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千裏陪考,萬裏想念

隨憶和何哥在中醫藥大樓門口分手,剛走了沒幾步便看到熟悉的人,她不太確定地叫了一聲:“伯母?”

蕭母轉頭看到隨憶便笑了出來:“隨憶啊,好久沒見到你了。”

隨憶看著眼前的婦人臉色不好,身後還跟著兩個人,身板挺得筆直,雖然穿著便服也猜得到身份:“您怎麽了?”

蕭母拉著隨憶的手,看著她笑,這個就是子淵說喜歡的女孩子。

看到她輕皺著眉便開口安慰:“沒事兒,老毛病了,最近變天了,來看看醫生。”

隨憶感覺到蕭母的手心冰涼濕冷,有些擔憂:“您不要緊吧?要去哪兒我扶您過去吧。”

蕭母拍拍隨憶的手:“沒事兒,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了。等子淵回來了,你跟他到家裏來玩兒啊。”

隨憶點點頭,走了幾步後還是不放心,又回頭看了一眼。

蕭母走了幾步後忽然停住,然後身體晃了晃便往下墜,跟在她身邊的人立刻反應過來走上去扶住她。

隨憶也很快轉身跑過去,扶起蕭母。

蕭母皺著眉,臉色蒼白,看清隨憶後,抓著隨憶的手,氣若遊絲:“不要告訴子淵。”

說完便昏了過去。

隨憶坐在病床前,看著蕭母鼻子發酸。她忽然想起獨自在家鄉的母親,她不在家的時候,母親如果不舒服了,是不是也想著不要讓她知道,不想讓她擔心?大概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是如此吧,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蕭母的身份特殊,院長很快便帶著一群白袍醫生進了病房,隨憶閃到一邊,聽了幾句重點之後便退了出去。

如蕭子淵所說,年輕的時候身體透支,現在要慢慢養才行,急不得躁不得。

隨憶估摸著院長和專家組差不多離開了,才又轉去病房,卻隻看到了空空的病床,正發愣就聽到身後有個男聲響起,禮貌溫和:“請問是隨小姐嗎?”

隨憶一轉身,便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是剛才跟在蕭母身後的兩個人之一,她很快點頭:“我是。”

男人笑了一下,腰板依舊挺得筆直:“請您跟我來。”

說完便走在前麵帶路,隨憶遲疑了下便跟了上去。

隨憶跟著男子進了電梯,看到他按下去的數字心裏便有了數。

頂層的高級病房無論是環境和設施都是無可挑剔的,男子停在某間病房前,敲了敲門才推開門,自己並沒進去,而是伸手:“隨小姐請進。”

隨憶點頭致謝後便推門進去。這裏說是病房倒不如說是套間更合適,外麵是個會客的小客廳,旁邊還有個小廚房,裏麵是間臥室。門打開著,蕭母坐在**正對著她笑:“就知道你會回去,換了病房怕你找不到,特意留了個人。”

隨憶很快走過去:“伯母,您好些了吧?”

蕭母的臉色比中午好了很多,卻依舊有些蒼白:“沒事兒了,年紀大了嘛。”

隨憶看看空****的病房:“要不要我通知伯父或者其他人?”

蕭母笑著拍拍床邊叫隨憶過來坐:“子淵出國了,他父親去外地開會了,子嫣跟著朋友旅遊去了,這兩天就回來。哦,對了,子嫣是子淵的妹妹,他跟你說過吧?”

隨憶想起蕭子淵口中那個猶如小魔頭的妹妹,笑著點點頭:“說起過。”

話音剛落便聽到淩亂的腳步聲,隨憶下意識地轉頭,便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一臉焦急地衝了進來,然後一頭撲到蕭母床邊:“媽媽,您怎麽了?”

隨憶很快站起來,女孩一臉風塵仆仆,看樣子是趕回來的,應該就是蕭子嫣了。

蕭母摸摸女兒的頭發,笑著問:“不是說明後天才回來的嗎,怎麽今天就到了?”

“我往家裏打電話才知道你病了,就馬上趕回來,您怎麽不給我說呢!”

“沒什麽大事兒。”蕭母拉過隨憶的手作介紹:“這就是子淵的妹妹。子嫣啊,這是隨憶,你哥哥的朋友,叫姐姐。”

隨憶笑著對蕭子嫣點了下頭。

“隨憶?好熟悉啊……”蕭子嫣看了隨憶一眼便皺起了眉,歪著腦袋看了半天,忽然一臉興奮地叫起來:“啊,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

說到一半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便停住,捂緊了嘴巴,有些忌憚地看著蕭母。

蕭母一臉疑惑地看看蕭子嫣,又看看隨憶,隨憶也是一頭霧水。

蕭子嫣很快岔開了話題,上前親熱地拉著隨憶的手:“姐姐!”

