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派的文明手段
聚義堂。
等了大半天，各家寨主姍姍來遲。
現在黑風嶺隻有十二個寨主了。風光一時的黑木寨已經被瓜分完畢。
正因為剛分完贓，各人正是心情大好之時，所以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個事。
但心平氣和不等於心服口服。
至少西門空虛看著在座的各家寨主，起碼有一半人是把不以為然寫在臉上的。剩下的一半，估計是寫在心裏的。
還是魯迅先生說得對，能在馬上打江山，不能在馬上治江山。
光靠拳頭，隻能得到他們的身子，得不到他們的心。
見人到齊，朱二帶頭朝上座拱手道：
“不知總寨主傳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在大家夥麵前，朱哥還是挺給西門老弟麵子的。
西門空虛心裏也知道，自己這個所謂總寨主，就是個泥胎菩薩光頭司令，要沒有朱二和竹絲絲在背後撐著，就連放個屁都不響。
所以他也不敢裝逼拿喬，便笑道：
“今天讓大家夥過來，主要是想集思廣益，給黑風嶺闖出條路來。”
“集啥思廣啥益來著？總寨主你怎麽說，咱就這麽幹就是了。”
話音剛落，孟勇就拍著胸口喊道。
和那天比武時一個樣，這家夥總喜歡第一個衝在前頭。不過，惡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也就正因為他這份傻愣，開山寨沒被其他家扒光吃盡。
可惜黑風嶺愣子不夠，其他幾家都沒接茬，不是裝懵扮傻就是王顧左右而言他。
最後經過一輪口水橫飛的討論後，達成一致意見——把皮球踢回給西門空虛。
果不其然，跟以前公司裏的那些扯皮會一個吊樣……
西門空虛在心頭暗笑。
“既然承蒙大家看得起，那我就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他一拍桌子，露齒笑道，“我要建個大市場！”
一眾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啥？！”
作為一名資深社畜，西門空虛深知空降領導要有所作為，要不是以勢壓人，在後頭抽鞭子，就是以利誘人，在前頭掛棒子。
他選擇了後者。
因此，麵對一眾寨主狐疑的目光，西門空虛咧嘴笑道：
“聽我的，很賺錢的哦。”
霎時間，堂上閃爍起一雙雙綠色的光。
……
這大武朝的杭州，和大宋朝的沒啥區別，高端大氣上檔次自不待言。同時由於是大運河的發端，也成為了南方貨物北上的始發站點。
運河上來來往往的不僅是人和貨，也是如流水般的財富。
但這也是條流動的獨木橋。河就那麽寬，船就那麽多，不是人人都能擠得上去。再加上近年吏治敗壞治安崩敗，水麵上的苛捐雜稅和匪患人禍日益加重，不少商人北上販貨都會選擇走陸路。
而秦大郎就是其中一個。
他同時也是眼下這支商隊裏最有經驗的一個。
這是一支六七個商號結伴的商隊。都不是什麽大字號，各家賣的貨又不相同，最適合報團取暖，既安全，又省下一筆雇鏢師的花銷。
出了杭州城，一路走來這幾天，順風順水，平安無事。可到了眼下，卻遇到了怪事。
“秦爺，前麵的官道都被挖開了，地上都是坑，車子怕是過不去。這下該怎麽辦？”
負責探路的小夥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問道。
秦大郎做為商隊打頭，這下也犯了難。
這開挖官道攔路劫財不是沒見過，可就在這官道旁邊另開一條路，可就真的聞所未聞了。
更過分的是，這旁邊的新路修得比官道還要平整。路頭插了個木牌子，上麵寫著幾個字——此路北上，更加方便。
這不是赤果果的請君入甕嗎？！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時，從旁邊的樹叢裏鑽出七八個人來。
這幫匪裏匪氣的家夥，拎著刀提著棍，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嚇得商隊裏一些膽小的立馬鑽到了牛車底下。
秦大郎壯著膽子上前，還沒說話就先從懷裏掏銀兩：
“這位大王，咱們都是做些小買賣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放我們一條路過去。”
“莫要怕，莫要怕，我們不是來劫道的。”
為首的小頭目齜著大黃牙，一手接過銀兩，一手拍拍秦大郎肩頭，笑道，“我們是好心路人，特地過來給你們指路的。”
“指，指路？”
秦大郎眉頭一跳，感覺不好。
小頭目用刀尖指了指腳下的新路：
“往後你們北上，就走這路。”
“……”
秦大郎猶豫半晌，咽了咽口水問道，“那如果……不走呢？”
“不走？那也成啊。”
小頭目無所謂地攤攤手，“我們隻是好心過來指個路，你們愛走哪走哪。”
秦大郎心頭一定，長舒一口氣。
可下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提上來，那小頭目一把摟住他肩頭：
“掌櫃的，你看見官道那邊上掛著的嗎？”
“啊？”
“就那邊，遠遠的，像秋千一樣吊著的，一晃一晃的。”
“那是……”
“死人。”
“啊？！”
“這官道不好走啊，經常出意外，不是落石就是雷擊。咱們好心人就幫他們收屍，先掛起來曬曬幹，過幾天好下葬。”
“這，這這官道有這麽危險？！”
“嗯，逢走必死。”
“……”
“對了，你剛才說要走官道？要不我在那杆子上給你預留個好位置？”
“不不不！我，我我們走新道，走新道！”
眼看著商隊拐了個頭，不情不願地走上旁邊的新路，小頭目樂得放了個響屁。
“老大，那姓西門的小白臉說得還真對，要致富先修路。真他娘的……哎呦！”
湊過來聞屁的嘍囉馬屁拍到一半就挨了一巴掌。
“放尊重點，叫總寨主。”
小頭目瞥了他一眼，又指了指遠處吊著的屍體，“那幾個稻草人的腦袋都快掉了，不知道去重新紮一下？就你他娘的話多，屁事不幹。”
見手下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小頭目又咧開嘴笑了：
“那小白臉說的什麽反派的文明手段，果真好用。這幾天已經好幾個商隊高高興興地上黑風嶺了。這下真的要發大財了啊！”
說著，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打在臉上，喃喃自語道：
“要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天天能喝酒吃肉，還能討上媳婦，喊他一聲總寨主又如何？就喊爹我也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