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絕地反擊

祈和頌不和解了?主動選擇去拘留所?

眾人不禁大吃一驚,他們眼睛瞪得溜圓,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祈母大聲驚叫起來,站起身衝到兒子身邊,拉著他的手又扯又罵,大喊:“祈和頌,你瘋了?你在發什麽神經?”

就連王跋也不例外。他以為自己拿捏祈家軟肋,錢已經到手。卻沒想到,到嘴的鴨子要飛了!?

祈和頌一副我意已決的神色,不管母親怎麽發瘋尖叫,都不為所動。以至於祈母又將怒火撒到黎婭身上,不可置信地大喊:“黎婭,你給和頌說了什麽?原本好好的,讓你叫出去一會兒就變卦了?”

黎婭麵色冷峻,不動聲色,望向同樣驚訝的民警。

隻怕辦案民警此時也心力交瘁,調解這麽久,還是沒能調解成功。頗為無奈。

“胡警官,我要報案,”黎婭目光堅定,語調平和,“我被強奸了。”她好像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麽樣”似的。

但這句話猶如地雷丟入水中,轟然炸裂。祈和頌、祈家父母、王跋聽見這話,都不可置信地盯著她,麵色像是夏日的天氣風雲變幻。

民警驚呼:“你說什麽?”

“對,你沒聽錯。我被強奸了!準確地說,我被迷奸了。”黎婭根本不管眾人的目光,也沒有絲毫羞恥扭捏,聲音又響又洪亮,“事情經過我記不清楚了,當時我失去意識,對這件事沒有印象。不過,我有證人。胡警官,這案子受理嗎?”

“受……受理。你跟我來。”民警思緒還沒轉變過來,實在是太跳躍。前一秒還在調解,現在就刑事犯罪了。

原本僵持在原地的祈和頌總算回神,一個箭步走到黎婭身邊,壓低聲線焦急地問:“你……你被……被那個了?什麽時候的事情,是誰幹的?”他羞恥地說不出“強奸”兩個字。

黎婭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一勾,眼神狠辣,宛若蛇的豎瞳。氣定神閑地說:“沒事,你在這等著,我過去做個筆錄。”說完,她跟著民警去,走之前還回頭望了王跋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

王跋被她的眼神一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心間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恐懼順著脊柱不停地往上竄。

他知道黎婭要整他,但他又搞不清楚黎婭要出什麽招數,嘴唇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然後說:“黎總……那個……我們和解,不用公開道歉了,給賠償金就行。”

黎婭挑眉冷笑,用嘴型說:“晚了。”

祈和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雖然不知道黎婭具體要做什麽,但直覺是為了幫他。

而祈家父母見黎婭跟民警走了,走上前問,祈和頌到底什麽情況。祈和頌答不知道。

“這事兒和你沒關係吧?”

“沒關係。”

“沒關係就好,沒關係就好……”祈母鬆了口氣。

不用說明,他們也知道祈和頌跟黎婭之間關係不一般。

要讓祈和頌和一個被人強奸的女孩子在一起,他們肯定一萬個不同意。

就算心裏是同情女孩子受了傷害,但走出去要被人議論,戳著脊梁骨說三道四,心裏忌諱的不得了。

“和頌啊,黎婭……你和黎婭之間,還沒什麽吧?”祈母囁嚅嘴唇,低聲繼續問。

祈和頌擰著眉頭,反感又氣憤地追問:“媽,你什麽意思?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問這些幹嘛?”

“我沒什麽意思!就是問問。”祈母也是個打直球的,當下就表態,“反正我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們現在沒關係還好,有關係趕緊斷了,我們丟不起這個人!”

