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寡婦亦有差距
同樣的縣衙大堂,同樣的場景再度發生,時文彬的態度和說辭卻截然相反。
胥吏們表示這有點難崩啊,這才一天,又把唐牛兒打成殺人犯了?
要知道當初可是你要放人,而且也沒個說法就放了,現在同樣沒個說法就要把他打成殺人犯?
當初是你要放人,放人就放人,現在又要耍脾氣把人抓回來?
“楊妙春,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如果你願意作證,本官可以對你既往不咎。”
時文彬早上已經到牢房去探過口風,不過汪恭人並沒有絲毫反省和悔改,她若繼續執迷不悟,他不介意當堂扒了她的褲子,打她一頓板子,讓她聲名掃地,再也沒臉見人!
這就是不識時務的後果!
汪恭人一臉漠然:“時文彬,你身為知縣,不問青紅皂白,沒有口供和證據便斷人生死,這是濫用職權,爾等胥吏為虎作倀,秋後算賬同樣一個都跑不了!”
時文彬也沒想到,死到臨頭,這婊子竟還敢威脅他,頓時勃然大怒。
“你什麽身份,竟敢如此汙蔑本官和縣衙同僚,來人,先打十棍殺威棒!”
時文彬跳起腳來,抓了一根令批就投到了汪恭人的腳邊。
雷橫早已按捺不住,從差撥的手中奪過水火棍,滿臉冷笑。
“本都頭親自來打!”
汪恭人也沒想到時文彬徹底撕下了道貌岸然的臉皮,也有些緊張起來。
她雖是寡婦,但守身如玉,若真的被當堂扒下褲子打屁股,往後還怎麽過日子?
“喂,潑皮!你的人再不來,我可要殺官了!”
汪恭人猛吸一口氣,那本就鼓囊囊的胸脯差點撐爆衣物,她這是在蓄氣,崩斷繩索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唐牛兒也是哭笑不得。
“時文彬,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時文彬冷笑:“忘了什麽?本官忘了割你舌頭!”
唐牛兒冷笑。
“你一直垂涎寡婦,卻忘了她是誰的寡婦,她那死鬼老公可是舉人,我怎麽聽說舉人的老婆可是命婦,誰敢對她動手?”
“什麽老公老婆,你說什麽瘋話!”
雷橫一臉不耐煩,走過來就要摁住汪恭人。
然而時文彬卻臉色大變!
“等等!”
汪恭人也瞪著唐牛兒,一臉的不悅。
雖然他說什麽死鬼,提起了她的傷心事,但唐牛兒卻沒有說錯!
自打被抄家之後,汪舉人也將腦袋別褲腰帶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過日子,最後死於憂憤之中。
為了生存,汪恭人也隻能寄人籬下,尋求時文彬的庇護。
可正因為這些,讓她陷入了極度的自卑與謹慎之中,覺得自己是個無依無靠的寡婦,卻忘了自己的身份。
“沒錯!照著我朝規矩,亡夫乃從五品中散大夫,我楊妙春乃是朝廷冊封的從五品恭人,你們誰敢打我!”
古時婦人有妻憑夫貴,母憑子貴的規矩,國公的夫人會受封某國夫人,侯爵則是某侯夫人,伯爵是某伯夫人。
而除了這些封爵的官員,其他官員的妻子也會得到命婦的身份,三品以下有淑人、恭人、宜人、安人和孺人等封號。
這可是朝廷正兒八經的冊封,整個鄆城縣衙,也就知縣和縣尉等少數幾個是正經編製,其他人全都是不入流的臨時工,誰有資格能動她汪恭人!
楊妙春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寡婦之間亦有差距!
許多人隻覺得汪恭人是時文彬的“禁臠”,一口一個汪恭人地喊著,但大家都忽略了恭人這個封號!
時文彬此時臉色難看,滿目殺氣地轉向了唐牛兒。
“好!她是恭人,你家這小娘皮總不會也是恭人吧?來人,把這賤婦的衣褲都扒了,先吊在縣衙門口示眾!”
時文彬也是氣急敗壞,他知道唐牛兒就是個混不吝的,與其打他,不如先好好羞辱他的妻子小翹兒!
果不其然,眾人聞言,一個個露出了**邪笑容,而小翹兒則是麵如死色。
“官人……”
唐牛兒眉頭一皺,目露殺氣。
“時文彬,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別一條道走到黑,更不要意氣用事,毀了自己的人生。”
時文彬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給我機會?你是什麽東西!一個卑賤的入娘賊,也配這般說話!你不就是想說宋江與生辰綱牽扯不清麽?你真以為隻憑這一點,就能要挾本官?”
“本官確實不想惹麻煩,但你敢與楊妙春勾搭成奸,毀我內衙的名聲,本官就敢打殺了你,你待如何?”
“老實告訴你,本官昨夜裏已經派人連夜上報,你參與了生辰綱一案,今次正好拿你人頭給本官掙一份軍功!”
“來人!先扒了那賤婦的衣褲!”
雷橫一把揪住小翹兒,冷笑著就要動手,眾多胥吏也幸災樂禍,一個個雙眼放光等著看熱鬧。
汪恭人比唐牛兒還要著急:“潑皮!時遷那賊不會真的跑路了吧?都這個時辰了還沒人來麽!”
唐牛兒搖了搖頭:“按說應該早就到了,咱們必須再拖一下時間……”
“動手?”
汪恭人看著唐牛兒的眼睛,胸脯又鼓了起來。
唐牛兒同樣在蓄力:“聽我指令,一起動手!”
正當他們要掙斷繩索,大鬧縣衙之時,外頭傳進來一聲大喝。
“鄆城縣衙的人都死光了麽!”
唐牛兒鬆了一口氣,終於是來了。
時文彬卻眉頭大皺:“誰人敢在外頭咒罵!”
話音未落,一名軍官領著大批軍士,竟是蜂擁而入。
這群人雖然麵生,但時文彬見得那人的軍甲,也有些慌張,趕忙走了過來。
畢竟他敢咒罵縣衙,擺出這麽大的架勢,必是來頭不小的。
“下官鄆城知縣時文彬,不知將軍到我鄆城縣有何貴幹?”
那人甕聲甕氣回答說:“本官收到線報,來鄆城督辦生辰綱一案!”
時文彬露出喜色:“是是是,線報正是本官昨夜裏報上去的,此子名喚唐牛兒,正是參與了生辰綱劫案的賊子,早先他向本官舉告,聲稱本縣押司宋江與賊匪晁蓋暗通款曲,可見他是知情人,煩請將軍重重措置他!”
言畢,時文彬一臉冷笑地看著唐牛兒,仿佛看著一個死人。
然而當汪恭人抬起頭來,見得這將軍之時,兩個人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