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麻煩上門
一周時間恍惚即逝，牛棚裏的瓦罐，有關桃花釀最後的萃取步驟，也已經被江子白完成。
若有人靠近這間破院子，或許還能聞到，從牛棚裏發散出的陣陣酒香味。
“白哥，我隻吃一口，就一口！”
“別傻，再等會。”
若是時間充裕，江子白或許還會再等幾天。
等桃花香完全浸入酒釀底液，再進行最後一步蒸餾。
畢竟，隻有那時的酒，才是最爽口的滋味。
可按現在情況來看，將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麵，顯然有些不明智。
“小八，把土灶點起來！”
再次掀起鍋蓋，看了眼瓦罐裏的酒底液，江子白稍稍點頭。
底液終於恢複清澈，接下來，便可以開始最後一步蒸餾，這才是重頭大戲。
朱小八雖是不理解江子白至今為止叫他做的所有步驟，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照著白哥說的做，準沒錯！
很快，這煮著酒的瓦罐便被他們挪到一旁早就砌好的土灶上，而柴火，也被楓翎雪一摞一摞地抱進來。
為了加快時間，昨天夜裏，江子白還特意要求楓翎雪今日在家幫工。
望著因炭火餘溫尚存，仍在沸騰的酒底液，江子白深吸一口氣。
他盤算著自己腦海裏仍舊依稀記得的蒸餾法子，快速把瓦罐和木桶擺到相應位置，那些已經被洗淨穿好的竹筒，也被一一插進瓦罐封蓋上開好的小孔裏：
“白哥，你這…不燙嗎？”
朱小八看著江子白一臉淡定地將手伸進沸水裏，不禁有些慌張，他連忙去拿來濕毛巾，生怕自家白哥會因這個燙掉手上一層皮。
可緊接著，江子白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說實在的，他也有些好奇自己為什麽忽然變得不怕沸水，隻知道在外界武林，習武之人將自身修行境界分為煉體，後天，先天，武宗。
總不可能，因為不良帥往自己身體裏渡了些真氣，在替自己完成武道築基的同時，多餘的真氣便順帶將自己一夜送入後天境了吧？
那樣就未免太扯了些，不良帥再強，也隻是個人，他又不是神仙，這不可能，不可能…
隻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楓翎雪的眉頭稍稍皺了些，可旋即便舒展開來，沒叫在土灶邊忙活的兩人察覺到異常。
“小八，火再起旺些。”
隨著灶裏火勢愈發旺盛，江子白伸手將輸液管的一處暗扣打開，能看見，在竹筒內壁，不少酒滴液化，他伸手沾了些，放在嘴邊品嚐，旋即便眼前一亮。
果真是純正的酒味，比起城西春樓裏的春意濃隻烈不淡，比起醉人仙，隻利口，不澀口。
而在酒水入喉之後，細細品鑒餘味，尚且還能感到桃花香於味蕾悄悄綻放。
得如此滋味，江子白微微點頭，他已然對桃花釀之後的銷量不再擔心，隻怕那些地主老爺喝了，恨不得一天到晚泡在自己造的桃花釀裏。
“白哥，好香的酒味，我能先吃一口嗎？”
“嗬嗬，猴急。”
江子白聽了朱小八此番話語並未動怒，隻是嗬嗬一笑，打趣了他這麽一句。旋即，便又看見楓翎雪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或許是虛榮心作祟，他稍稍撓了撓鼻頭，便開口道：
“別看這酒現在香，等之後我們能買到新鮮糧食和鮮桃花，釀出來的，隻會更香！”
他說得也確實不錯，這一批酒用的底料都是些陳年老酒，滋味比起用新鮮糧食釀出來的，肯定要差一些，而鮮桃花裏的香味才是最濃的，這些堆了不知道多久的幹桃花，能榨取出現如今這般滋味，也實屬叫江子白有些意外。
並且，說到這時，第一罐成酒已經出爐，江子白取來一隻酒葫蘆將其盛好，思索片刻後，便放在牛棚外的石桌子上。