蕭母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再問。

隨憶看到蕭母有人陪了便主動告辭,蕭母讓蕭子嫣送隨憶。

蕭子嫣歡天喜地地去了,一路上攬著隨憶的胳膊嘰嘰喳喳的很活潑。隨憶沒機會和自己的弟弟相處,現在看著蕭子嫣不由得多了幾分耐心,心裏很喜歡這個女孩子。她看著蕭子嫣微微笑著,似乎並沒蕭子淵形容的那麽可怕。

“阿憶姐姐,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哥哥那裏藏了一張你以前的準考證,被我發現了,他還威脅我,不許說出去!”

隨憶笑,他那麽小心謹慎的人竟然會被別人抓住了小辮子,看來對這個妹妹確實很寵溺:“那你還告訴我?”

蕭子嫣一愣:“你不一樣嘛!哥哥很少留女孩子的東西,從小到大有很多女孩子送給他禮物,他從來都不看一眼,我喜歡的就送給我,我不喜歡的就送給巧樂茲。他留著你的東西一定是喜歡你!”

隨憶本對人對事沒什麽好奇心,她對蕭子淵朋友的了解僅限於學校裏的那些人,可現在她想要慢慢融入他的生活,便開口問:“巧樂茲是誰?”

“哦,巧樂茲叫喬樂曦,我們是一個院子裏長大的。”

隨憶想了想:“她哥哥是不是叫喬裕?”

蕭子嫣握了下拳:“對!喬裕是她二哥。”

隨憶一直以為蕭子淵和喬裕是上了大學後才認識,這麽看來,他們該是早就認識了。隨憶正出神,眼角餘光一下子看到蕭子嫣耳朵上一閃一閃的。

她伸手摸了一下:“你很喜歡這個啊?”

蕭子嫣立刻點頭:“喜歡!這是哥哥送給我的,他說是去朋友家鄉玩的時候,那個朋友買了給他說是送給我的。”

隨憶一笑:“姐姐的家鄉有很多這種小玩意兒,下次回家的時候給你帶。”

蕭子嫣的眼睛眨了眨:“啊,我知道了!哥哥說的那個朋友就是你對不對?”

隨憶摸摸蕭子嫣的頭發點頭,心裏想這個小姑娘真是聰明。

分別的時候,蕭子嫣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拉著隨憶的手不放:“阿憶姐姐,我媽媽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

隨憶拍拍她的手,溫柔地安慰著:“你別太擔心,每年換季的時候多注意點。對了,你可以多燉點湯給她喝,這個季節是進補的好時候。”

“燉湯啊?”蕭子嫣烏黑的眸子轉了轉,很快應下來:“好!”

隨憶看著和蕭子淵相似的眉眼笑了下,揮手道別。

隨憶從醫院回來,吃完了飯便去了圖書館,去了老位置,就看到三寶抱著一本《康熙字典》一臉的苦大仇深,何哥在一旁抱著一本單詞也是一臉苦大仇深。兩個人每隔一會兒便羨慕地看看對方,然後繼續埋頭用功。

正是飯點,圖書館學習的人不多,隨憶湊過去小聲問三寶:“你這是幹什麽?”

三寶苦著臉:“蘇教授說我好像太閑了,讓我好好學《康熙字典》,過兩天考我。”

何哥在一旁悶頭笑:“誰讓你今天亂說話!”

三寶瞪了何哥一眼,便又苦著臉去啃書。

隨憶中途收到蕭子淵的短信。

我從溫少卿那裏要了考試重點,你多看看。

隨憶想起上次知識競賽,蕭子淵也是拿了一本地理雜誌扔給她,也隻是說多看看,可是……這是考研啊……他上次說的放水是開玩笑的吧?

隨憶又想起蕭母住院的事情,總覺得不告訴蕭子淵不太好,可她又答應了蕭母不說的。這麽想著,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撥通了蕭子淵的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喂”時她才驚醒,握著手機跑出了圖書館。

隨便聊了幾句之後,蕭子淵便要掛電話,說是最近太忙,有很久沒給蕭母打電話了,要往家裏打個電話,隨憶一聽慌忙出聲叫住他。

“那個……”

蕭子淵倒是很少見到她不舍得掛電話,便笑著問:“怎麽了?”

隨憶東拉西扯地找著話題:“你媽媽喜歡什麽啊?”

蕭子淵的笑聲很快傳了過來:“怎麽,這就想著怎麽討好婆婆了?”

