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鄉遇故知

“楚兄!”

那人聞聲轉頭,門廊下的燭光映照出那張熟悉的臉。

西門空虛大喜過望: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從暗處跳出來,興高采烈地說道:

“楚兄,想不到真的是你!”

可楚流雲卻是冷冷淡淡地回應道:

“西門兄,我也想不到真的是你。”

“哎呀,真是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時啊。”

西門空虛搓著手興奮道,“擇日不如當日,既然見麵了,咱們就來打一場吧。”

楚流雲甩給他一個“有病”的眼神:

“我還有要事在身,恕難奉陪。”

說罷,轉身就走。

西門空虛哪舍得放過他,趕緊一把拉住:

“就耽擱一小會。你盡管打,我絕不還手。我保證,還手就是狗!”

“夠了!”

楚流雲一把把他甩開,臉色發青,“西門空虛,你可別太過分了!

你三翻四次四次三番地壞我好事,現在還追到這裏來挑釁,別以為我真的怕了你!”

西門空虛一臉委屈:

“冤枉啊!我一個不入流的小反派,哪敢搶你主角的戲哦。”

“那就大路兩邊,各走各路。請啦!”

楚流雲懶得理他,甩手離開。

“你就不想知道木石大師的消息了嗎?”

西門空虛一句話便拉住了他的腳步。

楚流雲猛地轉過頭來:

“你有我師父的下落?!”

“當然。”

西門空虛叉著腰勾勾指頭,“隻要你從了我,額呸,是跟我打上一場,我就把這消息告訴你。”

他還補了一句打消了對方的懷疑:

“這可是竹絲絲告訴我的哦。”

楚流雲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

“行,我答應你。”

但見西門空虛急吼吼地捋袖子,他連忙阻止道:

“不過,我眼下還有件急事,等我辦完了就跟你打。”

西門空虛皺眉道:

“啥事這麽急啊?你又不是來爭標梳攏花魁的。”

楚流雲臉色一紅,支吾道:

“正是此事。”

西門空虛驚訝道:

“我去!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好這一口?”

楚流雲連忙解釋:

“請勿誤會。我是受一位朋友所托......”

“等等。該不會是,今晚那位紅袖姑娘恰好是你那位朋友失散多年的妹妹,特地托你來搭救她的吧?”

“你怎麽會知道?!”

書上說的唄......

西門空虛心頭一鬆:看來不止是曆史的車輪,就連作者的車輪也是無法停止的。

按照原來書中劇情,楚流雲是帶著黑風嶺眾人大鬧揚州城,持刀拿槍地把人劫走的。

現在黑風嶺大當家成了他西門空虛,武的走不動,那就隻好來文的了。

這樣看來,他要穿越回去的邏輯也應該同樣沒有改變。

西門空虛越想越高興,往胸口一拍:

“你爭標的事就包我身上了。”

“你?”

“廢話!你以為我杭城海王、歡場浪子的朵兒是浪得虛名嗎?”

“我隻聽說過......農婦三拳。”

“......”

西門空虛失去了聊天的樂趣,死拉生拽地把楚流雲拖回正堂大廳。

“小二,加個座!還有,這燒麥來多碟。”

他不顧左右人的白眼,硬把楚流雲按在身邊坐下,還很熱情地給旁邊的胖子介紹:

“我朋友,也是來搶妞的。”

胖子露出男人都懂的會心微笑。

楚流雲恨不得往地板上鑽。

西門空虛塞了個燒麥進嘴,問道:

“楚兄,你來爭標,帶錢沒?”

楚流雲點點頭:

“帶是帶了,就不知道夠不夠。”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掏出個錢袋子,拉來道小口讓西門空虛看裏麵的銀票。

噫,這上麵那油膩膩的手印,這麽眼熟的?

西門空虛想起他在來揚州的路上啃雞屁股,隨手抓起銀票擦手的場景,便問道:

“楚兄,這票子你哪兒弄來的?”

“托付我爭標的那位朋友給的。”

“你那朋友是不是穿著一身白衣,拿著把折扇,留著小胡子,人模狗樣像個讀書人?”

“哦,你認識?”

“不,沒見過。”

西門空虛心虛地朝後院方向望了望,趕緊塞了兩塊糯米糕壓壓驚。

這幅貪吃的模樣讓同桌眾人頗為鄙視。

這一桌,甚至包括此時大堂裏坐著的,大都是些小有身家的商人,和些文名不顯的讀書人。真正的大商賈、大才子可都是在樓下雅間的。

胖子心地不錯,見沒人理睬西門空虛,便湊過來搭話道:

“小兄弟,我看你這樣子也是跑慣江湖的。你可認識那黑風嶺的大當家?”

西門空虛警覺地搖頭,見胖子一臉失望,便問道:

“你要認識他幹嘛?”

胖子哂笑道:

“現在這揚州城裏做買賣的,哪個不想認識他?”

西門空虛眉頭一動:

“他很厲害嗎?”

斜邊上的一個穿青色綢緞的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瞥了他一下:

“他要能在黑風嶺商街主道上給我留個鋪子,我能喊他爹。”

旁邊幾人都笑了,紛紛說道:

“哈哈,看來這黑風嶺真是個聚寶盆啊。”

“可不是。尚品莊那掌櫃把鋪子搬過去兩個月,回來就添了房小妾。看得我後悔死了,當時沒跟過去。”

“尤其是經過上次那仗之後,現在還有誰敢打他的主意?去做買賣放心多了。”

“這對咱們這些中小商戶來說最是便利了。”

“沒錯。那些豪商巨賈背後有人,苛捐雜稅到了最後還不是都壓到我們頭上?”

“黑風嶺可是咱們的一塊樂土啊。”

“所以才說那大當家當真厲害!”

桌上眾人交口稱讚,西門空虛眯著眼睛發出豬打鳴的暗笑。

楚流雲卻越聽心頭越憋屈:

要不是這小子橫插一腳,今日這風光還不是屬於我的?

嫉妒就像腳氣,別人看不見,但自己心頭癢得能摳出血。

就在這時,大門方向響起一陣**。

“沒位子?沒位子就給老子騰出位子來!”

眾人轉頭看過去,隻見門口的龜奴被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揪著脖子拎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幫同樣凶神惡煞的漢子。

那龜奴敢怒不敢言,掃視了一圈,看見腮幫子鼓鼓的西門空虛,想起這人是來吃白食的氣氛組,頓時覺得自己腰杆硬了。

他往西門空虛臉上一指:

“你,出去,把位子讓出來。”

旁邊的楚流雲心頭一動:

這正是我輩正派人士主持公道的時候……

他拍案而起,義正辭嚴地斥道:

“豈有此理,你這些……”

“啪!”

一聲巴掌的脆響。

楚流雲臉上沒事,但那龜奴卻在空中翻了個跟頭。

那堆凶神惡煞的漢子中走出一個最凶神惡煞的,搓著手,笑容可掬地朝西門空虛躬身道:

“西門大當家,有怪莫怪。”

說著,他轉臉朝身後的小弟們訓道:

“這就是我經常跟你們說起的黑風嶺大當家,還不趕緊過來行禮?”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那個穿青色綢緞的愣了一會,張了張嘴:

“爹……”

西門空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本能地應道:

“乖。”

他沒看見,身後的楚流雲臉色陰得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