他明白，會有人把它取走的。
你當初救我一命，那今日，便還你一壺人間喝不到的桃花釀。
“白哥，你把酒放外麵，是要給誰吃嗎？”
朱小八有些懵，他本以為，這第一罐酒，是給自己吃的。
“嗬嗬，說了你猴急，不信。”江子白輕笑一聲後，便拿一隻大碗盛好第二盞蒸出來的桃花釀。而這一盞，被他分成三等份，送到屋內三人各自的手上：“為未來，幹杯！”
“哈哈，白哥說錯了，是幹碗！”朱小八大笑一句後便將這碗酒吃進了肚子裏，旋即，他兩眼一亮：“果真是跟著白哥混有好酒吃，那勞什子醉人仙，老子現在都看不上！”
朱小八能有這反應，江子白並不意外，他比較好奇的，還是楓翎雪的反應。
畢竟後者作為商戶嫡女，吃過的好酒肯定不少。
“江郎若是能將這批酒拉到集市上賣了，定能紅火！”果然，楓翎雪在細細品完手裏的酒後，也開口讚賞了這麽一句。
“賣是肯定要賣的，不過，咱可不做那些無根生意，要做，就要做大做強。”江子白邊是這般講，邊是將手中瓷碗翻過來扣在桌子上，指尖輕叩碗底，像是在指點江山：“我已經計劃好了，將這批酒分作兩份，一份拿去給集市散戶吃，打開市場，一份拿去和城東望仙樓管事商量，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得個牌子，做長久生意。”
“娘子，你家裏以前是經商的，您意下如何？”楓翎雪聞言卻有些窘迫，她似乎是沒想到，江子白會問到自己身上：“江郎計劃的自然是極好的，奴家沒有意見。”
“甚好，甚好，那就這般定了！”江子白一拍桌子，大事即成。
旋即，這小破院裏的燈火便一直亮到深夜時分，畢竟，成酒隻有在第一時間封壇，才可以鎖住香味，不至於發散到空氣裏。
而在做完這一切後，朱小八抱著三壇子酒，偷偷走出後院溜到小巷子裏，在確保無人跟著後，才敢往朱響馬家裏趕。
畢竟，這是計劃裏最關鍵的一部分，事關之後，朱響馬是否會庇護自己釀造私酒的行徑。
夜風一下子便涼了起來，江子白站在院子裏，吹著冷風稍稍清醒。
今日倒是沒下雪，是個好天氣。
他如是想著，楓翎雪仍在廚房裏忙活，也不知糊糊粥什麽時候可以端上來。
而後，還未等江子白轉身往裏屋走，一道身影，便是矗立在院子門口，他戴著麵具，腰間，還別著白日被放在破院石桌上的酒葫蘆。
“臣若沒猜錯，這是殿下親手釀的第一壺酒，能喝上這壺美酒，似乎先皇都沒這個榮幸。”不良帥聲音沙啞，有些冷漠，可不知為何，江子白卻能從中聽出些許欣慰：“你想多了，第一口酒是我自己喝的。”
“嗬嗬，隨殿下怎麽說吧。”不良帥稍稍頷首，他剛是要離開此處，便聽見自己身後有破空聲襲來：“殿下，您這是何意？”
入他手的，是一壇新酒：“第一壺酒算是還了你救命之恩，這第二壇老酒，便算是謝你，將我一夜推入後天境。”
以江子白的智慧，哪能猜不出不良帥在自己身上動了什麽手腳，果真，麵前這人不是神仙，可數百年的功力積累，已然叫他堪比陸地神仙。
“嗬嗬，受殿下賜酒，臣感激不盡，但話還是那般，世道隻會愈發混亂，棋局已開，殿下，之後的路，可不太好走啊。”不良帥走的時候，還揚了揚自己手裏的酒壇：“既然殿下願意和臣如此敞開心扉，那臣也不瞞著殿下，要不了多久，便會有人上門來找您麻煩。”
“那些雜魚，臣便不收拾了，權當送給殿下練手，打死沒關係，有臣托底。”此話道盡，不良帥身形徹底消失，楓翎雪端著糊糊粥走出廚房，卻能看見江子白不知何時，已經將屋子裏那把老柴刀磨得雪亮。
他就這樣提著刀，拉來一張椅子坐在院子正中，吹著習習涼風，罕見的，眼神有些冷，於眸子底部，滿是上位者的威嚴：“進屋躲著，等會，你夫君要接些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