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打不相識

“有意思!來來來,咱們比劃比劃。”

鄧元覺大喊一聲,揉身上前。

“等等,等等,要不咱們還是繼續講講理?”

西門空虛又硬生生地接了他兩掌,震得手臂發麻。

“行!等你打贏了我,咱們再來講理。”

鄧元覺像連珠炮似的一掌接一掌。

真以為你光頭,就能為所欲為嗎?

西門空虛退後兩步,從丹田處將金丹內力全數釋放,匯貫任督二脈,衝塞十指之間。然後——

重拳出擊!

“砰”的一聲悶響,這回輪到鄧元覺嚐到花椒的味道——麻了。

農夫三拳其實浪得虛名,接下來又是一拳,再來一拳。

鄧元覺堪堪招架,連連後退。

打完三拳,還有三拳!

上勾拳,下勾拳,弓步衝拳……

踢襠!

再接再厲,再來三拳!

馬步橫打,內撥下勾,轉身別臂……

踢襠!

西門空虛從未感覺過體內的內力奔騰得如此暢快!

就像往嘴裏灌了三瓶炫邁——根本停不下來。

拳風將庭院裏的盆栽掃落到地上,又將散落的泥土落葉卷起,仿佛平地拔起一股颶風。

李員外和家仆們全都躲到了屋裏。他還特地把夫人也拉了出來,占據著正門最好的觀眾席。

而處於風眼之中的鄧元覺就沒法享受這份輕鬆了。

雖然一開始的確有收力試探的打算,但對麵這小子一打起來就像瘋了一樣。雖然招數簡單笨拙,但耐不住這家夥的內力猶如無底深潭,源源不斷。

看來唯有出此一招了!

隻見鄧元覺後撤半步,深吸一口氣,胸腔高高隆起,然後張嘴一聲:

“啊——”

這吼聲猶如晴天轟雷,迎麵一巴掌抽在西門空虛的臉上。

他被抽得倒飛出去七八步,一腳蹬塌院中的假石山才停得下來。

看熱鬧的眾人更是被刮得人仰馬翻,李家夫人直接被拍暈過去。

這是啥玩意?!

**震撼彈嗎?!

西門空虛腳跟站穩了,但心跳還沒穩,狂跳得太陽穴發疼。

鄧元覺也不追擊,雙手一壓,長長籲出一口長氣。

“你這是什麽招式?”

兩人同時發問。

鄧元覺雙手合十,首先答道:

“佛門獅子吼。”

“農......”

西門空虛剛開口便覺得不妥,人家都出到佛祖了,自家還是農夫,豈不是從名字上就被他壓了好幾頭?

他猶豫了一下,答道:

“軍體拳第一套。”

老子紅星護體,怕你釋迦牟尼?

“軍體拳?”

鄧元覺咀嚼了一下,點點頭,“不錯,這招數簡單致命,狠辣直接,的確是戰場上搏命的利器。”

西門空虛得意道:

“既然你知道厲害,那咱們就不必比試了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難得打得痛快,豈可不打了?”

鄧元覺趕緊搖頭,“咱們拳腳比完,不妨再比比兵器。你稍歇片刻,我去把兵器拿進來。”

說著,他轉頭就急匆匆地往門外跑去。

西門空虛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大和尚的腦子是連著頭發的嗎?

還是媽媽說的對,不要跟傻孩子一起玩。老子得趕緊走!

他剛要動身,卻被李員外一個餓虎撲食給抱住:

“西門大當家,你得不能就這樣的跑了呀。那禿驢會拆了我這家的啊!”

“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去上個廁所。”

“我讓人去把夜壺拿來。”

“我開大號。”

“馬桶也一並拿來。”

“起開,起開,你扯掉我褲子了!”

兩人正在做量子糾纏,鄧元覺又小跑著回來了。

他手裏提著根小孩手臂粗的禪杖,起碼七八十斤,平放到地上都能壓出個坑來。

估計他自己也知道拿著這玩意上門化緣有些離譜,所以把它放到了門外。反正想偷它也偷不動。

他看著抱在一起的西門空虛兩人,也愣住了:

“二位施主這是......”

李員外搶答:

“西門公子說想和你到屋外去比試。”

西門空虛怕自己控製不住往他天靈蓋上拍上一掌。

鄧元覺眉頭一挑,剛想說好,從門外屁顛屁顛地跑進來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和尚。

“師父,師父,你又自己跑去偷肉吃了嗎?”

鄧元覺老臉一紅,訓斥道:

“你這孽徒,瞎說什麽呢?”

那小和尚沒理他,倒是一見西門空虛,兩眼就放了光:

“是你?大哥哥?”

“啊?”

西門空虛也是一頭霧水。

小和尚興奮地扯了扯鄧元覺的袖子:

“師父,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那天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我和姐姐的傻瓜哥哥。”

呃......小朋友,你這稱讚可真好,下回可以不用讚了。

西門空虛這時也醒起來了,原來這小和尚就是那天橋上乞討的兩姐弟中的弟弟。

“當真?”

鄧元覺哈哈一笑,灑脫地一揮手,“既然你是我徒兒的救命恩人,那就不必再比試了。”

西門空虛聽著,心頭一鬆,隨手把姓李的螞蟥給踢開。

鄧元覺忽然又問道:

“剛才聽人稱你叫西門公子,難道施主就是那黑風嶺的大當家?”

西門空虛拱拱手:

“正是老......在下。”

鄧元覺又是哈哈一笑,豎起大拇指:

“那還是你更厲害。不必比了,灑家服輸。”

西門空虛以為他是在誇自己之前那場大戰裏的英勇表現,誰料鄧元覺陡然肅容道:

“黑風嶺現在越發興旺,收容流民數千。奪人性命不難,活人性命才難。你這何止勝造七級浮屠?比起灑家這樣一家一戶地化緣,實在高明得多。”

這話說得西門空虛都不好意思,偷偷地臉紅起來。

他瞥了眼拿師父袖子擤鼻涕的小和尚:小崽子,好好跟你師父學學怎麽誇人。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姓鄧的大和尚並非什麽大惡人,而是位性情中人,甚至直得有些可愛。

他想了想,從懷裏掏出張一千兩的銀票,遞過去:

“所謂不打不相識。元覺大師,這張銀票你拿著,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鄧元覺也不扭捏推辭,接過來,宣了聲佛號,說了句多謝便揣進了袖裏。

這頭李員外也屁顛屁顛地滾過來,雙手奉上一千兩銀票。

本來得罪一個凶神已經要命了,現在要是得罪兩個,那就是要他全家都命了。

再說,要是能討好了西門空虛,給他在黑風寨市場上占個好位置,這一千兩就是分分鍾能賺回來的事。

鄧元覺也覺得自己這趟賺翻了,本來隻想著化一千兩的,現在到手竟然翻倍了。

他再次哈哈一笑,拍拍西門空虛肩頭:

“痛快!實在痛快!走,咱們喝酒去。”

說著,也沒問西門空虛答應不答應,扯住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