隨憶臉一紅,立刻反駁:“沒有!”她隻是隨便找了個話題,誰知就撞到了槍口上。

蕭子淵卻忽然沉默下來。

隨憶聽著耳邊平緩的呼吸,她隱隱感覺到蕭子淵察覺到了什麽,但又不確定,便試探著叫了一聲:“子淵?”

蕭子淵的聲音果然低沉了許多:“我媽媽是不是病了?”

隨憶知道瞞不住:“你別著急。”

“我該想到的,”蕭子淵歎了口氣,似乎是無意識地低喃:“又換季了……”

隨憶感覺到他的低落後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便開口安慰著:“你別擔心,我今天在醫院正巧碰上,教授們建議住院觀察一下。我下午去看的時候,伯母臉色好了很多,再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休養了。伯母讓我別告訴你,所以……你生氣了?”

蕭子淵似乎笑了一下:“沒有,我怎麽會生你的氣呢。”

隨憶的聲音變得輕快:“那你不要不高興,以後我每天都會過去看你媽媽。”

這次過了很久,蕭子淵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你在,我很放心。”

隨憶和蕭子嫣互留了電話,本以為蕭子嫣隻是小孩心性心血**,應該不會跟自己有什麽聯係。誰知第二天上午,她跟在一群醫生後麵轉病房的時候便收到了蕭子嫣的短信。

阿憶姐姐,江湖救急!

病房裏不允許使用手機,隨憶看了一眼很快收了起來,終於等查完房才趁空去了頂樓。

剛出電梯就看到蕭子嫣站在病房門口東張西望,似乎在等什麽人,看到她以後立刻跑了過來,一臉凝重:“阿憶姐姐,我就靠你了!”說完,便拉著隨憶進了病房。

隨憶往裏邊瞟了一眼,臥室裏蕭母邊打著點滴邊休息,外麵的客廳也一切正常,隨憶奇怪地看向蕭子嫣。

蕭子嫣很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旁邊的廚房,一臉討好地笑。

隨憶轉頭一看,原本幹淨整潔的廚房此時一片狼藉,抄家滅九族也不過如此,她似乎能理解蕭子淵為什麽會叫自己的妹妹小魔頭了。

蕭子嫣看到隨憶出神,怕她會反悔,一把抓住隨憶的手,可憐兮兮地博同情:“嫂子,你不會不幫我吧?”

隨憶一下子被嗆住,咳嗽了半天終於鎮定下來。她轉過頭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她自認一向鎮定自若,處事不驚,竟然被這個看上去單純嘴甜的女孩子破了功,這就是所謂的陰溝裏翻船嗎?還是說,這個和蕭子淵有著血緣關係的女孩子,其實骨子裏也是腹黑如他?

她這麽想著,脫了白大褂,在一旁指點蕭子嫣怎麽燉湯。

蕭子嫣本來還興致勃勃地忙前忙後,後來神色忽然落寞下來。

隨憶一邊看著火候一邊看手機裏的考研真題,過了會兒,就看到蕭子嫣磨磨蹭蹭地湊到她身邊,蹭著她欲言又止:“阿憶姐姐……”

隨憶順口應了一聲:“嗯?”

蕭子嫣皺著眉,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口,隻蹲在隨憶腳邊發呆。

隨憶看著蹲在腳邊一臉不高興的蕭子嫣很想踢踢她,笑著問:“擔心你媽媽啊?”

蕭子嫣搖搖頭,咬著唇問:“我之前一直想搬出來住,不想和父母住在一起,哥哥幫我跟爸媽說了,他們也同意了。我本來很高興的,可是……爸爸那麽忙,哥哥也總不在家,媽媽身體又不好,我這麽做是不是不對?”

隨憶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動容,蹲到蕭子嫣身邊摸著她的頭發,眼睛看著臥室的方向,眼神別樣的溫柔,微笑著開口:“子嫣,其實我們陪著父母的時間沒有幾年,從出生開始到離家求學,然後工作嫁人……你今年也不小了,能陪著父母的日子還能有多少呢?以後的幾十年都是你的,可我們陪著他們的日子卻隻有那麽幾年了,到時候怕是子欲養而親不待了……這是人生中最遺憾的事情,我不希望發生在你身上。”

蕭子嫣垂著頭沉默了半天才抬起頭,一臉真誠地看著隨憶:“我明白了,阿憶姐姐,我喜歡你給我做嫂子。”

隨憶笑了笑。

基因是很強大的東西,和蕭神有些相似基因的小魔頭很快上手,雖然過程是艱辛的,可最後燉出來的紅藕棒骨湯還是可以入口的。

當鍋裏的湯飄出香味的時候,蕭母被拔針的刺痛驚醒。隨憶邊拿棉球給蕭母止血邊笑著問:“快該吃午飯了,您要不要起來?”