“不可理喻!”祈和頌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

他不知道事情原委,但聽到黎婭被人欺負傷害,他第一反應是心疼,氣憤,難受,但他母親居然隻是讓他離黎婭遠點。

*

過了大概一刻鍾,辦案民警又回到調解室,站在門口說:“王跋,你過來一下。”

從黎婭跟著民警離開後,王跋就坐立難安,隻覺得頭頂懸著一柄巨劍,時刻威脅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來。

所以,在民警喊他時,王跋被嚇得渾身顫抖,顫顫巍巍地起身,還不小心將桌上的水杯給打翻了。

“叫……叫……叫我?”王跋指著自己的鼻子。

“對,你過來一下。”

“和……和我有什麽關係?我不知道這件事呀。”

王跋心驚膽戰又莫名其妙,跟著民警走到另一個房間,隻見黎婭好整以暇地坐著,端著紙杯喝水。

王跋坐下後,民警開始詢問案情:“王跋,關於黎婭被迷奸這件事,你說一下事情經過。”

“???”王跋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我……我不知道啊?”

“你怎麽不知道?王跋,你可是目擊證人!”黎婭放下水杯,低眉垂目,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不是你說,我和王總睡過嗎?我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我在想,是不是王總在我的酒裏下了藥,把我迷奸了!王跋,既然你看到了,求求你,幫我做個人證好不好?拜托你了!”

王跋腦子轟隆隆的巨響,不停地擺手:“沒有……我沒有看到啊!”

“昨天,你還和同事說這事兒,怎麽就忘記了嗎?你別著急,民警已經傳喚王總過來。”黎婭望向民警,期期艾艾地說,“胡警官,你一定會還原真相,懲治壞人的吧!”

民警嘴角抽了抽,他幾乎已經猜到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但是,黎婭既然報了案,就要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這是他的職責。

王跋驚叫:“我……我和解,和解好吧!賠償我也不要了,幫我把醫藥費付了就行。”

黎婭不說話,支著下巴,不動聲色地看著王跋張牙舞爪的模樣,宛若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王跋被她看得心裏發毛,轉念一想,又繼續說:“我……那個……醫藥費我也不要了,現在就去簽和解協議。黎總,求你放過我,千萬不能叫王總過來。”

民警生氣地拍拍桌子,然後說:“肅靜。王跋,現在這是兩個案子,你不要混為一談。”

王跋先前還趾高氣揚,此時伏低做小,低聲哀求,就差跪在地上給黎婭磕頭:“黎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放過我……”

黎婭冷眼看著他,腹誹:“是你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然後,又裝出不知所措的神情,驚訝地反問,“王跋,我才是受害者,怎麽還是我放過你呀?我是想求你幫幫我。”

民警忙得很,不想看兩人來來回回地唱戲,隻留下一句“你們現在這裏等著,王總過來再說”後,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沒有民警在身邊,王跋身段放得更加低了,苦苦哀求許久。

黎婭總算鬆口:“你真的願意和解?”

“願意,一千個,一萬個願意!黎總,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那你先去把和解協議簽了。”

“好好好。簽,現在就簽!”

黎婭叫來民警,一起去簽和解協議。落筆之前,民警特意說了注意事項,還問:“確定是吧?”

“確定確定。”

然後,和解協議就簽了。

王跋想去拉黎婭的手,被她反感地躲開。

“黎總,趁著王總還沒過來,趕緊撤案啊。”

黎婭冷著臉反問:“我們從來沒有協商過,你如果簽和解協議,我就撤案。我現在還真的懷疑,是不是王總侵犯了我,然後被你看見,才說得那麽斬釘截鐵。王跋,你幫我做個證啊!”

“黎婭,你無恥!”

“和你相比,半斤八兩。”黎婭不再搭理王跋,而是走到祈和頌身邊,事情了結,讓他們先回去。

祈和頌望著黎婭,神色變了又變,感情複雜,心疼又愧疚地問她:“你為了幫我,不惜玷汙自己,值得嗎?拘留五天,我真的覺得沒什麽的。”

“不全是為了你。而且,我沒有玷汙自己的名譽,而是在拿回清譽。祈和頌,你父母陪著你折騰這麽久,也累了,你先送他們回去吧。”黎婭不想讓他在這裏守著,趕他走。

祈和頌點點頭:“那我送我爸媽回家,然後再來找你。”

黎婭沒有再否認,算是默認。

*

淩晨,萬籟俱寂,隻有汽車引擎聲和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在空中回**。

祈和頌開車,他父母坐在後排,皆是沉默。

一切轉變的太快,他們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一樣七上八下,驚險刺激。一時間塵埃落定了,卻依舊不適應,一切來得太快,都沒有真實感。

