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見如來
西門空虛換了一身新衣服,懷揣一萬兩銀票,怒氣衝衝地走出添香閣。
身後恭送的是點頭哈腰一臉無奈的程墨翰。
那該死的小妮子!
西門空虛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難怪一進來就灌自己喝酒,還騙自己把衣服脫了鑽進被窩。現在回想起來,不過是省得自己被迷藥迷倒之後,她一個人不夠力氣搬動而已。
虧自己當時隻是單純地想跟她聊聊人生,談談理想。
呸!
說起來,這添香閣也是瞎!
一個女孩子,換了一身衣服打扮,這就認不出來了?這相差快十公分的身高,就是頭豬也能分辨出來了吧?這都能讓那小妞子假扮成自己,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出去?
估計添香閣自己都覺得離譜,所以隻好把牙齒咬碎自個吞了。
程墨翰不但賠禮道歉把腰都給彎折了,還把爭標的一萬兩銀票全數奉還。
這裏頭一半是給西門大當家麵子,一半是給自己也留個麵子。要是外人知道自家的姑娘這樣坑客人,這店也就開到頭了。
但即便如此,西門空虛還是覺得憋屈。花了那麽大力氣,出錢出人地賣力表演,結果肉沒啃到一口,還給硬塞了一嘴的腳丫子。那味道簡直——
真香……
啊呸!呸呸呸!
西門空虛連連啐了幾口,恨不得把腦海裏關於這道菜的記憶全都吐出來。
其實這些都隻是小事,大事是——
楚流雲又丟了!
他不由得仰天長歎:我隻是想安安靜靜地死一死,有這麽難嗎?
他懊惱地牽著贖回來的大寶在揚州城街頭四處遊**,卻沒有一絲收獲。
轉著轉著,便轉到了當日遇見那乞討姐弟的橋邊上,忽然想起昨天酒席上那熱心胖子像是住這附近。
找人一打聽,便找到了那姓李的胖員外府上。
他身上的一萬兩銀票裏頭,有四千六百兩是當時其他人借的。
有活人借的錢,沒死人欠的債。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碰上楚流雲。萬一到時死了,不管穿不穿得回去,總不能讓這筆錢成了無頭債。
當他把這個意思跟李員外一說,對方立馬就拍胸口答應幫忙。那天借錢的都是一些相熟的鏢友,彼此都是同道中人,找起人來很方便。
見他把事情應下,西門空虛把銀票一推,心頭也落下一塊大石。
而李員外對他的觀感也更上一層樓。什麽人品高潔、一諾千金、視錢財如糞土之類的高帽子批發似地往他頭頂上扣。
反正隻要不是綠的,西門空虛樂嗬嗬地照接不誤,反手送回對方幾頂仗義疏財、急公好義、救人於水火之類的。
經過這樣的一番恭維互換,雙方的聊天氛圍就變得更加友好,討論的話題也變得更加深入。
李員外抱怨現在生意難做,世道不靖,還要被大商家欺壓和官府盤剝,自己都快窮得去不起青樓了。
西門空虛聞弦歌而知雅意,曉得這是金蓮在跟武鬆哭訴晚上挨餓,立馬表示自己想吃餃子。
他隨即推薦李員外把買賣搬到黑風嶺自由貿易寨去。
除此之外,因為李家是做茶葉生意的,黑風嶺後山就有不少的野生茶樹。大可模仿後世什麽小罐茶大碗茶的套路,走精而貴的路線。
李員外聽得眉飛色舞,大呼妙哉。由此也對西門空虛的評價更上一棟樓。
兩人正聊的歡,突然有個仆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那大和尚又上門了!”
李員外一聽,臉色立馬變青。
西門空虛問道何事。
李員外歎了口氣,解釋道,這兩天有個不知哪來的大和尚上門化緣。
這大和尚不要齋飯不要香油,隻要錢。而且給少了還不行,十兩八兩根本不放在眼裏,一百兩百也不肯收,張口就是一千兩。
李員外兩手一攤,氣道:
“你說這是化緣嗎?這分明就是搶劫!”
西門空虛笑道:
“這等無賴,把他扔出去就得了。”
李員外苦笑一聲:
“要扔得動,我還用愁嗎?府上七八個家丁一起上,人家連動都沒動一下。
去報官嘛,官府又說人家既沒動手打人,也沒撒潑搗亂,還能因為人家化緣開大口就抓了?
這不,這大和尚隔天就來,真是煩死人了!”
西門空虛念著他也幫了自己一個忙,便起身道:
“走,我來試著勸勸他。”
兩人步出後堂,穿過花廳,來到前院。
隻見院裏站著一個大和尚,身高八尺腰圍八尺,方方正正,敦敦實實。
和尚聽見有人出來,轉過身來。圓臉鳳眼,粗眉闊鼻。光頭反射著陽光,看著竟像是如來下凡。
西門空虛嚇了一跳,忙問道:
“師傅,你是做什麽工作的?額不,師傅你是不是姓魯?”
大和尚愣了一下,回道:
“貧僧姓鄧,法號元覺。”
西門空虛暗暗拍拍胸口:
幸好不是魯提轄,要不然我就得演鎮關西了……
他幹咳一聲,說道:
“這位元覺大師,化緣講究的是隨緣。人家給多少都是個緣分,你一個人給個十兩已經不少了。這張口就要一千兩,未免過分了吧?”
鄧元覺點點頭:
“一人十兩,的確足夠了。”
可他話鋒一轉,“貧僧是替這揚州城內外萬數流民化緣,那就遠遠不夠了。”
西門空虛翻了個白眼,他挺不待見這種“代表黨”的:
“沒給你這個資格替別人做決定的?要臉不?”
鄧元覺不以為忤,宣了聲佛號:
“佛祖既然能代替眾生受難,那貧僧自然能代替眾人化緣。”
“……”
西門空虛感到完全無語,“你這純粹就是強詞奪理了。走吧走吧,我們是不會答應你的要求的。”
鄧元覺抬頭挺胸:
“那我要是不走呢?”
西門空虛也聊得心頭火起:老子好歹是個反派,能跟你講道理已經很給麵子了,還要得寸進尺是吧?
“那就別怪我沒請你喝杯敬酒了。”
西門空虛一氣之下,上手就要去推那和尚。
鄧元覺見他掌上帶風,也沒敢托大,用上三分內力抬手一擋。
“砰”的一聲悶響,兩人各自退開數步。
西門空虛一臉震驚:
因為之前聽李員外說過這和尚有本事,所以手上用了五成力氣,打算給對方來個下馬威。
可沒料到,這對衝一招,自己反倒差點吃了暗虧!
而鄧元覺則是雙目一睜,喜上眉梢:
“好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