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忍離去
竹絲絲一個劍花逼開兩人,縱身一躍,坐在了二樓的欄杆上。
“竹寨主,你何必要跟我們打生打死呢?”
一個穿褐衣的漢子在下麵勸道。
另外一個光頭的在旁邊幫腔:
“就是。跟咱們回去當個壓寨夫人不好嗎?當膩了的話,還可以考慮考慮咱哥倆嘛。哈哈哈......”
竹絲絲眉眼一挑,嗬了一聲:
“就你們寨主那衰樣,老娘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他。”
“呦,那怎樣的男人你才看得上?”
“我看上的男人?”
竹絲絲似乎很向往地勾了勾嘴角,“他英俊瀟灑,氣宇軒昂,騎著白馬,身披金甲。”
“哈哈哈,那你還不如說想嫁皇帝好了,我看你是癡......”
遠處“轟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那兩人的嘲諷。
“什麽聲音?!”
“怎麽回事?!”
兩人驚詫莫名,卻又摸不著頭腦。
竹絲絲抿嘴一笑:
“那不過是給你們報喪的鍾聲罷了。”
話音一落,整個人從二樓飛撲下來。
“當,當當當當......”
一連串帶著火花的脆響。
一柄薄刃細劍如果竹葉青的毒牙,追著兩人瘋咬。
此時的後寨,青竹寨的姑娘們正紛紛迎上敵人,展開廝殺。
沾著血的烽火升起了嫋嫋黑煙。
但曆經千辛萬苦才偷摸進來的敵人卻發現,他們麵對的不單單隻是黑風嶺的寨眾,竟然還包括了那些本應事不關己的商賈、旅客,甚至是路人。
那邊廂,秦大郎絆倒一個歹人,小翠趕過來補刀。兩人興奮得擊掌叫好。
很快,火頭越燃越小,熄滅在不知不覺中。
竹絲絲從褐衣漢子腹中抽出劍來,避過光頭的一錘,閃身到他身後,然後一劍刺進後脖頸。
她喘著粗氣,捋了捋額角散亂的頭發。
忽然,她心頭一動,扭頭望去——
西門空虛氣喘籲籲地站在遠處。
一身血汙,滿臉疲倦,也沒有騎著白馬。但西沉的陽光打在身上,卻像是披著一身金色的戰甲。
竹絲絲揚起手,揮動著手上的人頭,笑了。
夕陽之下,她的笑燦爛如花。
......
浸透了鮮血的土壤已經變得發黑。
但等過了這個秋冬,來年春天就能長出更茂盛的莊稼。
月上中天,西門空虛的屋裏還點著燈。
竹絲絲推門進來,手裏托著食盒。
“就知道你又還沒睡。”
她把食盒打開,煙氣裏濃縮著藥材和雞肉的味道。
竹絲絲貼著西門空虛坐下,從食盒裏舀出湯來,輕輕地吹涼。
“先放著,等我寫完這幾點就喝。”
西門空虛頭也沒抬地說道。
突然,臉上被輕輕燙了一下。
他扭過頭來,瞪大了眼睛:
“你......親我?”
竹絲絲巴眨兩下眼睛:
“沒有啊。”
西門空虛頂著問號把頭轉回去,繼續書寫。
突然,臉上又被輕輕燙了一下。
“你還說沒有親我?”
“真的沒有啊。”
“怎麽可能?我臉上都有你的......唔......”
兩片薄薄的紅唇貼住了他的嘴。
西門空虛瞬間感到腦子被燙得一片空白。
“這個,才叫做......親。”
竹絲絲鬆開嘴,軟軟地靠在他肩頭上。
西門空虛小口小口地呼吸著,恢複著僵硬的身體。
燭光下,兩人的影子久久地一動不動,仿佛粘在了一起。
“你在寫著什麽?”
