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想跪我都不配

再次回到牢房,氣氛又有所不同了。

小翹兒仍舊是提心吊膽,終於鼓起勇氣來,弱弱地問了一句。

“官……官人……時知縣真的會放咱們出去麽?要不……要不咱們還是服個軟吧?”

唐牛兒摸了摸她的腦袋,寵溺地笑道:“放心,我說過不會讓你受委屈。”

汪恭人白了他一眼:“坐牢還不算委屈,什麽叫委屈?要死了才叫委屈?”

“寡婦你意見挺大啊。”

“你這麽囂張,就不怕張繼殺你?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

唐牛兒看向汪恭人:“他是你表姑爺,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的情況,我就試著猜一猜,你看對不對哈。”

“你能猜對才見鬼了!”

唐牛兒也不反駁,收拾了浪**姿態,微眯雙眸,氣質突然就變得深不可測。

“雖然我沒料到張文遠找的是他,但這個人選是有固定類別的,要麽急於建功,要麽想擺脫困境,後者比前者會更加的迫切,所以張繼應該是陷入了大麻煩,急需要偵破生辰綱劫案來擺脫官場的困境。”

汪恭人緊抿嘴唇。

“張文遠隻是個小吏,說話沒底氣,必然會把我供出來,張繼多少有點格局,他看不起張文遠,同樣也看不起我,但他不能看不起那根金條。”

“他又不是沒見過金條……就算是生辰綱的物證,那又如何?”

唐牛兒搖了搖頭。

“重要的不是物證,而是他所謂的我背後的人,這個人能取得這根金條,說明是生辰綱一案的關鍵人物,隻要找到這個關鍵人物,破案就成為可能,而且是極大的可能。”

“在沒有問出他以為的幕後之人之前,他又怎麽可能動我。”

汪恭人並不認同。

“是人都有脾氣,你這般火上澆油,就不怕他忍不住殺了你?”

唐牛兒哈哈笑了起來。

“所謂衝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不要命的怕傻裏傻氣的,他這樣的人,不怕聰明人,就怕我這樣的二愣子,我表現得越二,他就越不敢動我,因為我分不出輕重,隨時有可能斷掉他的希望。”

汪恭人眉頭緊皺:“就因為這樣,你就敢拿自己的命去賭?若你看錯了他,豈非連命都沒有了?”

唐牛兒盯著她的眼睛,異常嚴肅:“我不會看走眼,就算我看走眼,沒命的也隻能是他。”

汪恭人撇了撇嘴:“一天不說大話能死?”

唐牛兒這才嘿嘿笑了起來。

“再大能有你大?”

“我又沒說過大……”

汪恭人說到一半,這才反應過來,頓時要發怒,但到底是咬著嘴唇忍住了。

倒是小翹兒自卑地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嘀嘀咕咕道:“難怪官人不喜歡我……”

唐牛兒頓時無語,輕輕敲了敲她的小腦袋。

“瞎說什麽!”

唐牛兒正要好好“調戲”一下這小妮子,走道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唐二哥可睡了?”

張文遠拎著一個食盒,滿臉陪笑地走到了牢房前。

“唐二哥,多虧你的情報,縣裏總算是抓住了朱仝那賊廝,明府特地讓小的過來請二哥過去吃酒呢……”

張文遠利索地打開了牢門,躬身做了個邀請的姿態,唐牛兒卻嗬嗬笑著,並未起身。

“我說過,除非時文彬跪下來求我,否則我是不會出去的。”

張文遠頓時皺眉:“唐牛兒,別給臉不要臉!”

“嚇唬我?我就是不要臉,請回吧!”

張文遠吃了一癟,頓時傻眼了。

唐牛兒卻搖頭:“張文遠啊張文遠,我能給你金條,你卻當我是傻子,要我說你什麽好?”

張文遠這才訕訕賠笑:“是是是,都怪小弟我一時糊塗,小弟給二哥賠個不是,還請二哥給我個機會自罰三杯!”

唐牛兒仍舊搖頭:“還是讓時文彬親自來吧。”

張文遠拉下臉來,頗有些苦口婆心。

“唐二哥也是聰明人,明府到底是知縣的身份,能請你吃酒已經是給足了麵子,都是一場誤會,二哥往後想在鄆城立足,少不得要仰仗明府的照拂,明府既然給你麵子,便該接住才是啊……”

小翹兒扯了扯唐牛兒,壓低聲音勸道:“官人,人家可是父母官,能請吃酒,那是天大的榮耀,你快答應吧!”

唐牛兒直翻白眼:“出息!”

轉頭看向張文遠,唐牛兒也不羅嗦。

“沒抓到宋江吧?”

張文遠身子一緊,根本沒法掩飾。

“你……你怎麽會知道!”

唐牛兒隻是嗬了一聲。

“你猜宋江為什麽躲在自家地窖裏?”

“因為他慫啊!”

不等張文遠開口,唐牛兒已經自問自答。

“宋清花花腸子是不少,造我黃謠,哦,也不能算造謠,總之就是利用寡婦,挑撥時文彬來對付我,以為這樣就能萬事大吉,可宋江卻不是這麽想,就他那膽子,應該是昨夜裏就跑路了的。”

張文遠豎起大拇指:“二哥料事如神!”

沉吟片刻,他又陪著笑臉:“二哥既然能算到他逃走,想來應該也知道他會逃到哪裏去吧?”

張文遠試探著問了一句,唐牛兒並沒有隱瞞。

“我當然知道。”

張文遠麵露喜色:“那可太好了!二哥隻要說出宋江的藏身之處,明府必定重重有賞,還請二哥快出來,與我去見明府!”

張文遠就差沒直接將唐牛兒拖走了。

然而唐牛兒卻仍舊不動如山。

“還是那句話,讓時文彬跪著求我出去。”

“唐二哥!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又何必為了一口氣而得罪時文彬呢?人家好歹也是堂堂知縣,怎麽可能會跪你一個潑……潑天富貴的青年才俊……”

唐牛兒哈哈一笑:“你小子倒是拍得一手好馬屁,可惜,你還是把我當傻子。”

張文遠尷尬:“怎麽會……二哥可是我的再造父母,我張文遠是吃肉還是喝湯,就指著這樁功勞了!”

唐牛兒微眯雙眸,殺氣畢露。

“既是如此,你還敢替時文彬來騙我!”

張文遠頓時心虛:“我……我哪敢啊……”

唐牛兒冷哼一聲。

“時文彬是火燒眉毛,他沒抓住朱仝也就算了,朱仝可是給宋江通風報信的內奸,再加上一個雷橫,若抓不到宋江,別說身上的官服,就是他的皮都要給扒下三層來,堂堂知縣?過得今日,就算跪下求我,也沒機會了!”

聽得此言,張文遠也臉色煞白,如同看著一個怪物一般,死死盯著唐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