蕭母聞到空氣中的香味,笑著點點頭,隨憶邊扶她坐起來邊解釋道:“子嫣給您燉了湯。”

剛說完,蕭子嫣就捧著碗走到床邊,遞到蕭母手邊:“媽媽,您嚐嚐。”

紅藕粉嫩可愛,濃湯醇厚,蕭母嚐了一口點點頭:“很不錯。”

蕭子嫣立刻興奮地跳起來:“真的啊,那我再去給您盛一碗!”

說完,一溜煙地跑進了廚房。

蕭母喝光了後笑著看隨憶:“你做的吧?”

隨憶笑了下:“我隻是教她怎麽做,她很用心地在學,都是她動的手。”

蕭母把碗放到一邊:“這個丫頭很喜歡你。”

隨憶已經把蕭子嫣當親妹妹,很快開口:“子嫣很開朗,又懂事,很好相處。”

蕭母嗤笑出來:“她是我生的,我還不了解她?從小就被家裏人寵壞了,哪個不說她刁蠻任性的?隻有你才會這麽誇她。你不知道她有多獨食,以前隻要有女孩子接近子淵,肯定是她先跳出來反對。”

“她還小,慢慢教。”隨憶看著廚房裏的背影緩聲回答。

蕭母一愣,這話很熟悉,似乎聽誰說過,想起來後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是天生一對。

“你挺會和小孩子相處的,家裏有弟弟妹妹嗎?”

隨憶心裏一顫,艱難地開口:“有個弟弟,但是一直跟著父親……”

蕭母雖然知道隨家的事情,但具體情況也不了解,聽到隨憶的回答心裏也清晰了,很快轉了話題:“子嫣很聽你的話,你以後多教教她,她跟著你,我很放心。”

蕭母和隨憶正說著話,有人敲門進來。昨天領著隨憶過來的男人畢恭畢敬地走近,把手機遞給蕭母:“您的電話。”

然後對隨憶點了下頭,便退了出去。

蕭母接電話後情緒明顯高漲,笑容也多了,柔著聲音說了幾句後掛了電話,看著隨憶在一旁沉默,便笑著開口:“子淵大概是知道了,也沒說破,隻是讓我多注意身體。”

隨憶早就猜到了,自首道:“是我不小心說漏了……對不起……”

蕭母拉著隨憶的手:“沒事的,孩子。你是子淵喜歡的人,我也很喜歡你,在我心裏你就和子嫣一樣是我的女兒,不用這麽拘謹。”

隨憶笑著點點頭:“好。”

隨憶下午參加科室的培訓,結束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她換了衣服打算去看看蕭母就回學校,誰知剛進門沒多久蕭子淵的父親便來了。

這是隨憶第一次見到蕭子淵的父親,雖然之前在電視上也看到過,可見到真人後才發現本人更加風度翩翩。

這個年紀的男人,帶著歲月積澱下來的睿智和淡定,虛懷若穀,海納百川,或許他也曾年少輕狂、肆意妄為過,而此刻卻收起了所有的鋒芒,看上去溫文爾雅,卻又不怒自威。他波瀾不驚的眼神隨隨便便一掃,便讓人心裏忍不住一凜。

他一身正裝像是剛從會議上解脫出來,臉上難掩倦意卻又不慌不忙,身後跟著一個秘書模樣的中年男人,沉默幹練,接過蕭父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掛到衣架上,詢問一聲後便離開了。

蕭父進門後就看到妻子一再衝自己使眼色,他便又多看了隨憶一眼。

這個女孩明明穿著很普通的白上衣配牛仔褲,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神清澈,平靜如水毫不做作,相貌也沒有多麽的驚豔,可就是讓人覺得很有氣質,覺得很舒服。

她是沈家的孩子,有句話叫“腹有詩書氣自華”,雖然有點過時,可用在她身上最合適不過了。

蕭父收回目光,和蕭母對視了一眼。

隨憶垂頭去看地毯上的花紋,密密麻麻的不規則圖形看得她眼暈。

都說門第不重要,可這樣一個家庭,這樣一對父母,不去看他們身後的背景就已經讓人自慚形穢了,他們不需要說什麽就會讓人自動放棄。

一直隱隱擔心的問題又浮上了心頭。

隨憶離開後,蕭母便有些驕傲地問:“怎麽樣,漂亮吧?”

蕭父笑笑沒接話,反而岔開了話題:“在我眼裏,你最漂亮。”

“嘖。”蕭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斜睨了蕭父一眼,皺起眉:“子嫣還在呢,說什麽呢?”

