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敬蒼生13（譚以牧作品）
小傷冷笑一聲，道：“現在天色不早了，你若是再耽擱下去，到了晚上我們肯定出不了山，那可就危險了。”
兩人又繼續趕路。莫嘯想了半天，再度開口：“其實我這麽做，也是因為欣賞你。我這一路漂泊，碰到了很多以前沒有碰到的事情，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不是因為兩城交戰，也不會有這麽多貧苦的老百姓流離失所，他們更不會因為吃不飽飯而進山當匪徒，我也不至於被打劫。小傷，難道你就不想改變這樣的局麵嗎？我看你殷勤地布施，還以為你心懷天下呢。”
小傷這次沒有打斷聒噪的莫嘯，他甚至在心底認同莫嘯的說法。是的，兩城交戰後的影響太大了，人們無法休養生息，甚至因為戰亂而疲於生計，生離死別每天都在上演。
他厭惡戰爭，可是他真的要相信莫嘯，重返無庸城嗎？
小傷取出斧頭，砍著眼前的枯木。
“喂，”莫嘯又碰了碰小傷的肩膀，“你不會告訴我，當年大名鼎鼎的司空家二公子，現在被自家胞兄打傻了，不敢與之爭奪了吧？還是，你覺得自己爭不過司空輝？”
“不是！”小傷憤憤不平。
“既然不是，為什麽不做給我看？”莫嘯眼睛亮了，“我可以幫你。”
小傷冷淡地拒絕：“不必了，我若想奪權，隻在一息之間。”
“沒想到你還挺有誌氣，可為什麽現在還窩在這小小的藥鋪，做縮頭烏龜？”莫嘯不解地問。
小傷瞥了他一眼，不做解釋。他不需要對莫嘯做出任何的解釋，他隻需要說服自己，做，還是不做？
天色愈加昏暗，小傷抬頭看去，眼前一片密林不見一絲光亮，兩人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山的深處，他不由得皺眉：“還是回去吧，柴火已經夠了。”
莫嘯也看了一眼天色，忽然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出聲：“完了，我們回去還得一個多時辰，可馬上就要下一場初雪了。”
小傷有些疑惑，雖然天色昏暗，但不像會馬上落雪的樣子。
莫嘯還是那副疑慮重重的樣子：“快走吧，要不是你太倔，我們也不至於走到這裏。”
兩人返程，莫嘯背著重重的柴火，走得分外吃力。小傷搖頭，到底是嬌養大的，不像他皮糙肉厚。
“來，給我。”小傷將背簍拿過來，莫嘯如釋重負。
“累死我了，早知道我應該叫上庖祿，這種力氣活就得交給你們。”
“你之前不是背得起勁？”小傷問。
“光顧著跟你說話，沒注意啊。”莫嘯鬆了鬆筋骨，緊趕慢趕跟上小傷的步伐，“要知道你裝了那麽多，我就不自告奮勇了。”
兩人說著話，忽然一陣狂風大作，接著，小傷的臉上感覺到了冰涼。他伸手一摸，竟然是雪。
“真讓你說準了。”小傷加快腳程。
莫嘯得意地道：“我這麽多年可不是吃幹飯的，你別小看占星官，不管是卜問吉凶、舉辦祭祀，還是興旺農業、出海貿易，都離不開我們。”
“我現在發現你的用處了。”
“現在還不晚。”
兩人說著，風雪陡然大了起來。他們漸漸被風雪阻隔了道路，迷失了原來的方向。
四周昏暗，他們隱約可以聽見狼嚎的聲音。
莫嘯冷得瑟瑟發抖，裹緊了自己的衣衫：“若不快點走出去，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野獸吃了。”
小傷挑了挑眉：“你知道就好，別廢話，快點找路。”
莫嘯一臉嚴肅，現在沒有日和月的指引，風雪又遮擋了遠處的樹木，他隻能從懷裏取出法寶——司南羅盤了。
風雪呼號，司南羅盤的指針被吹得亂轉，小傷小心地護著自己，按照莫嘯的指示，努力跋涉。
終於找到了路！然而不等他們欣喜，一隻雪狼忽然跳了出來。
它虎視眈眈，像是餓了許久。
莫嘯駭然，手一哆嗦，司南羅盤滾落地上。他六神無主，舌頭打結：“這怎……怎麽辦？”
萬幸，小傷手中還有一把斧頭。
小傷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握緊斧頭，擋在莫嘯身前，低聲叮囑莫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不要輕舉妄動。一旦你表現出害怕它的樣子，你就有可能成為它首先攻擊的對象。”
以小傷的判斷，現在這隻狼應該是來放哨的，隻要不招惹它，他們還有機會全身而退。
果然，狼與小傷對峙了一段時間後，慢慢地離開了。趁此機會，莫嘯加速向前跑去。
跑著跑著，他才發現小傷沒有跟上來。
莫嘯轉身，找了一陣子，在轉身經過一塊巨岩時，一條魚尾差點將他打倒在地。
魚尾一掃，一大片雪飛向莫嘯。他拍了一會兒雪，才發現原來那條魚尾是從小傷身上幻化出來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嘯一個頭兩個大。
“你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小傷頗為絕望地盯著自己的尾巴，這條尾巴的存在讓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變成妖物的事實。
現在天寒地凍，他因為妖化的反應動彈不得，又羞於讓莫嘯窺見自己的改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莫嘯解下了束腰的帶子，準備幫助小傷。
莫嘯的動作過於自然，以至於小傷不得不亂想。小傷大驚失色：“你要幹什麽？”
莫嘯靠近他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向後躲。
“幹什麽呀？我不用繩子綁著你，我根本背不動你。”莫嘯顯出別樣的義氣，又露出嫌棄的表情，“我可真命苦，怎麽老是遇到這種事情。”
“還不是你自己要跟著。”小傷嘴硬地反駁。
“是是是，是我自己多管閑事。”莫嘯將小傷綁在自己的背上，讓小傷抓著裝了柴火的背簍，“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跟你出來了，我這養尊處優的身板，根本……哎喲……你怎麽這麽沉……”
莫嘯還沒走幾步，就累得氣喘籲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