“事情就這麽解決了?”祈母驚魂未定地問。

街道兩旁的路燈,因車子高速行駛而飛快地掠過。祈和頌心情複雜,低吟:“嗯。”

“那黎婭……她怎麽辦?她不會有事吧?”祈父有些擔心。

祈和頌沒說話,他也不知道事情最後會以怎樣的方式收場。但是他腦海裏浮現出離開時,黎婭堅定又自信的眼神,又低低地說:“她不會有事的。”

黎婭總是這麽信心滿滿,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祈母思忖一下,忍不住又問:“那黎婭,到底有沒有被……”

“媽!”祈和頌生氣地低吼一聲,“你幹什麽要揪著這個不放啦!”

“我就是關心一下……”祈母低聲辯白一句,然後又補充,“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之後,車廂裏再次陷入沉默。因為打架的事兒,祈家父母身心俱疲,原本因為擔心,神經繃緊,這會兒心落回肚子裏,困意立馬就找上來,靠在後排就睡著了。

到家後,祈和頌將父母叫醒,送他們上樓後,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準備再去派出所找黎婭。

離開前,被母親叫住。

“和頌。你再去找黎婭啊?”祈母穿著睡衣,眼神疲憊。

“嗯。”

“是該去的,這件事多虧她了,還讓她受委屈了。回頭,我們一家人要好好地登門道謝才行。”

“到時候再說吧。”祈和頌淡淡地說,他頓了頓,見母親沒動,又道,“媽,你回去睡覺呀。”

“媽有話跟你說。”祈母走過來,猶猶豫豫的模樣,“我知道,這麽說你一定會不高興。”

“那你還是別說了。”祈和頌語氣不善,頗為不耐煩。他大概能猜到,母親到底要說什麽。

“你說我兒子,我操心你的事情,你不開心我也得說,忠言逆耳,你知道不?”祈母走到兒子身邊,苦口婆心的語調,“和頌,看得出,黎婭是個好姑娘,人漂亮,工作又好,能力也強。但是,人太厲害了,咱們惹不起。”

“媽,你又在瞎說什麽啊!我和她隻是上下級關係,她是我領導!”祈和頌嘴硬。雖然是事實,目前為止他們確實隻是上下級關係。

祈母並不聽,繼續道:“你們真的不合適,如果在一起,你肯定被她玩得團團轉。以後最好也隻是上下級關係,千萬不要再進一步,你知道吧?”

“我和她的事情,不要你插手。”祈和頌轉身換鞋,然後直接下樓。開車到派出所去了。

去的路上,他心裏五味雜陳,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滋味。雖然這兩天一直在派出所裏耗著,也沒有休息好,但不知道為什麽,腦子活躍,飛快轉動。

一會兒想他打人的事情,一會兒又想到黎婭,從相識至今的畫麵,仿若老電影版循環播放,光怪陸離得跟做夢似的。

可能人在腦子混沌時,醒著也跟做夢一般。

說起來,他做黎婭下屬也有小半年時間。

最開始一切正常,他隻覺得上司長得漂亮,工作能力又強,看著像個花瓶,沒想到是真材實料的。

同事之間也經常說關於她的八卦,倒不是什麽黃色謠言,而是桃色新聞。

有好事者還給她取了綽號,稱她為“宇宙第一戀愛腦”。

他也跟著八卦,以為是什麽為了男朋友哭天搶地,要死要活的戀愛腦。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兒。她事業紅紅火火恍恍惚惚,怎麽可能是以男人為中心,甘願當配飾的類型?

然後,同事才說,此戀愛腦非彼戀愛腦,她就是把談戀愛當做大米飯,是生活的主食,男朋友從來都不斷,一天不談戀愛就渾身不自在。

祈和頌這就明白了,這不是戀愛腦,這是渣女啊!

然後,渣女好像分手了。

緊接著,渣女好像看上他了。

因為,黎婭在工作中時不時會讓他做一下,不應該是下屬做的事情,比如,讓他幫忙去取骨灰盒。

這太離譜了吧。取骨灰盒誒!

他不知道黎婭看上自己哪裏了?到現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