蕭子嫣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

蕭母看著蕭父沉默地翻看著床頭的記錄,便打發蕭子嫣出去:“去把中午做的棒骨湯熱一熱,端給你爸喝點。”

“好啊。”蕭子嫣開心地跑去了廚房。

室內再無別人,蕭母便沒了顧忌直接問出來:“你到底滿不滿意?”

蕭父靜靜地看完了醫生寫的記錄,顧左右而言他:“恢複得不錯,再過幾天就回家吧。”

蕭母受不了蕭父的敷衍:“問你話呢!”

蕭父好整以暇地看著蕭母,半天才有些好笑地開口:“你著什麽急?子淵還沒正式帶她回家,我在這裏遇見了,隻當她是子淵的普通朋友,何來滿意不滿意之說?蕭家考兒媳婦的習慣你是知道的,真到了子淵帶她回家的那一天,再說滿不滿意還晚了不成?”

蕭母瞪了他一眼:“你總是這樣,明明心裏是最心疼孩子的,卻總是繃著一張臉。”

蕭父看到妻子有些惱了,才開口解釋道:“她若是不姓隨,我對她一百個滿意,可她偏偏姓隨。我是沒什麽,隻要子淵擺得平,我一點意見都沒有。可是老爺子那邊呢?老爺子一直想找個能和子淵並肩奮鬥的孫媳婦兒,先不說別的,單單這個隨字,就是個定時炸彈,老爺子能輕易答應?你同意我同意,又這麽早地表現出來,兩個孩子這個時候是高興了,可萬一到時候老爺子不同意,那不是空歡喜一場?還不如先別表明態度,兩個孩子拿不準,自然不敢放鬆,起碼有個心理準備。”

蕭母思索半天,歎了口氣:“隨憶真的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蕭父笑著拍拍妻子的手寬慰著:“我還是那句話,既然子淵想要娶她,就該有這個能耐讓家裏人接受她,如果做不到,豈不白白辜負了人家女孩子的一片心?別人家的掌上明珠養了二十幾年,和我們家沒有半點瓜葛,憑什麽要低聲下氣地來看我們的臉色?”

正說著就看到蕭子嫣端著湯推門進來,邀功似的遞給蕭父:“爸爸,我做的,你嚐嚐。”

蕭父看看蕭子嫣,又看了看眼前的湯,不說話。

蕭母知道他在想什麽,便督促:“嚐嚐啊。”

蕭父嚐了一口,點點頭:“不錯,不過,真是你做的?”

蕭子嫣有些沒底氣地看向蕭母。

蕭母便笑著解釋道:“是隨憶教她做的。”

蕭父低頭看著碗裏奇形怪狀的蓮藕笑出來:“這我倒相信。不管怎麽說都是好的,起碼知道孝順了。對了,房子找得怎麽樣了?”

蕭子嫣垂下頭,悶悶地回答:“爸,媽,我還是想住在家裏。”

蕭父蕭母對這個答案有些吃驚,對視一眼後,蕭父問:“為什麽?”

“阿憶姐姐說的啊……”蕭子嫣似乎對於那些煽情的話說不出口,支支吾吾地掩飾:“哪兒有什麽為什麽啊,住家裏好啊,可以蹭吃蹭喝。”

蕭父挑眉笑了,看來這個女孩子真的不簡單,連這個小魔頭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蕭子嫣忽然湊到蕭父跟前,賊兮兮地笑著:“爸爸,你剛才看到阿憶姐姐了吧,她和哥哥是不是很般配?”

蕭父有些好笑,這是怎麽了,大的小的都在問他這個問題。

他麵上不顯,也沒回答。

蕭子嫣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氣得直哼哼:“老蕭同誌,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

蕭父臉色驀地一沉,就在蕭子嫣以為要挨罵的時候,就看到他一臉嚴肅地反問:“我哪裏不可愛了!你問問你媽,我到底可不可愛!”

蕭母給了他一拳,臉色微紅。

蕭子嫣捂住臉跑了出去:“天哪!革命前輩撒起狗糧來是原子彈級別的!”

蕭母臉上的紅暈未退,質問蕭父:“當著孩子的麵,你胡說八道什麽啊?”

蕭父還不自知,一句“我說什麽了嗎?”又惹來蕭母一拳。

沒過多久蕭母出了院,隨憶便沒再見過她,倒是蕭子嫣有事兒沒事兒地會跑來找她玩兒。

天氣漸漸冷了,離考研的日子越來越近,隨憶心無旁騖整天泡在圖書館裏,而蕭子淵的學業似乎也越來越繁重,每次打電話兩個人不是你聽著我的呼吸聲睡著,就是我聽著你的呼吸聲睡著。

一直到了考試前一天,隨憶索性扔了書本在寢室裏睡大覺,妖女被畢業設計折磨得眼冒紅光,何哥捧著溫少卿給的重點頂禮膜拜,三寶對著電腦屏幕繼續喊打喊殺。

第二天一早,四個人坐在餐廳吃早飯。這個時間來吃飯的多半是考研的,氣氛凝重。

三寶突然扔了筷子,義憤填膺地開口:“你們說,學醫的為什麽要考政治!難道是為了以後不用麻藥靠這些東西來止疼?”

