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問鏡心3（譚以牧作品）
“你裝什麽裝？”玉瑤見他不動，以為他要訛人。
誰知道，下一刻莫嘯忽然抱住了她的大腿，痛哭流涕，聲淚俱下：“姑娘。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此下賤勾當。我與仆人在路上被歹人劫持，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實在是餓得沒有飯吃了，您好心收留我吧！”
他這樸實無華的演技，讓玉瑤和小傷大為震驚。就連躲在暗處思考著要不要出手幫忙的庖祿，也產生了“我不想認識這個人”的念頭，他單手扶額，覺得臉麵全無。
莫嘯在**裸地耍賴，並且他的耍賴頗有一種“你不負責，我死也不會放手”的姿態。
他嗅到了玉瑤身上不同尋常的氣味，他感知到了玉瑤手上不同於其他人的絲滑。
小傷木然地站在那裏，其實他的心裏有一絲快樂。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能讓玉瑤“吃癟”，如果莫嘯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生活一定會變得十分有意思。
“你想讓我賠錢是不可能的，我沒有這個義務。”玉瑤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昏頭腦，保持著冷靜。
然而莫嘯像長在了玉瑤的腿上，她怎麽踢也踢不開。
這人也太無賴了吧，難道她還得請人把自己和他鋸開嗎？
莫嘯繼續痛哭流涕：“我聽你說你是大夢的掌櫃，不知道你們那裏是不是缺一個吃飯的夥夫？”
“吃飯的夥夫？我連劈柴的夥夫都不缺，還缺個吃飯的夥夫？”玉瑤都快氣哭了。
“不管怎麽樣，你那裏總該養得下一個閑人吧！我不要工錢，你管飯就行。我還有一個力氣極好的護衛，你可以讓他幹雜活，我的飯分給他一半。”
玉瑤氣得五官都不在原位，嘴抖了半天，竟然失聲笑了起來。
怎麽這個人的說辭，跟當初的小傷一模一樣？
“大夢藥鋪成了收養流浪漢的地方了？一個個在我這裏要飯？”
莫嘯仍不肯罷休，發揮自己的特長，以三寸不爛之舌，將玉瑤的美貌誇得天上僅有地上絕無。
這自然不能讓玉瑤動搖，她甩了甩長發，叫小傷跟著她回去了。
莫嘯不依不饒，屁顛兒屁顛兒地跟著。一直悄悄地跟到了大夢藥鋪的門前，庖祿一把把莫嘯拉到了角落，問：“公子，您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莫嘯得了空，才甩了甩頭上的雞蛋液和爛菜葉。
他難得嚴肅：“這個女人不一般，她定與橫公魚族有關，她身上有魚的腥氣。”
橫公魚族於百年前漸漸銷聲匿跡，傳聞此族的血液有去百病之功效，隻是因為一些曆史淵源，橫公魚族被無庸城的民眾當成洪水猛獸、戰爭遺毒，人人喊打。如今族人隻能隱匿於街市，抱團取暖。
莫嘯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橫公魚，並將它們帶回九原城。
九原城與無庸城是宿敵，為了能夠順利抵達無庸城，莫嘯做了充分的準備。
學習無庸城的語言，了解無庸城人的習性。他知道自己此行一定是深入虎穴，稍有差池，便會踏入萬劫不複之地。
所以這一次，他要把握機會。
小傷被氣頭上的玉瑤支去劈柴，他背著竹簍，拿著柴刀，慢慢地朝後山走去。他走到看似四下無人的山裏，機械地取出柴刀，對著枯木劈砍。
樹林裏忽然人影幢幢，小傷並未理睬，他專心忙著自己的事。
然而不想見的人終究還是來了，他們跪在他的麵前，三呼主人。
小傷將柴火裝進竹簍裏：“過去的我已經死了，你們還是放棄吧！”
那些黑衣人還是虔誠地跪著：“隻要主人還活著，我們決不會放棄。”
小傷有些動容。
蚍蜉難以撼大樹，渺小的他們又能做些什麽？
“你們有妻有子，跟著我這個廢人，對得起你們的家人嗎？我不是過去的我了，你們跟著我，不會有好果子吃。”
他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避著那些黑衣人，四周傳來了腳步聲，黑衣人不得不迅速撤離。
不管小傷怎麽說，他們的信念讓他們無法放棄。
每個人都存有成為人上人的夢想，小傷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他們迅速消失，就如烏鴉過境一樣。天空飛落幾根鳥雀的羽毛，小傷伸手接了，還是難掩心中的酸澀。
“你在想什麽？”有人忽然勾著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問。
小傷嚇了一跳，轉過頭，發現竟然是今天那死皮賴臉的神棍。
莫嘯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道：“我聽說你去年才進的大夢藥鋪，你也不要工錢，她還管飯，你到底有什麽本事？能不能教一教我？”
原來他是找小傷取經來了。
小傷敏銳地覺察到莫嘯一心想進藥鋪的強烈願望，問：“這藥鋪裏究竟有什麽，值得你如此上心？”
莫嘯怎麽可能說真話？他的眼珠轉了轉，假裝掏心窩子：“我實在是被那掌櫃的美貌所迷惑，想得到她。你也許想不到，我其實是一個紈絝子弟，雲遊四海，放浪形骸。雖然我見多識廣，但這麽美的女人，我倒是第一次見。”
小傷的嘴角抽了抽。他應該想得到，眼前這家夥根本就是一個紈絝子弟。但他自己之所以能入大夢藥鋪，是因為玉瑤以為他是妖怪。
小傷誠懇地回答：“追求掌櫃有許多辦法，不一定要進藥鋪。你可以想辦法在藥鋪周圍住下來，徐徐圖之。不過我勸你最好放棄，以掌櫃的脾氣，你根本不能入她的法眼。”
“你這麽勸我，難道你對她也有意思？”莫嘯挑了挑眉。
小傷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你胡說什麽！”
“我隻不過開個玩笑你就臉紅了，你不告訴我辦法，不是怕我搶了她？”
小傷不得不結巴地道：“我、我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麽讓我進藥鋪，難道是因為我生得俊俏嗎？”
莫嘯忍不住道：“不可能！”
論容貌，他怎麽能比得過自己？
不過，莫嘯又仔細看了一下小傷，沒想到小傷真的生得不俗。
莫嘯頓時有了一種美人和美人惺惺相惜之感，勾著小傷的肩膀口吐蓮花：“兄弟我這次真是栽了，若是你能幫我追到美人，我保證我吃香的，你就能喝辣的。”
小傷滿臉疑惑，他看起來像是喜歡吃香喝辣的類型嗎？
還有，這個人為什麽如此自來熟？
不過小傷並不排斥他，因為小傷覺得這個人挺有趣的，自己一個人的確太悶了。
“再說吧！”小傷還是沒有立刻答應莫嘯。
誰知在要分別的時候，莫嘯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剛才那些黑衣人是誰？”
小傷心裏咯噔一聲。
也是，他們在找自己的時候，這個男人估計已經在暗處觀察。小傷討厭這種衣服被扒了給人看的感覺。
“你看錯了。”小傷慌忙回了一句，背著柴火就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