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積弊已久

一時間,屋裏安靜地有些可怕。

隻能聽到那鍋爐聲陣陣,反倒是震耳欲聾。

崇禎內心可謂是心亂如麻,畢竟如果表明了身份,那以後和表哥如何自處?

而且胡雲卿說不定會礙於他皇帝的身份,不敢繼續暢所欲言。

那他以後,豈不是要繼續走老路了?

不能再聽表哥的教誨,如何理國?

一時間,天人交戰,竟不知所言。

“還不肯說實話?”

胡雲卿端起碗喝了一口,夾著菜自顧自地說道,“你我之間的對話,還跟誰說了?為何盧象升會調到大同?為何皇太極會被裏因外合?”

他是何等聰明,從老韓頭的寥寥數語,心裏已經料定必定是這表弟傳出去的!

“不瞞表哥。”

崇禎聞言,心理頓時大喜,鬆了口氣。

原來不是身份暴露,反倒是因為這個。

“自從那日與表哥商談之後,我是夙夜難眠……”

“沒想到,你還有一片報國之心。”

他剛開口,胡雲卿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表哥說笑了。”

崇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他敢不有這心思?要是大明亡在他手裏,如何麵對那列祖列宗?

“我也是想著有沒有機會再撈一筆皇太極。”

他拿起筷子撿了兩口素菜,“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和晉商鬥一鬥!畢竟剛才也聽說了,那內奸,就是晉商內部的人,可不能簡單的放過他們!”

“你這話倒是說到我心坎裏去了。”

胡雲卿聽了這話,隨後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個家夥,幹的都是偷奸耍滑的買賣!最為可恨的是,他們還是和皇太極做的!如此賣國求榮的人,的確要好好懲戒一番。”

“我早就看他們不爽了,所以才會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們知道厲害。”

崇禎當即借坡下驢,如果不是表哥的提醒,他估摸著還被洪承疇等人蒙在鼓裏。

“你也不要把他們想的太簡單了。”

胡雲卿又給碗裏滿上酒,麵色凝重得提醒道,“晉商人多勢大,而且最主要的一點,他們基本上都是為官的比較多。可不是那麽輕易解決的,你看那洪承疇,曹珖,都在朝中任有重職!實力盤根錯節,極為複雜。”

“表哥怕他們做甚?”

崇禎有些得意地喝了一口酒,自顧自地說道,“我在朝中也認得一些大員,未必就會怕了他!”

再說了,今兒一早,他可是親手將曹珖送到北鎮撫司去了,還能翻起浪花來?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問問你。”

胡雲卿此時已經喝的有些多了,眼神迷離,開口道,“你這些話是跟誰說的?朝廷之中,還有人能左右皇帝的?”

當時的盧象升可是閑賦在家,能夠將它調動到那個位置,誰有那權利?皇帝啊!

這大表弟能認識這種高官?

“表哥,不瞞你說。”

崇禎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先不暴露身份,將鍋甩給太監的身上,開口道,“我原本在工部認識些朋友,後來他們給我介紹了一位極有權勢的宦官,魏忠賢。”

“哦?你竟然還認識他?”

聽聞此言,這胡雲卿都怔了一下,隨後又仔細回味起來,按道理來說此時的魏公公應該去守皇陵的才對,可如今仍舊沒有任何消息。

看來,曆史的軌跡真的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不瞞表哥,先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也正是我在酒局上同他說的,想必是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崇禎撇了撇嘴,反倒是將這天大的功勞讓給了那魏忠賢。

一旁的秦武義都有些羨慕了,如果他能有這種機會,爺豈不是飛黃騰達了!

“嗯,魏忠賢這人,我先前已經同你說過兩次。”

胡雲卿點了點頭,看這碗中的酒沉聲道,“說他不行,也的確是惡毒了些,死在他手上的忠臣將軍也不計其數。可是這老小子,還是有一點用處的。要不然,沒有了他,大明也不會亂。”

“表哥,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崇禎心理卻不太認同,畢竟他對這位坑了老哥的大太監,還是有所耳聞的。

“道理也很簡單,我說出來你就明白了。”

胡雲卿指了指旁邊的水桶,開口道,“你看這水桶,他就是整個大明,如今已是風雨飄搖了。那些個大臣和太監,就是這旁邊的木塊,雙方維持穩定,能夠團結一心,那麽仍舊能夠繼續維持下去。可如果缺了一塊,其他技能不足以維持,那麽下場也就能夠看出來了。”

“如果魏忠賢死了,沒有合適的人選能夠製衡那些東林黨人,他們一旦勢大,皇帝又沒有能力去管控,到時候,就能淹了整個大明!”

這一番話可謂是醍醐灌頂,崇禎頓時如夢初醒!細細評味,越發覺得有道理。

“表哥這一番話,可謂是極為生動!”

他臉上是裝作不以為意,然後又覺得必須要將話題引到自身上麵,好讓表哥說出一些更有意義的話來。

“現如今,兩次擊退了建奴,大明的邊防也是越發穩固,想必也無後顧之憂了吧?”

他夾了兩口菜,有些興奮道,“如果當今皇上勵精圖治,想必中興大明肯定有望了!”

“你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些。”

誰知胡雲卿喝了一口酒,又是潑了盆冷水,有些不屑道,“的確看起來,現在的邊關穩了。可是你不要忘了,內憂外患,內憂外患啊!如果內憂不解決,到時候外患必然還會有!誰都不能保證,皇太極那家夥會不會再來!”

此時他已經喝醉了,夾菜都有些不穩,卻是繼續說道,“大明積弊已久,除非是洪武在世,要不然想要解決太難了。”

“你看看現在的土地問題,真正需要種地的農民,手上又有幾塊地?都隻能跑到別人家裏去當佃農,一年到頭下來,還上租金,手裏又能落下多少?隻怕過冬的糧食都未必夠!”

“然而,稅收卻是高的厲害,搞得他們情願將地賣出去,都不願意自己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