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紅袖添香
“大寶啊,你要乖哦。等主人我把錢包找回來了,就回來贖你。”
西門空虛念念不舍地撫摸著心愛的黑馬。
黑馬則念念不舍地伸長脖子去舔隔壁槽的小母馬。
小母馬則念念不忘地眼饞著一臉不屑的小二手中的胡蘿卜。
西門空虛背著包袱,獨自走在揚州城街頭,嘴裏還在念叨著:
“狗東西,看我找到你不敲斷你的狗腿!”
毫無疑問,真相隻有一個——
就是那個裝模作樣過來搭訕的白衣男子。
虧他還穿得像個讀書人,簡直就是斯文敗類!
但一時間,西門空虛也沒有任何找人的頭緒,隻好到處逛逛碰碰運氣。
此時的揚州城,是大武朝皇冠上的一顆明珠。
唐人有詩雲“天下三分明月夜,兩分無賴在揚州”。這很生動地說明了揚州的繁華和重要。
大運河貫穿整個揚州城,順流北上。揚州城就是大運河的心髒。
圍繞著運河,整座城東西南北有濁河茶園橋、大明橋、九曲橋、下馬橋、洗馬橋、次南橋、周家橋、小市橋、廣濟橋、新橋、開明橋等等,共計二十四橋。
西門空虛站在橋上,看著腳下流水潺潺,遠處楊柳飄飄,忽然好想吟一首詩。
可站了半天,最後隻憋出一個屁。
遺憾地長歎一聲:
“剛有的靈感,就這樣飛走了。”
轉身剛要走,忽然腳被人拉住了。
西門空虛扭頭一看,原來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
臉上髒得分不清男孩女孩,隻是一雙大眼睛清晰透亮。
“公子,公子,行行好,賞點銀子吧。”
“去去去,公子我自己都沒銀子了,還給個錘子。”
西門空虛不耐煩地把腿拔出來。
那孩子又從身後拉過一個更小的孩子,繼續道:
“沒有銀子,那給點吃的也行。”
“我哪有......”
西門空虛剛想拒絕,但看著那光著腚像顆大頭菜似的孩子,忽而想起了小寶,心頭瞬間軟了下來。
他從懷裏最深的兜裏摸出一顆碎銀子。
這是他身上最後的錢,原本是留著最關鍵的時候用的。就算是剛才被酒樓老板逼著用馬抵押飯錢,也沒舍得拿出來。
西門空虛猶豫了一下,還是塞到了那孩子手裏。
兩個孩子興奮得跳了起來,拔腿就跑。
那個大孩子跑了兩步又折返回來,笨拙地朝西門空虛福了一福:
“願公子長命百歲,公侯萬代。”
看著她再次跑遠,西門空虛才醒悟過來:原來是個女孩。
好運並不是好心的好朋友,不會理所當然地手牽手。
從下午轉到天黑,西門空虛連那白衣小偷的毛都看不見。
華燈初上,揚州的夜色被五彩的燈籠給填滿了。
但西門空虛的肚皮卻是空空****。
之前填進肚子裏的一大堆美食早就變成了卡路裏給消耗殆盡,連坨粑都沒剩下來。
這年頭又沒有超市,真是連找個試吃薅羊毛的地方都沒有......
心裏正想著,忽然有人招呼道:
“公子,要不要進來玩玩?”
西門空虛瞥了一眼那點頭哈腰的小子,又抬頭看了看燈籠下的牌匾——添香閣。
嗬,龜奴,青樓?
他義正辭嚴地肅容道:
“我不是這樣的人。”
“店裏有免費茶水點心供應。”
“嘿,你看人真準!”
西門空虛一撩袍角,瀟灑地大踏步進去。
其實心裏頭慌得一批:
怎樣才能表現出不是第一次來青樓。急!在線等......
進到大廳來,一股熱鬧的氣息撲麵而來。
廳堂中央十來張八仙桌,幾乎全都坐滿了人。正前方的舞台上有人唱著曲,雖然聽不懂,但叫好的人不少。
兩邊有樓梯上到二層,走馬樓上是雅間,不時見到才子佳人出雙入對。
西門空虛可顧不上這些,瞅見一樓大堂有個空座,便趕緊一屁股坐了下去。
旁邊的是個白嫩嫩的胖子,見他如此猴急的模樣,很體諒地露出了男人間都懂的微笑。
西門空虛回敬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接著便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桌上的兩塊白糖糕塞進了嘴裏。
“小兄弟胃口不錯啊。”
胖子熱情地打著招呼。
“哦,今天工作忙,沒時間吃飯,餓壞了。”
西門空虛不假思索地用起以前應付領導的對白,熟練得讓人心疼。
“這麽忙還趕著過來,實在可嘉。”
胖子翹起大拇指點讚。
“這工作娛樂兩不誤,勞逸要結合嘛。”
“言之有理!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
“同道中人罷了。小二,麻煩來多碟白糖糕。”
“看公子這模樣,相比對今晚的爭標是誌在必得了。”
“爭標?爭啥標?”
“你不知道?”
胖子見西門空虛一臉懵逼的模樣,反倒舒了一口氣。
“今晚是添香閣紅袖姑娘梳攏的日子。”
“梳攏?梳啥攏?”
胖子湊到耳邊低聲解釋幾句。
西門空虛長長地“哦”了一聲。
兩人同時展現男人間都懂的微笑。
“原來如此,我說難怪今晚有白食呢,原來是免費氣氛組。小二,這蔥油餅也來多碟。”
“人多,爭標才托得起大價錢嘛。”
“這紅袖姑娘很漂亮嗎?”
“那當然!號稱是添香閣五十年一遇的絕色呢。”
“嗬,我還見過五千年一遇的呢。”
兩人正聊得起勁,西門空虛忽然餘光一閃,猛得彈了起來。
“我去拉個屎,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他撂下話,快步衝向後堂。
七拐八繞之下,他終於追上了目標——
一個拿著折扇的白衣身影。
穿過人來人往的後堂,那人朝人煙稀少的後院轉去。
真是天助我也......
西門空虛靜悄悄地跟上,打槍的不要。
到了轉角無人處,他忽然在身後喊道:
“兄台,你掉銀子了。”
那人聞聲回過頭來。
西門空虛隻用了十分之一秒就確認了他是那對的人。
下個十分之一秒——
重拳出擊!
那人被一拳打在臉上,一個跟鬥仰翻在地,頓時昏死過去。
“讓你偷老子錢包!讓你偷老子錢包!”
又朝那人屁股上踹了兩腳,西門空虛才稍稍解氣。
他在那人身上上下其手地搜了一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那個錢袋子。
可打開一看——
竟然空空如也!
西門空虛剛壓下去的氣又暴漲起來,正準備一巴掌抽醒那家夥嚴刑拷問,忽然後院月門方向傳來腳步聲。
他趕緊把那人拖進旁邊的花叢裏,剛想蹲下去藏起來,眼睛猛的一亮:
“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