何哥叼著根油條,含含糊糊地回答:“提高你的思想覺悟啊。”

三寶又開始托著下巴憶往昔:“想當年我上小學的時候,還被評為優秀少先隊員,那是我的巔峰。”

妖女涼涼地諷刺她:“那還真是巔峰!”

三寶吃完了手裏的包子,大手一揮:“其實政治就那麽幾本書,總結下來不就是愛國愛民愛黨,這個我懂!”

三個人立刻扔下筷子起身:“我們今天還要考試,不想被查水表。”

三寶追在後麵:“喂,你們三個真沒義氣!”

四個人打打鬧鬧地出了餐廳,隨憶一抬頭便愣住。

蕭子淵穿著件黑色毛呢外套,圍著她送的圍巾站在樹下,正對著她笑,冬日明媚的陽光灑在他清俊英挺的臉龐上,格外蠱惑人心。

妖女、何哥、三寶異口同聲地起哄:“嗷!”

隨憶想也沒想便跑了過去,滿臉驚喜:“你怎麽在這兒?”

前幾天蕭子淵告訴她最近會很忙,再加上有時差,他怕耽誤她休息,這幾天就不給她打電話了,讓她好好複習好好休息,誰知他現在竟然站在了她麵前。

蕭子淵從她手裏接過包,輕車熟路地牽起她的手:“來陪你考試啊。”

蕭子淵揚著聲音對那邊笑嘻嘻看熱鬧的三個人打了個招呼:“我們先走了!”

三個人立刻一副狗腿子的模樣:“好的好的,蕭師兄,您慢走!”

隨憶邊走邊直勾勾地盯著蕭子淵看,半天後才反應過來,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你不是很忙嗎?”

蕭子淵歪頭挑眉看著她,一臉戲謔:“是很忙啊,要騰出幾天時間陪某人考試,還不得加班加點啊?”

隨憶心裏一暖,攬上蕭子淵的手臂:“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蕭子淵對她的親昵很滿意:“淩晨才到,就沒告訴你。”

隨憶仔細一看,果然眼底一片青色,心裏一軟:“那你一會兒回去補個覺吧。”

蕭子淵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是牽著她的手:“快走了,時間快到了。”

到了考場,隨憶從蕭子淵手裏拎過包:“好了,我進去了,你快回去吧。”

蕭子淵站在原地點頭:“好。”

隨憶和蕭子淵道了別便往裏走,誰知蕭子淵竟然也跟著她往裏走。

隨憶一臉詫異:“你幹什麽?”

蕭子淵拿出一張準考證揚了揚:“陪你考試啊!”

隨憶拿過來一看,居然和她一個考場,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以權謀私!”

蕭子淵挑眉眯起眼睛,反問了一句:“以權謀私?”

隨憶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老實地點頭:“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巧?”

蕭子淵揉了揉眉心,也有些無奈地笑著:“如果我跟你說,我本來是打算以權謀私換到和你一個考場的,結果幫忙的人很無語地告訴我,我們倆根本就在一個考場,你信不信?”

隨憶眨了眨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還真的是好巧啊……”

蕭子淵伸手揉了揉隨憶的腦袋,笑得溫柔:“走了,要考試了。”

隨憶以為在數量龐大的考研大軍中兩個人能夠在一個考場已經是莫大的緣分了,可當兩個人找到位置後才意識到有更大的緣分在等著他們。

隨憶一直忍不住扭頭看向隔著一條過道的蕭子淵,他側臉的線條清晰漂亮,眉目沉靜的樣子讓她移不開眼。

蕭子淵的唇角忽然勾起,轉頭看向她,手伸過來把隨憶的臉轉回去,低低的聲音裏都是笑意:“別再看了,該考試了。”

隨憶心滿意足地轉過頭去,別人都是如臨大敵的緊張樣子,她卻一臉笑眯眯地等著發卷。

蕭子淵低頭看著準考證號,笑意卻慢慢從眼底溢出來。

當年他們就坐在同一個考場裏,她就坐在他旁邊,可他卻輕易忽略了,而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

交了卷,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出去,這才有人注意到蕭子淵,小聲地討論著。

“哎,那個不是蕭神嗎?”

