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給我當小弟委屈你了？
時遷可是個流竄作案的神偷，雖然並不常住鄆城縣，但每到一處，第一件事自是搜集情報。
雖然不是本地人，但他打探之時聽到的第一個樂子就是唐牛兒。
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糊塗倒黴蛋子，本就是個“樹先生”一樣的守村人，時常受人取笑，雖說人人叫他一聲唐二哥，可並無半點敬意。
正因為他這稀裏糊塗的性子，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打了閻婆一耳光，放走了宋江，差點被栽贓成殺人凶手。
就這麽一個冤大頭，如今身陷囹圄，若非挨不過陶宗旺的苦苦哀求，時遷都懶得來看他一眼，這唐牛兒竟妄想著讓知縣時文彬跪著求他出去？
“失心瘋，這絕對是失心瘋！”
時遷看著小翹兒和汪恭人，也是忍不住搖頭，攤上這麽個男人，也真是她們的不幸。
“哦？你倒是說說，怎麽就能讓時文彬跪求你出獄？”
傻子人人喜歡逗，時遷也不例外。
唐牛兒固然知道大家對他的看法，如果他不是穿越客，也一樣會覺得唐牛兒就是“樹先生”這樣的大傻子。
但他也並不在意，對於自己的刻板印象，他不會去刻意掩飾，也不會延續這樣的人設，因為這並不會對他的未來計劃造成任何影響，大丈夫之處世，便如錐處囊中，其末立見，是遲早掩蓋不住的。
“寡婦，東西給我。”
唐牛兒朝汪恭人伸出手，後者微微一愕，而後有些臉紅起來。
不說這東西還不來氣，適才唐牛兒將她拉到身後之時，她頓覺後腰一硬，還以為唐牛兒趁機占她便宜，隻是適才人多，不好發作。
後來才意識到，這家夥竟把那根金條藏到了她後腰的束帶裏頭。
雖然唐牛兒小手不是很幹淨，但不得不說他頗有幾分急智。
因為入獄之時，雷橫等人不出意外地將唐牛兒渾身上下搜了個遍，但礙於汪恭人的身份，他們卻是不敢動手，否則這根金條早已被搜走了。
也就是說，打從他大言不慚要出麵解決此事，就已經做好了入獄的準備，也將雷橫等人接下來的行動全都算計了一遍。
如此縝密的心思，無法不令汪恭人刮目相看。
唐牛兒將金條交給了時遷。
“你隻要照我吩咐，把這個交給一個人，萬事濟矣。”
“你要檢舉？這簡直是癡人說夢！生辰綱一案根本就是燙手山芋，這個節骨眼哪個官兒敢接手？還以為你有什麽錦囊妙計，原來也是一招臭手！”
“那也要分人來看，我選的這個人，絕對不會拒絕的。”
唐牛兒將時遷拉拉過來，耳語了幾句，時遷頓時臉色大變。
“這……似乎有那麽點道理，可是……那人能信我？”
唐牛兒灑然一笑：“他自然不可能信你，但他會信我。”
時遷抓著手裏的金條，陷入了短暫的遲疑。
“我有什麽好處？”
“好處？好處是以後你可以做我小弟，我會看心情賞你一口吃的。”
時遷：“？？？”
時遷頓時傻眼了。
這人雖然時不時會有驚人之舉，但屬實狂妄到沒邊，他這是哪來的底氣？
唐牛兒隻是淡淡一笑。
“世人隻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但我見過，我還親手揍過不少毛賊，你隻要跟了我，我保證沒人再能抓得住你。”
時遷也是哭笑不得。
雖然他得了個鼓上蚤的諢名，但極少幹大票，一日三餐要麽靠偷雞摸狗，要麽溜進酒樓偷吃，坑蒙拐騙的過日子，也屬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我知道時文彬給了你一百兩銀子，我幫你做了這件事，銀子歸我！”
唐牛兒隻是失望地歎了口氣：“狗東西，你剛才把路走窄了，錯失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時遷也擺爛：“給銀子就辦事，沒錢免談！”
“好，成交。”
唐牛兒爽快答應，時遷又看了他一眼，揣著金條便離開了牢房。
“時遷是個賊，賊可不講信用，萬一他沒有做到，咱們該怎麽辦？”
汪恭人一臉擔憂，她可是看慣了世間百態，最清楚人性的醜惡。
時遷這樣的賊人，完全可以昧下這金條，甚至去唐牛兒家裏翻找銀子，而後一走了之。
唐牛兒沒有正麵回答，反倒問了一句。
“我唐牛兒就是個該溜子，你怎麽會信我？”
汪恭人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遲疑了一會，還是坦誠相告。
“因為你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
“雖然你總是口出狂言，但不管是歪打正著還是深謀遠慮，終究是言出必行了。”
唐牛兒單手撫胸，低頭行禮，極其紳士。
“謝謝寡婦女士的誇獎。”
汪恭人直翻白眼。
“同樣的道理，時遷也向我證明了他還有底限。”
“底限？賊就是賊，哪來的底限？”
唐牛兒恢複嚴肅的神態：“他遵守了與陶宗旺的兄弟之約，他或許會背叛我，但不會背叛陶宗旺，如果他不想與陶宗旺割席斷義，這個事他一定會做到。”
汪恭人點了點頭，認可了唐牛兒的說法。
“所以，你最終還是選擇報官？檢舉時文彬包庇宋江？”
唐牛兒點了點頭，汪恭人卻歎了口氣。
“時遷說得對，這個案子是不會有人敢接的，再說了，就算有人敢接，誰會信他一個盜賊？”
“你讓一個臭名遠揚的盜賊去報官，那官員肯定會認為是時遷偷的金條，甚至認為時遷參與了劫案，把時遷扣下交差，豈非更好？”
唐牛兒豎起大拇指：“寡婦你有點腦子啊。”
汪恭人白了他一眼：“不要一口一個寡婦……”
“好的寡婦。”
汪恭人：“……”
“你正經一點能死？這都什麽時候了，便隻知道占嘴上便宜……”
唐牛兒也不跟她開玩笑。
“我也沒說讓時遷去報官啊，我隻是讓他把金條送出去。”
“不是時遷報官？那誰去？誰敢趟這渾水？”
汪恭人又迷惑了起來，她細細回想這兩日的事情，雙眸猛然亮了起來。
“你……你不會想讓那慫貨去報官吧？！！！”
唐牛兒看著汪恭人，嘖嘖稱讚了一句。
“寡婦你這麽聰明，我都快愛上你了。”
汪恭人頓時臉紅：“你這下流賊！胡說什麽葷話！”
嘴上雖然罵著唐牛兒，但汪恭人內心屬實有些震撼，因為她知道，唐牛兒的計策怕是真的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