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嚴懲人渣

夜深人靜,觥籌交錯。

應酬到一半,喝得麵紅耳赤的各位老總,被突如其來闖入包廂,穿著製服的人民警察嚇了一跳。

當王總聽說是找他的,還“有人指控他強奸”時,嚇得酒杯都差點掉到地上,大呼冤枉,舌頭都在打結:“沒有啊!我從來不強迫人的……”

然後還要佯裝鎮定,應付眾人,圓了場麵話。

到派出所,王總下車後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了,後背粘著一層薄薄的冷汗,將白襯衫都印出斑點。

被帶進去時,他看見坐著等候的黎婭和王跋,若有所思,發散思維聯想,驚叫著問:“黎婭,你怎麽在這裏?是你指控我強奸?”

“先進去!”民警神態嚴肅,凶狠地押著王總進入詢問室。

王跋冷汗淋漓,雙腿顫顫,腦中一片空白。

之後,就是漫長的審訊過程,民警翻來覆去地盤問幾遍,還原事情經過。

被盤問的人身心受折磨。一方大佬,何時被人訓話,喊冤時還遭到威嚇……此番經曆對王總來說,簡直猶如酷刑。

一小時後,詢問結束。王總隻覺度日如年心理受折磨,好似脫了一層皮。

民警再次問黎婭時,她就露出無辜表情,還是之前的套路:“我失去意識,我不知道……但王跋看見了呀,是他說我和王總睡過,說得那麽斬釘截鐵!王跋,你幫幫我……”

被詢問折騰得精疲力盡的王總恍然大悟,總算明白是怎麽回事,怒不可遏地指著王跋,驚問:“王跋!原來是你在搬弄是非!”

王跋頂不住壓力,急得幾乎要哭出來:“我什麽也沒有看見,就是嫉妒黎總漂亮能力又強,心理不平衡,所以才造謠!”

“你簡直就是心理陰暗!”黎婭冷笑一聲。

不知何時,她偷偷掏出手機,將整個過程都拍攝視頻。像王跋居心不良的人,總要拿一點把柄在手上,謹防他挾私報複。

在最開始,黎婭沒有用上強硬手段,也是本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原則,不願意撕破臉太難看。

“我活到現在,還從來沒進過警察局,沒被人這麽盤問過……這都是拜你所賜!”王總擦擦額頭細密的汗水,指著王跋說:“就你這樣的員工,往後別想在行業裏混了。回去就卷鋪蓋滾蛋,再也別讓我看見你!”

黎婭站起身,也不再演柔弱受欺負的孤女,通身氣派傾斜而下,又冷又傲:“王跋,我問你要個道歉,不過分吧?”

說完,她舉起手機:“胡警官,我拍攝一下他的道歉視頻,合法的吧?”

“合法。”

王總望著比自己還要高半個頭的黎婭,慶幸自己當時雖然有色心但沒色膽,這麽厲害的女人,他可真的惹不起。就為了幾句流言蜚語,能小題大做到這種地步,把人都弄警察局來了。

王跋早已嚇破膽,又不黎婭的威懾力鎮住,根本就沒有多想,點頭哈腰,鞠躬道歉:“黎總,對不起,是我造謠,一切都是捏造的。”

黎婭晃晃手機,又收回來,表示錄像了。她先前偷拍,隻是防備王跋死不道歉。沒想到她還高估了他。

王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僅沒有討要到高額的賠償金,還丟了工作。等他反應過來後,惡毒的想法開始滋生,眼神發狠地盯上黎婭。

黎婭隻覺芒刺在背,對上王跋的目光。不甘示弱的回瞪,氣焰上更勝一籌,壓得王跋快速離開派出所。

……

案件經過調查,因證據不足不予立案。

黎婭望著辦案民警,伸手握手,歉意地說:“胡警官,真的很抱歉,鬧這麽大一出,給你添麻煩了。隻是女孩子被造黃謠,想要自證清白困難重重,我實屬無奈才出此下策。”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網絡上多少大V全憑一張圖就能編故事,贏得流量,獲得利益,而無辜被造謠的人反而生活受影響,精神遭受傷害,維權之路困難重重,漫長又折磨。

民警倒是心態平和,幹了警察這一行,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看遍物種多樣性。

就黎婭這案子,在他麵前隻能算是毛毛雨,並且,從案子一開始,他根據經驗,初步判斷就知道大概是怎麽回事,並且王跋的所作所為也實在可氣,完全沒有怪罪黎婭的意思:“職責所在。”

從派出所出來時,已經淩晨三點,黎婭站在院壩內仰起頭,月明星稀,寒氣侵襲,不由地抱緊胳膊,心中也有些劫後餘生的蒼茫。

所有人都以為她穩操勝券,她也常常給自己洗腦,我可以,我能行,老娘我自信放光芒。但也會有某些時候,她會自我懷疑,雖然隻是短暫的幾秒。

躺在車裏等待的祈和頌見黎婭出來,連忙下車走到她身邊,脫下薄外套裹在她身上:“處理好了?”