“真的是啊,他不是出國了嗎,怎麽來考研啊?”

幾個男生小聲議論著,很快有女聲響起,聲音裏帶著壓不住的興奮。

“啊,那個不是他女朋友嗎?醫學院的那個!”

“好浪漫啊,陪女朋友來考研!”

“就是就是!浪漫死了!這樣的男人怎麽不屬於我?!”

“……”

隨憶聽了又忍不住轉頭去看蕭子淵,蕭子淵看著前方無奈地笑著:“別再看了,你知不知道考試的時候就因為你總是看我,監考老師瞪了你好幾眼。到時候你沒考上,可不要怪我。”

隨憶這才後知後覺:“是嗎?監考老師瞪我了?你怎麽不告訴我?”

蕭子淵這下真的無語了:“本來就盯上咱們倆了,我再回應你,咱們倆都會被請出去,誰都別考了。”

隨憶抿著唇:“你又沒複習,我怎麽會抄你的呢?監考老師盯錯人了。”

蕭子淵輕笑了一聲:“我沒複習也比你考得好。”

隨憶不服氣:“怎麽可能!”

蕭子淵一臉悠然自得地開始下套:“要不,我們打個賭?”

“好啊!”隨憶自信滿滿地迎戰。

蕭子淵轉頭看了隨憶一眼,笑了出來。

若幹天後,成績出來的時候,隨憶盯著電腦屏幕欲哭無淚,隻能任人宰割。

蕭子淵本來是打算陪著隨憶考試,誰知道她每隔幾分鍾就會看自己一眼,怕真的會影響到她答卷,下午便沒去考英語。

隨憶問起的時候,蕭子淵看似好心實則很欠扁地回了一句:“英語是我的強項,我怕我做得太快會影響到考場裏其他同學的心情。”

隨憶努力咽下一口氣,默默地轉身走了。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蕭子淵這麽……這麽……這麽賤呢?

最後一場考試快結束的時候,蕭子淵站在考場外等隨憶。

冬季的校園本就蕭條,再加上很多學生已經回家過寒假,就更加淒涼了。蕭子淵靠在考場對麵的樹上,看著已經離開一年多的校園,感慨良多。

那幾年無憂無慮的日子怕是一去不複返了。

蕭子淵輕輕歎了口氣,很快又勾起嘴角,好在還有個他喜歡,也喜歡他的人陪在他身邊。

沒過多久便看到大批的學生從考場裏擁出來,臉上洋溢著暫時解脫的興奮和“考”焦了的疲憊。不管結果如何,幾個月苦行僧的生活總算告一段落,可以放鬆一下了。

蕭子淵正在人群裏找著隨憶,就聽到旁邊有人叫他。

“蕭師兄!”

蕭子淵一轉頭便看到三寶和何哥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笑嘻嘻地叫他。

“在等阿憶啊?”

蕭子淵覺得三寶似乎無論什麽時候都是笑哈哈的,好像從來都沒有煩惱。

蕭子淵笑著點了下頭,剛想說話眼角餘光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隨憶。

隨憶一臉疲憊地慢慢挪到三個人麵前,沒精打采地打著招呼。她就是這種人,無論什麽事情,做的時候總是神采奕奕的,一旦結束便覺得全身無力,想要睡個天昏地暗。

蕭子淵把她拉過來,不著痕跡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低頭詢問:“林辰他們知道我回來了,說一起吃晚飯,正好替你慶祝,我們回去休息會兒,晚上一起去?”

隨憶也很久沒見林辰了,她也想見見,便心不在焉地答著:“好啊。”

蕭子淵又轉頭問三寶和何哥:“一起去?”

三寶眼裏又開始冒綠光:“真的帶我們去啊?好啊好啊,叫上妖女一起去吧!”

何哥在一旁高興地點頭。

隨憶本來麵無表情毫無精神地靠著,聽到這一句忽然一臉緊張,猛地抬眼看向蕭子淵。

蕭子淵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笑著對三寶說:“你跟紀思璿說,天兒不在,我們等她吃晚飯。”

三寶皺著眉:“天兒是誰啊?”

隨憶心念一轉便明白了,笑著對三寶說:“你原話告訴妖女,她會明白的。”

三寶點點頭:“我記住了。”

該說的事情說完了,蕭子淵轉頭問隨憶:“去我那邊休息會兒?”

隨憶點點頭,然後又想起什麽,看向三寶剛想開口。

三寶和何哥齊齊地擺手:“這個我們就不去了,我們懂的。晚上見!”說完便手牽手跑遠了。

隨憶無語地笑了笑,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便把身體重心都放到蕭子淵身上,蕭子淵擁著她往前走。

身後三寶跑了幾步又停住,轉過頭看著,一臉豔羨地流口水:“以後我也要找個男人靠著走!”

