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問鏡心4（譚以牧作品）
莫嘯匆匆跟上去：“你別生氣呀，我開玩笑呢，我什麽都沒聽到，你就答應我吧！”
他聽到沒有聽到，跟小傷沒有關係。因為小傷絕對不會回答他任何一個問題，就算別人問，小傷也會緊閉嘴巴。
莫嘯沒想到，小傷竟然是如此冥頑不靈之人。
小傷回到藥鋪，玉瑤恰好也回來了，她身上竟然掛了彩，一瘸一拐地往屋裏走。
小傷呆了，看著她不知所措。玉瑤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沒好氣地道：“愣著幹什麽？沒看見老娘腳瘸了嗎？還不拿點藥給我敷上。”
窗前，一株田七剛喝飽了水。小傷走到窗前，拔下那株田七，將它搗碎了，敷在玉瑤的腳上。
玉瑤見他專注地為自己上藥，又忍不住道：“我都這樣了，你也不好奇我經曆了什麽？”
“啊？”這完全超出了小傷的認知範圍，他需要關心她嗎？
“榆木腦袋。”玉瑤白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往後院走去。
她幾乎不指望小傷能夠變成一個普通人了。
後來，小傷才從白沐、黑芒的討論之中了解到，玉瑤那天發了瘋似的追著一個人跑了半條街，但最終被那人的家丁和護衛三兩下打趴下了。
“那可是興旺鎮有名的富商，姓張名孝之，神童一個，三歲能詩，五歲能文，看不上科考，十二歲勵誌下海經商，不到一年的時間，便讓自己的身家翻了兩番，成了興旺鎮商會的頭頭兒，如今和興旺鎮最大的世族陸家與新興的家族張家關係匪淺，利益盤根錯節。”白沐談起八卦興高采烈。
“陸家二公子陸翡在世時，與張孝之出則同車入則同席，好得跟穿一條褲子長大似的，讓人不得不懷疑，陸翡和張孝之之前在收購藥材上的生意之爭是假的。不過陸翡死了，張氏隻手遮天，指日可待。”白沐滔滔不絕，黑芒洗耳恭聽，一臉笑意。
“如此奇人，掌櫃為什麽要招惹？便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他見得還少嗎？”黑芒適時拋出問題，與她一唱一和。
“誰說掌櫃喜歡他？她是瞧上了人家體內的珠子，想強奪而已。”白沐撇嘴。
原來是這樣。小傷方才記起，玉瑤要集齊十顆舍離珠。這張孝之之所以能夠成為興旺鎮的傳奇人物，想必就是借了舍離珠之力。
玉瑤奪珠心切，但哪有人會乖乖地奉上自己三十年壽命？何況張孝之是生意人，若知此珠於己有利，必會更加愛惜。
玉瑤整日在大夢藥鋪裏長籲短歎，哭廢了兩張帕子，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沒用，又忍不住悲從中來。
小傷良心發現，在她獨自垂淚的時候，捧著一個西瓜進去，問：“掌櫃，這大秋天的，您吃個西瓜不？”
“你也知道是秋天，想讓我著涼？”玉瑤氣得甩出一棍子，把小傷的腿也打瘸了。
玉瑤跟小傷因為腿瘸痛得嗷嗷直叫的時候，對門竟然有人支起了幡，擺起了攤。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代寫情書、家書、墓誌銘，不管您家裏是紅事還是白事，都能給您辦妥了……”莫嘯油嘴滑舌，到處攬客。
玉瑤見又是這個大冤家，幹脆拿了個蘿卜站在門口啃，看看他如何出洋相。
“哎喲喂，這位客官，您準備寫墓誌銘嗎？找我，包您滿意！”剛來一個客人，莫嘯就堆了滿臉笑容。
“呸，我大好年華你卻詛咒我。”客人說話時啐了他一臉口水。
莫嘯拿帕子擦了擦臉，又滿臉堆笑道：“那您是要代寫家書了？”
“我看上我隔壁家的賣豆腐的王桂花了，想讓您給我代寫一封情書。”
莫嘯上下打量那個客人，且不說他生得五短身材，光是臉上的褶子，深得都能種菜了。
王桂花在興旺鎮也算是有點名氣的豆腐西施，莫嘯心想，自己不能寫得太好，否則那小姑娘墮入情網，可有自己一半的罪過。於是他提筆研墨，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就完成了一封情書。
客人不識字，也不知道莫嘯寫了什麽東西，隻覺得字跡工整，十分有排麵。
莫嘯笑得像狐狸一樣：“一文銅錢一封信，童叟無欺。客官您走好，下次還來啊。”
客人扔了一個銅板在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種偏僻的小鎮，識字的人不多，他恰好有點文化，隻能靠這個賺點錢，勉強在小鎮安頓下來。
想到自己在九原城時過得多氣派，他一時間不免唏噓感慨。無論如何，他得快點搞定玉瑤這個神秘的女人。
“哎喲，前幾天才往臉上貼痦子裝神棍，現在又把自己收拾得那麽精神利落，想騙誰呢？”莫嘯的客人還不少，玉瑤完全沒想到。因為洋相沒看成，她說話難免酸溜溜的。
莫嘯得了空，在那兒悠閑地作畫，邊畫邊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如今憑本事吃飯，跟你沒有區別。”
“不騙人，你為什麽把攤子支到我藥鋪的門前？”
“佛曰：不可說。”莫嘯故作神秘，又給小傷一個眼神。
小傷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難道莫嘯真的看上了玉瑤，如今支攤，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女也？
小傷心想，像這種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對著一個美人，估計幾天就膩了。
玉瑤掌櫃雖然脾氣臭，但到底是小傷的救命恩人。不是什麽蒼蠅蚊子往上撲，小傷都會幫忙搭把手。
玉瑤又翻了一個白眼，道：“這裏可不是擺攤的地方，你這叫非法占道，我要到縣官那兒告你去。”
“姐，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隻不過混口飯吃，哪兒礙著您的眼了？你看不起我也就算了，我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護衛，如果我不賺錢，他就要餓死了。”莫嘯聲情並茂地說。
他的身後，八尺之軀的庖祿直愣愣地站在那裏。莫嘯忍不住拍了拍庖祿健碩的手臂，補充道：“看見沒？多健壯，吃的飯多，我壓力大啊！”
玉瑤嘴角抽了抽，小傷的嘴角也抽了抽。
天底下隻有屬下給主子幹活的道理，哪有主子給屬下打工的？如果真如莫嘯所言，那庖祿這護衛可真是天底下最令人羨慕的護衛了。
明知道莫嘯是裝的，玉瑤還是覺得有點意思。看來莫嘯甘做癩皮狗，一門心思黏著她了。隻是理由遠遠不像他所說的那樣，隻是為了混口飯吃。
玉瑤非常討厭敵人在暗她在明的感覺。不過，如果他要玩，她就陪他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