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香火
等許陽罵罵咧咧的出了“仙香府”,天色已經不早了。
這更讓他感覺這裏的人不知道是傻子還是瘋子。
“這個香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雖然這幾天確實見識過會說話黃鼠狼,會吃人的大樹……
不過他依舊對跪神拜仙的事不屑一顧,他始終認為自己的命自己把握,就算真的有什麽神啊仙的也不會管螻蟻的死活,即使他現在被迫跪拜,可俗話說人在屋簷下嘛。
就像那棵吃人的大樹,要不是自己冒死相救,鄰居家那傻侏儒孩子就要被吞了,那個時候怎麽不見那些仙啊神的來救人呢?
想到這個世界的詭異,許陽加快步伐。
他需要天黑之前到家,晚上還不一定會冒出來什麽鬼東西,還有自己的幻覺不知何時就會出來,在這荒山野嶺也不安全。
夜幕將要降臨,回家的路清晰無比,可許陽的心並沒有表麵那麽平靜。
家家戶戶已經點起了暖黃色光芒,看著點點光亮許陽輕呼一口氣。
“小後生,你看我像人還是像仙啊……”
許陽腳步一頓,急忙停下,借著暮色與擋在前方的黃鼠狼對視。
許陽看著黃鼠狼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隨即上前薅住它的後脖頸提溜起來道:“不是我說啊仙爺,我這趕著回家呢您老就別搗亂了行嗎?”
話音剛落黃鼠狼掙脫開許陽落在地上,慢慢的站起來。
它趴著的時候跟貓差不多的個子,沒想到它站起來後竟然跟許陽不相上下!
許陽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動物下意識的後退半步,艱難的咽了口吐沫。
“黃仙爺,你這是……”許陽欲言又止,他看著黃鼠狼平靜無波的眸子第二次感到害怕。
他與這黃鼠狼也算是老相識了,第一次令他害怕還是與黃鼠狼初次相遇它開口說話的時候。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仙……”
黃鼠狼並沒有張嘴,但它尖銳的聲音在許陽腦袋中炸開,讓他陷入短暫的眩暈。
如果不是許陽飽受幻聽與幻覺的折磨鍛煉出來,他懷疑這一下能給自己送走。
“仙,像仙,仙爺您像仙……”
黃鼠狼聞言慢慢趴下,身體又恢複了成年貓的大小。
許陽揉了揉太陽穴,蹲下說:
“我說仙爺,您剛才是怎麽了?嚇死我了。”
黃鼠狼兩個前爪扒拉著許陽的包裹,從裏麵翻出來一根鮮紅色香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嘴裏。
“你這小後生可是奇怪,不怕我就算了,夜明之夜居然還敢在外麵,當真不怕死?”
“你可知道剛才你身後有東西?”
相比於這個問題,許陽更關心它嘴中的燭。
許陽連忙抓起黃鼠狼,扒拉它的嘴巴,可惜那嬰兒拳頭大小的燭被黃鼠狼一口吞下。
“一些狐假虎威的宵小之徒,給自己主人探路的,剛才被我嚇跑了,我救你一命,這個就當報酬了。“
許陽聽著雲裏霧裏的,但他明白一件事,燭沒了!
他一把提起黃鼠狼,讓它頭向下,使勁搖晃黃鼠狼,一邊嘴裏大喊快吐出來,一邊一顆心沉到穀底,燭不夠,許大能抽死自己。
黃鼠狼嗚嗚丫丫的說著什麽,可許**本不管,燭已經跟他命掛鉤了,這黃鼠狼一口把他的命吞了?
“陽兒,大陽兒!瓜娃子!”
許陽聞聲立馬放下黃鼠狼。
黃鼠狼拔下三根胡須塞進許陽手中,一跳便上了他的肩膀。
“嘿嘿,小後生,本仙爺不白吃你的,今晚若是突發陰風,便點燃一根胡須,一根不行兩根,直到你安全……”
黃鼠狼在他耳邊說完,縱身一跳入了草叢。
許陽把三根胡須緊緊攥住,忐忑不安的迎向許大。
“爹,我在這。”
許大看著眼前的兒子,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看著兒子確確實實的在眼前,拉起他的手一路小跑。
許陽也懵懵的被許大拉著跑。
進了村子,入眼的是一個大戲台子,台子下麵整整齊齊的擺著很多椅子。
最靠近台子的一排隻有兩個椅子,上麵分別放著兩個靈牌。
“別看!別問!”
許陽的思緒被許大拉回,連忙移開目光加快速度。
許大進屋抓過許陽裝香的包裹,著急忙慌的彎腰去供台前忙活。
潘氏圍繞著許陽轉了好幾圈,一直在確定他有沒有受傷。
直到許大把香燭和香擺放完畢,才招呼潘氏母子上前點燃。
看著那嚴絲合縫羅列起來的香燭許陽不免詫異。
他帶回四根零散的香燭,如今卻被疊羅漢似的疊起來,高度都已經跟供奉的仙人持平了。
當然,如果那七手八腳歪七扭八的塑像算是神仙的話。
反正許陽不認識,依靠他前世的記憶還真沒聽過哪個神仙跟個四不像一樣。
香煙無風卻自主環繞而上,飛過塑像頭頂便消失不見,好似真的被這塑像吃了一般。
許陽盡量低頭,放鬆,上次的幻覺記憶雖然自己認為是假的,但是仍然讓他心悸。
燭不同於香的味道,它刺鼻無比,有些令人作嘔的臭味。
三人又是一通有模有樣的跪拜,許陽看著兩人如何他便如何。
潘氏進屋端出稀粥和三個饃,許大狼吞虎咽,看來是餓壞了,而許陽這邊看著碗裏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許大沒有發現少了燭,那就好。
許陽也是鬆了口氣,看來許大也不知道仙香府會給多少量,沒發現便好,發現了的話自己就死定了。
還有那胡子,有啥用啊,說的神神秘秘的。
還陰風,看外麵風平浪靜的,月光皎潔不像要刮風。
許大呲溜一下喝下稀粥,開口嚴肅的說:“東頭那戲台子看到沒,瓜娃子別看別聽,那是給死人唱的。”
“給死人唱的?”