竹絲絲輕聲打破了安靜。
西門空虛“哦”的一聲回過神來:
“這是我給寨子定的發展計劃。
主要是寄托在目前自由貿易寨的基礎上,優先投入的一些基礎工業項目。咱們底子薄,天賦加點可千萬不能點錯了。
另外就是趁著眼下的境況,盡可能多地收糧收人。沒有糧,招不來人;沒有人,守不住糧。
隻要按照這個計劃,即便我不在這裏了,寨子也能……”
“你說什麽?!”
竹絲絲一下子坐直了身體,臉上瞬間沉了下來,“你是打算要離開黑風嶺嗎?”
西門空虛猶豫了一下,道:
“小寶……已經能背二十行三字經了。”
“你休想!你休想!你休想!”
竹絲絲站了起來,一張俏臉激動得發紅發紫,
“就算他能考上狀元,你也休想我會把那個秘密告訴你!”
“不是。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
西門空虛也急了。
竹絲絲重重哼了一聲:
“我反悔了!我不認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西門空虛望著遠去的背影,重重地歎了口氣。
……
翌日,清晨。
魚肚白的天際滲出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後山的一排新墳上。
這裏埋著的是上次保衛戰中犧牲的寨中眾人。
三縷青煙從墳頭嫋嫋升起。
西門空虛站起身來,從旁邊朱二手中接過酒壺。
“兄弟們,我走了。”
素酒澆下,像是含著千言萬語。
“朱哥,我走了之後,寨裏的事情都交給你了。
經過這一仗,那幾個刺頭的寨子應該都服帖了。就算有什麽,隻要你手裏抓緊了公中衛隊和財務,人和錢都在你這邊,他們也翻不了什麽風浪。
接下來的路怎麽走,我已經寫在計劃書裏了,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慢慢想。
這一仗雖然損失慘重,但總算是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寨子應該能有一段安穩的日子,正是做大做強的好時機。
銀子賺了別存著,買糧招人最重要。眼下這世道,給別人一條活路,就是給自己一條活路......”
兩人牽著馬往山下走去。
西門空虛絮絮叨叨地說著,朱二沉默地聽著。
等他說累了喝水的當口,朱二猶豫一下,還是問道:
“就不能不走嗎?”
西門空虛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這又何必呢......”
朱二苦笑一下,剛想繼續勸幾句,忽然見到後路揚起一陣煙塵。
一馬一人疾奔而來。
“嗬嗬,能勸你的人來了。那我可先走了。”
他幸災樂禍地扔下一句,跳上馬溜了。
那煙塵刮到眼前。
沒等馬停穩,竹絲絲已經跳了下來,衝到西門空虛麵前,抬腿就踢: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西門空虛傻愣愣地受著,笑著。
竹絲絲氣不打一處來:
“你就不會說句話?”
西門空虛本來想關心她吃早餐沒,但話到嘴邊卻成了:
“你沒吃飯嗎?”
竹絲絲柳眉一豎,怒抽一腳。
狂野中亮起一聲慘叫......
“看這次誰抽爛誰的屁股?”
竹絲絲花枝招展地笑道。
笑完,她把一個包裹塞了過來:
“給你路上吃的,大夥湊的。知道你喜歡吃雞屁股,現在寨裏就沒有一隻帶屁股的雞了。”
“這......”
西門空虛接過包裹,不沉,卻如有千鈞。
“把耳朵伸過來。”
竹絲絲邊說著邊動手,揪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
西門空虛聽得心頭一跳,張口結舌:
“這就是,就是......”
“嗯。這就是楚流雲師父的秘密。”
竹絲絲翻身上馬,說道,“我倆已清,互不拖欠。”
說罷,臉色一沉,打馬就走。
看著遠去的煙塵,西門空虛心頭像是空了一塊。
正當他也打算上馬離開時,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西門空虛——”
他扭頭望去,遠遠的山腳下有個騎在馬上揮手的身影。
“你要一年內回來,我給你生孩子!”
聲音回**在山間。
西門空虛心頭一顫:
我......還能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