“嗯。”

“我送你回家。你的車在哪?”

黎婭按了一下車鑰匙,車燈閃爍。

祈和頌細心地將座椅放倒,讓黎婭躺著休息,又把外套蓋在她身上取暖。

回去的路上,黎婭簡單地將事情經過概述一遍,聽得祈和頌膽戰心驚。他心驚的倒不是事情經過多麽驚心動魄,而是黎婭的手段。

說到底,她就是利用了民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對,她利用民警來脅迫王跋就範,簽了和解協議,然後再順便證明自己的清白。

“小心王跋背後使壞。”祈和頌並未將懼怕表現出來。

“他沒那個膽子。而且,我手裏有視頻,真要和我硬碰硬,我也不帶怕的。”黎婭常常被老爸說是孽障,也確實生了一副妖孽的麵貌。但她從來都不是主動惹事的性格,但一點也不怕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事不慌,一身俠氣。

“那就好。這次真的謝謝你。”

黎婭忽然就想起祈母擠兌她的話,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不用謝,因我而起的嘛。”

祈和頌自然聽不出言外之意,隻是讓她先休息,等到家了叫她。

他將導航的聲音調低,低到他認為不會影響黎婭休息為止。

祈和頌開車穿過萬籟俱寂的夜,道路兩旁的樹木在車燈的照射下投下參差不齊的樹影,黎婭躺在他身旁,明明很近,卻又莫名有咫尺天涯之感,心中湧上一股迷茫。

這個女人,讓他望而生畏。

車子到小區後,他在樓下停好。剛想叫醒黎婭時,發現她雙眸緊閉,似乎已經睡著了。

熬了這麽久,他一個大男人都頂不住,更何況她一個女子。

祈和頌看著靠在副駕駛,睡得迷迷糊糊的黎婭。

小區的路燈昏黃,透過車窗灑在她臉上。

她的妝已經有些花了,但還是很美。

睫毛好長好長,卷翹如鴉羽,投下一片深灰色的陰影。

她的鼻梁又挺又直,山根很高,一直往下滑,落到鼻頭時微微翹起。

懸梁般的鼻子下方是飽滿的紅唇。口紅已經褪了,露出原本粉嫩的唇色。

呼吸時,胸口一起一伏,宛若秋葉之靜美。

他從來都沒有機會這麽仔細地看她,所以,不自覺地看得有些入迷了。

不由自主地緩緩靠近,將目光落在她嬌花般引人親吻的嘴唇上。

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滾燙,短促,時快時慢,鼓風機般悶悶的風中回**……他想做點什麽事情,比如說趁她睡著,吻她。

但在嘴唇快要落下時,懸崖勒馬,堅定地挪開腦袋,坐直了身體。

過了半晌,黎舒緩緩地掀開眼簾,雙眸清涼,帶著玩味和調笑:“我以為,你要偷親我。”

“你沒睡著?”祈和頌臉瞬間紅了,一直紅到耳根,尤其是耳廓,紅彤彤顯得很可愛。

“小睡了一會兒,某人湊過來時,那呼吸聲跟打雷一樣,又把我驚醒了。”黎婭有當代年輕人的通病,早上咖啡續命,晚上褪黑素催眠。她作息不規律,又經常熬夜,因此睡眠很淺。

祈和頌的目光躲閃,甚至不敢再看黎婭一眼,慌張地說:“你上去吧,我也回家了。”

話音落下,就自顧自下車。他的車還停在派出所,一會兒要打個車過去,再開回家。

“你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

黎婭也下車,看著祈和頌著急要離開的模樣,忍不住在心底發笑,然後問:“那我上樓了。”

“上吧。”

“我家住八樓。”

祈和頌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明所以,“嗯。所以?”