許陽點點頭,那孤零零的戲台子在腦海中浮現,心裏發毛。
晚飯後,許陽爬上炕,眼睛習慣性的看向窗外,卻一眼看見了遠處正前方的戲台子。
好幾個戲子忙前忙後的走來走去。
“臥槽,嚇人的嘞,搞我啊。”
許陽咒罵一聲,趕緊放下擋板把窗戶擋住。
雖然心裏發毛,但是他也見識了這世界的不尋常,心情並沒有太大波動。
躺在**,難以入睡,下意識的想要回想自己腦袋中那零零散散斷片的記憶,不過這也是徒增煩惱罷了。
他不由得為自己以後做打算。
至於拜神供香,他懷疑就是因為這才讓自己的幻覺幻聽加重,而且記憶中的幻覺也大多是香煙變化。
可如今又不得不做……
不知過了多久,許陽已經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一張靈牌四角方,哎~唉~~”
“上寫亡人在中央,哎~咿咿~”
“靈前擺得般般有,呀~哪見亡人把口嚐……唉~”
……
尖銳的唱腔由弱轉強,聲音越來越大,就好像那戲班子慢慢的來到了屋子旁一般。
許陽猛然驚醒寒毛直豎,**一緊,一把打開擋在窗戶上的遮擋物。
不知何時,外麵明亮的月光已經消失,黑乎乎的一片,按照空中飛舞的樹葉樹枝等東西可以判斷出外麵正在刮大風。
奇怪的是這麽大的風卻沒有一絲聲音。
東頭的戲班子被風沙夜色擋住,不知是否還在。
尖銳的戲腔聲代替大風的聲響,就像貼在耳朵旁一般,刺激的許陽耳朵生疼,腦袋昏昏沉沉。
“草!什麽鬼東西!他媽的滾開!”
許陽緊繃到極致的身體爆發大罵一聲。
戲腔消失了,猛烈的陰風在屋外哀嚎。
“砰砰砰……”
屋外房門的撞擊聲讓大腦短暫空白的許陽一個冷顫。
聽見潘氏的尖叫許陽立馬衝出去。
許大跟潘氏早已經在供台前了。
潘氏正雙手緊緊攬著許大的胳膊,兩人渾身緊繃,死盯著屋門。
供台前的香明明還有四分之一卻已經熄滅,香燭的燃燒速度卻快了一倍不止,火光快要見底,空氣中刺鼻的腐臭越來越明顯。
“陽兒快回屋,別出來,回去!”
潘氏看到許陽出來,焦急大喊。
許大見他不動,以為屋門的噪音太大壓製了聲音,便扯著嗓子又喊:“愣娃子快些回屋,無論如何不要出來!”
話音剛落,屋門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香燭的火光忽然一閃,滅下後又搖擺著燃燒起來。
而木門“砰”的一聲,別在上麵的門拐居然違反重力飛了下來。
許大和潘氏急忙閃身抵住木門,許陽也來不及多想,飛速上前幫忙。
“愣娃子,快!看能不能點起香來!”
許陽半路轉身,當他夾著明火想要靠近香的時候,那僅剩的香卻突兀的變成了香灰,癱倒在供台上。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明明還沒有點啊……”
許陽抓起一把香灰,抬頭看向仙神塑像,那塑像好似變了麵容,像是憤怒?
許陽搖搖頭,再抬頭看去那塑像已經恢複正常。
“該死,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幻覺,所幸就一瞬間。”
他急忙轉身詢問許大怎麽辦。
看著兩老吃力的樣子,許陽再次上前,幫忙抵住木門。
“仙香府這幫混蛋,燭量又沒給足,死性不改,遲早遭神仙們的懲罰!”
“今天我老許一家有個三長兩短,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許大咬緊關牙惡狠狠的發誓。
“愣娃子,潘婆娘,等會若是門打開,你倆別管我,能跑趕緊跑……”
得到時間喘息的許陽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思緒,聽到許大說燭量不足,他心一顫。
香燭又是一閃,再次升起時已經隻剩一束淺藍色的焰心搖擺不定,隨時將要熄滅。
身後的木門也在這一刻,不受控製的緩緩打開,無論許大三人用上吃奶的勁也無濟於事。
許陽急忙衝到供台前,從身上翻騰出三根細長的胡須,利用香燭最後一絲焰心引燃兩根,香燭的焰心也由此熄滅。
許大兩老突然撲倒在地,身後的木門“砰”的一聲快速打開。
就在這時,許陽手中的兩根胡須極速燃燒,火光照耀整個屋子。
那敞開的木門也再次快速合上,“砰”的一聲響在許大兩老的心中。
許大快速爬起來,衝到許陽身前。
“你個坑娃子,這兩根香燭,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
“香燭?什麽香燭,我哪有……”
許陽聞言舉起手中的東西拿到眼前,剛要反駁卻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