何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寶幾秒鍾,涼颼颼地諷刺著:“你還是先減肥吧,從來沒見過考研還長肉的。”

三寶圓圓的臉皺成一團:“你看不出來我剛剛考完試受了打擊嗎?你就不能順著我點嗎?”

“哈哈哈。”何哥假笑了兩聲:“受了打擊?我倒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你受打擊了,我擔心到時候成績出來了,你家太後會不會受了打擊對你做出什麽。”

三寶聽完之後立刻安靜下來,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驚恐地看著何哥不說話,似乎在想象老太太知道她考了多少分之後的反應:“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能打擊到我的隻有我家太後,那不是一般的打擊,根本就是五雷轟頂啊……何哥,恐怕我有個劫要渡……”

何哥看到效果已經達成,哼著小曲走開了,留下三寶站在原地發呆。

蕭子淵和隨憶回到學校後門的小區後,隨憶洗了洗便摔進**睡著了。

蕭子淵幫她掖好被角,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

這幾個月她確實累壞了,也瘦了不少,本來就不大的臉更小了,倒顯得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睛越來越靈動。

他為了回來陪她考試走得匆忙,事情雖然做得差不多,但還留了一點尾巴,趁著隨憶休息了他正好掃掃尾。

等敲完最後一個符號,蕭子淵捏著眉頭,深深地吐出口氣。

不知不覺間,太陽早已下山,屋內沒開燈,視線有些昏暗,蕭子淵瞥了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很快合上電腦起身去了臥室。

臥室中間的大**,隨憶擁著被子睡得正香,一室靜謐,隻有加濕器不斷往外噴灑水霧的聲音。蕭子淵站在一室昏暗中,忽然有些怔忡。

他突然有種感覺,似乎他們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他隻不過是在尋常日子裏去叫午睡的妻子起床。

歲月靜好,與卿同行。

蕭子淵的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半晌後他回過神,走到床邊輕聲叫著:“阿憶,起來了,到時間了。”

隨憶怔忪著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蕭子淵。

蕭子淵幫她理了理睡亂了的頭發,嘴裏重複了一遍:“他們不是約好了給你慶祝的,再不起床就來不及了。”

隨憶點點頭,然後蕭子淵便起身走了出去,還不忘回頭囑咐道:“快洗臉換衣服。”

隨憶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蕭子淵在客廳等了半天也沒動靜,又回了臥室,一推開門就看到隨憶趴在床尾睡得正香,似乎是掙紮著已經坐了起來,後來還是向周公妥協了。

他無奈地笑著走過去,心裏一片柔軟,輕輕撫著隨憶的臉:“憶寶,起床了。”

隨憶模模糊糊地聽到了聲音,似乎隻有媽媽才會這麽叫她,恍惚間她以為自己還睡在家裏的**,拉著來人的手撒嬌:“媽媽,我真的好困,考研好辛苦啊……我好累……”

蕭子淵看著她卷翹的睫毛下一片青灰,到底不忍心再折騰她,摸摸她的臉,也不在意她認沒認錯人、聽不聽得到,溫柔地回答:“好,你繼續睡,我們不去了。”然後拿了枕頭輕輕塞到她頭下,給她蓋上被子。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蕭子淵便退出房間接電話。

那頭一個女聲夾雜在喧鬧聲中問:“怎麽還沒到?”

蕭子淵也沒多作解釋:“我們不去了。”

喻千夏有些愕然,蕭子淵答應下來的事情從來沒爽過約,她不得不問一句:“為什麽?”

蕭子淵的聲音中帶著無可奈何的笑意,讓人感覺似乎是頗為無奈偏偏又寵溺到極點:“她從考場回來就一直在睡覺,我叫不起來。”

喻千夏在那頭自嘲地笑了一下:“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是你蕭子淵做不到的?叫不起來?你不如直接說你不舍得叫。”

蕭子淵無聲地笑起來,並沒反駁。

良久,喻千夏歎了口氣感歎道:“人和人果真是不能比。”說完也沒等蕭子淵的回答,便掛了電話。

林辰在電話那頭唏噓了半天,帶著不正經的笑問:“是不起床啊,還是根本起不了床啊?”

蕭子淵哼笑了一聲,既沒惱也沒羞,隻是薄唇輕啟答了一句:“思想真齷齪,怪不得法學院的某佳人選醫生不選律師。”

林辰立刻跳腳,氣急敗壞地問:“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蕭子淵卻微笑著啪一聲掛了電話,右手手肘撐在左手手臂上抱在胸前,摩挲著下巴笑容加深,想不到溫少卿和林辰還有這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