隻如鳥嘴,賣弄殺好拳棒,急上場時便沒些用,見個潑皮紙虎,也嚇一跤!爾等再不動手拿人,我便教你們卷鋪蓋滾蛋!”

知縣夫人叉腰跳腳,破口大罵,實在很難想象她是個縣長夫人。

老班頭見知縣夫人罵得難聽,再不動手,連工作都丟了,隻能咬牙,朝弟兄們下令。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唐牛兒還受了傷,都給我上!”

他們隻是守門的衙役,可沒資格跟著雷橫做事,自然不會知道唐牛兒曾經不用手腳,隻是一個鐵山靠就將雷橫震出三米開外。

四五個老衙役舉起了棍棒就衝將上來。

唐牛兒從菲兒手裏奪過藤球便丟了出去,為首的老家夥下意識用手來擋。

唐牛兒操起亭子裏的盆栽就砸了過去,那老頭啊一聲慘叫,盆栽在他頭上四分五裂。

唐牛兒撈住他的棍棒,撞入人群之中,眨眼間就將剩餘幾個衙役都打趴在地。

他也不懂棍法,但棒球棍,鐵管子,西瓜刀,那都是街頭鬥毆的常用道具,唐牛兒在後世之時早已用得如臂使指,出神入化。

汪恭人也看傻眼了。

“這是什麽棍法?”

她出身武將世家,打小便是從槍棒開始修煉,這是軍中之人如何都避不開的功夫。

然而唐牛兒的棍法毫無章法,直接粗暴,卻又精準有力,別看快穩準,其實並沒有多用力,擊打的都是衙役們的大腿等肉多的部位,隻打得他們酸麻,站立不住,但又不會害命。

力量多大,不是衡量一個人是否強大的標準,能控製多大的力量才是。

雖然看不出唐牛兒的棍法,但汪恭人可以斷定,唐牛兒這廝,拚過命,而且經常與人火拚!

他本就是個街頭潑皮,與人毆鬥倒也不奇怪,可唐牛兒這樣的閑漢,爭強鬥狠很正常,卻遠遠沒到與人拚命的地步。

那他又是從何得來這一身搏殺經驗的?

短短十幾秒的功夫,衙役們倒在地上嗷嗷直叫,汪恭人也完成了她對唐牛兒的種種猜測。

知縣夫人也嚇傻了眼。

滿目驚駭地盯著手裏掂量著棍棒的唐牛兒,聲音都發顫了。

“你……你個醃臢混沌想做甚!”

“幹什麽?跪下給寡婦磕頭道歉!”

唐牛兒得理不饒人,嚇得菲兒躲在了汪恭人的身後,她也有些於心不忍。

“行了,夫人脾性如此,別嚇壞了孩子,咱們還是出去吧……”

唐牛兒卻冷笑一聲。

“剛才罵街不是挺硬氣的麽,有本事再罵啊!”

唐牛兒此時昂首挺胸,一副街頭痞子的姿態,知縣夫人也是咬牙切齒。

汪恭人卻很是不解,扯了扯他,低聲問:“差不多行了,為什麽要如此咄咄逼人?她就是個潑婦,你與她計較這許多作甚?”

唐牛兒一臉認真:“我才不管男女,誰罵你都不行!”

汪恭人頓時滿懷感動,哪個女人被如此維護,能忍住不動心?

知縣夫人卻被激了起來:“好!我就硬氣給你看!這鄆城縣還沒人敢惹老娘!”

她轉身走回月亮門,不多時竟拎著一口銅鑼出來,鐺鐺鐺敲起來,鑼聲震得腦仁嗡嗡的,她卻是扯起比破鑼還難聽的嗓子,大叫了起來。

“殺人啦!快來人呐!唐牛兒要殺知縣夫人啦!”

她還生怕唐牛兒阻攔,一邊跑一邊敲鑼,一邊大喊。

唐牛兒卻如看猴戲一般看著她,滿臉笑容,甚至長舒一口氣。

“好樣的,潑婦就該有潑婦的樣子,這才像話嘛!”

汪恭人:“???”

正當汪恭人一頭霧水之時,一隊軍士竟從外頭撞了進來,鎧甲的葉片相互摩擦,發出脆響,頓時充斥著一股子鐵血肅殺之氣。

“張繼!”

汪恭人心頭一顫,猛然看向了唐牛兒。

此刻的她是又震驚,又有些失望。

之所以震驚,是因為她終於看出了唐牛兒的意圖。

他的目標根本不是知縣夫人,而是要把張繼拉進來,他在給張繼一個借口,讓張繼來找他的麻煩!

至於失望嘛,也挺簡單。

唐牛兒的目標是張繼,也就是說,剛才他口口聲聲要維護她的尊嚴,不準任何人罵她半句,都是騙人的鬼話。

隻是她仍舊有些看不懂,張繼固然覬覦她的美色,對唐牛兒也是半分瞧不上,張繼的目標是唐牛兒身後那個所謂的幕後高人。

但張繼的作為其實也沒有那麽不可饒恕,人家又是堂堂兵馬總管,誰也不會嫌命長去招惹這樣的“封疆大吏”。

為何唐牛兒還要故意給他借口,讓張繼加入這趟渾水?

看著唐牛兒的笑容,汪恭人突然感到一陣害怕。

因為她隱約能感覺到唐牛兒在下一盤大棋,大到極有可能蛇吞象一般把張繼也給吞下去的棋局!

如果真是這樣,那眼前這個男人,隻會令人感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