黎婭邁開腳步,並不是往單元門走,而是繞過車屁股,徐徐走到祈和頌麵前來。

她微微依靠車門,連衣裙勾勒出她妖嬈的身姿,眸中流光溢彩,風情萬種。

黎婭總是喜歡賣弄風情的。

祈和頌看著她,腦子裏嗡嗡的,反應都變得慢半拍。當看她走到自己麵前時,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小半步。

“你就打算這麽走了?”黎婭笑著反問。

祈和頌接不住話,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他哪裏有她的段位,反應像是剛出校門的感情小白。

黎婭繼續撩撥:“你不站在樓下,仰著頭望著我家窗戶,等到亮起燈再走?”

祈和頌後知後覺地點點頭:“好,你上樓吧,我看著你家亮燈。”

“嗬嗬嗬。”黎婭笑起來,笑聲宛若風鈴,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脆,“或者說,你跟我上樓?”

這下子,祈和頌又啞巴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沉默了。

黎婭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口吐芝蘭,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水味縈繞而來,“你說話呀,到底跟不跟我上去?”

在皎潔的月色下,祈和頌覺得眼前明豔的女人不真實,不像是他生活中會遇到的,倒像是聊齋裏的妖精。

他被妖精狠狠地纏住,卻還在拚命掙紮,妄圖抵禦妖精的魅力。

祈和頌看著她,猛地將她往後一推,想要掙脫開。

黎婭順勢就靠在車框上。

因為黎婭拽著祈和頌的前襟,導致他被一股向前的力量拉得朝黎婭撲上去。

祈和頌猛地抬手,撐住車子,妖精一樣的女人就在他懷裏。

他一抬眼簾,對上媚眼如絲的眼眸。

“你一下子怎麽變得這麽主動了?”黎婭一抬腿,用腳去勾祈和頌的腿肚子。

隻可惜她為了處理這件事,要走很多路,穿的是合腳的運動鞋。如果穿著高跟鞋,這姿態一定讓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一陣風吹來,已經開到尾巴上的垂絲海棠的花瓣,飄飄揚揚地落下來。

剛剛被迷得神魂顛倒的祈和頌,被冷風一吹,反倒是清醒了,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一句:“黎總,你喜歡我什麽?”

黎婭微微怔愣,她想象不出,花前月下的,怎麽會有人問出這麽不解風情的問題。

祈和頌卻自言自語,繼續說:“你喜歡我年輕?帥氣?身材好?還是體力好?”

這回換成黎婭無語了。她喜歡祈和頌什麽?她還真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黎總,我覺得,你不喜歡我什麽。你隻是習慣了不停地撩人,散發你該死的魅力。你隻是喜歡談戀愛,一個一個連續不斷地談。而我,正好在你空窗期的時候出現,你又還算還看得過眼。對吧?”祈和頌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黎婭的神情。

見她先是怔愣,好似被人猝不及防地戳穿心思,恢複原本的麵貌,然後又戴上麵具,是隨心所欲的懶樣子。

祈和頌看著她,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多希望黎婭喜歡的是他這個人,真實的人,而不是填補空虛的消遣,一個用完後隨手丟掉的玩具。

她就像一朵嬌滴滴的罌粟花,有著致命的魔力,但他惹不起。

他媽媽說得沒錯,黎婭這人太厲害,他玩不轉。

黎婭隻是想和他談一場輕輕鬆鬆,不談未來,隻顧享樂的戀愛,但他如果要談,可就要掏出真心,長相廝守,抵死纏綿。

他們三觀不合。

“黎婭,你上去吧,我先走了。”祈和頌抓住她的手,輕輕從衣襟上扯下,然後轉身。

黎婭沒想到,事情竟然往這個方向發展。她撩人向來百發百中,從不失手。

祈和頌才剛剛走兩步,黎婭就叫住了他,慢慢悠悠地說:“祈和頌,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他停下腳步,頓了頓。而後,再次邁開步子,沒有絲毫猶豫,帶著些許壯烈,步子越邁越大,走得越來越快,逃荒似的離開了。

黎婭望著他已經化作小點兒的背影,頓時就清醒過來,一臉莫名其妙,啼笑皆非。

“什麽情況?祈和頌是木頭嗎?麻瓜?”

黎婭笑著笑著,腦海裏又回**起祈和頌的話。

他說,她不喜歡他?怎麽可能,挺喜歡的啊!如果不稀罕,會花這麽多心思倒追嗎?

而且,祈和頌肯定也是喜歡她的呀!她談了這麽多戀愛,感覺還是很敏銳的。這總不至於判斷錯吧?

兩個人互相喜歡,她又都這麽主動了,卻撩不到?

這是什麽道理?

有毛病吧,黎婭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