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濟世

仙護村。

被許陽叫走埋葬屍體的眾人正被村民們圍在中間拳打腳踢。

“說,那些人垢到底埋哪裏了!?”

“對,快說,別想獨吞。”

“……”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譴責他們,拳腳相加。

“我們真不知道啊大家,求你們別打了,那人不知道用了什麽妖法,我們一點記憶沒有啊大哥們。”

他們吃痛一邊求饒一邊打滾,一些有能力行動的跪在地上不斷向周圍磕頭。

村民們根本不吃這一套,看他們依舊守口如瓶再次蜂擁而上,直到他們奄奄一息。

這時村民中站出一位年紀較大的壯漢,向大家喊道:“大家停一下停一下,這樣打下去他們就要撐不住了,依我看他們是想用苦肉計撐過去獨享人垢,我們絕不能心軟,依我看我們把他們吊起來,不給吃不給喝,遲早會說出人垢的下落!”

這一方法村民們紛紛附和,執行力強的青年們已經拿出麻繩。

眾人無視他們的求饒解釋,合力把他們吊在村口的百年槐樹上。

一天過去無人理會,不吃不喝到晚上。

晚上家家閉戶,足不出門,自然也無人理會他們。

清晨一早,一位婦女的驚叫喚醒大部分村民,眾人看著樹上的屍體討論要不要上報衙門。

“你說說,就一個晚上怎麽就堅持不下來,受不了就跟大家說唄,大家還能逼死他們不成,都鄰裏鄉親的……”村民們紛紛對此作出惋惜。

“你們說一個晚上怎麽會都死了呢,太不該了啊……”

一個壯漢從人群中退出,看無人注意自己,向村裏跑去,此人正是昨天出主意的人。

……

許陽眾人走了一天半夜,趟過了最後一條小河,終於走出山林。

雪梨隻知道方向卻不知哪裏有路,為了保持雪梨的方向感,他們隻好順著雪梨指出的方向一路向前,跋山涉水。

山林中遍地的毒蟲臭蚊,整的許陽苦不堪言。

全身濕漉漉的許陽用力擰了衣角,檢查自己身上的裝備。

桃木劍遇水不沾許陽並不驚訝,看太監的使用這應該算是一把挺牛逼的武器。

令他意外的是那本升仙冊居然也沒有被浸濕。

天字令牌跟麵具沾了水,不過也無所謂。

“哇,好煩啊,你不會把我舉起來過水嗎?”

許陽無視雪梨,整理完衣物招呼一聲黃仙爺繼續向前。

一日之計在於晨,前方的小土路上行人各色各樣,絡繹不絕。

有些好奇心重的行人隻是稍微瞥一眼許陽,暗自琢磨哪來的乞丐,

許陽順著土路來到一個叫“高仙鎮”的地方。

他衝向路邊的包子鋪用太監的銀兩買了好些包子,一天一夜的路程他隻是吃著草葉和烤的半生不熟的野兔野雞,看到冒著熱氣的包子當即繃不住了,一口一個狼吞虎咽起來。

看著黃鼠狼嘲諷的眼神,許陽回了它一個白眼。

烤的半生不熟的野味許陽吃幾口就吃不下,都讓黃鼠狼吃了,這一路下來它倒是吃的肚子圓滾滾的。

“瓶子,濟世道人在哪?”

許陽飽腹後向雪梨詢問道。

順著雪梨指出的方向,他們來到一座一半破敗一半荒廢的寺廟前。

許陽盲猜這本是一座廢棄的廟宇,後被人重新裝飾修建,可能是因為資金問題隻修了一半。

“濟世觀?”許陽看著石碑上的名字點點頭。“聽這名字就讓人安心。”

門口零零散散的有些來供奉的香客,跟這廟宇的麵積比起來,這點香火少的可憐。

對於許陽的這個問題,雪梨給出的回答是:“大家都有在家中供奉的自家仙神,哪有委屈了自家的去供奉外麵的啊,再說被自家仙知道,也是要怪罪的。”

“這還有講究?”這又是許陽不了解的新知識。

自家仙?想到自己家供台上那歪七扭八的醜八怪,許陽就煩心。

“請問您是來投奔還是供奉的?”一位小道童雙手提著水桶,向許陽發問。

“呃,道長你好,我是來找濟世道人的,請問方便嗎?”許陽半蹲下身回答道童。

道童先是連連擺手說自己不算道長,隻是個打雜的,後喊來一大人。

“玄武哥,找師傅的。”

玄武示意道童離開,轉身請道:“請入觀稍候片刻,我請示一下師傅。”

玄武帶領許陽入觀,便往後去了。

觀內非常寬敞整潔,除了正對著門的一尊棕色神像別無其他,冷清無比。

神像不知用什麽材質塑成,麵容倒是比許陽家裏的溫和的多。

“小友,請跟我來,師傅在後麵。”

許陽聽到呼喚,快步跟上。

“貧道玄幻,是師傅的大弟子,此地的道人都是師傅他老人家收留的流浪人,不是正經道士,失了禮數還望海涵。”

“哦對了,師傅就是您口中的濟世道人。”

“無妨無妨。”許陽學著他的調調作出回應。

聽了他的話,許陽對這位濟世道人的好感又加一分但也沒忘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

兩人走出道觀,來到後院是破舊的石屋,從外麵看的一半廢棄的地方便是這裏。

這裏麵人也多起來,紛紛跟玄幻打招呼。

玄幻來到木屋旁,敲了敲門,“師傅,來了。”

木門無力自開,裏麵雖然破舊卻很幹淨,跟許陽家裏一般。

屋子正中間有一坐墊,滿頭白發,皮膚褶皺的皮包骨道人正盤坐在上。

玄幻作揖後離開,許陽剛要邁步被道人出聲阻止。

“慢,小友肩上可是精怪?”

許陽正思索如何回話,雪梨搶先回答:“老道別為難我們了,乞丐沒了,我們可以幫你。”

嗯?幫忙?這次倒是許陽不懂了。

濟世道人聽罷沉默一會,示意許陽可以進入。

“你是他的什麽人?”濟世道人對著許陽說道。

許陽從懷裏掏出瓶子,雪梨說:“我是他經常帶著的那個瓶子。”

濟世道人看了瓶子一眼,恍然大悟道:“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老道,我的這個朋友中了詛咒,需要你給解一下。”

濟世道人仿佛沒有聽見這句話,自顧自的問:“他怎麽沒的?”

“還不是他自不量力,不知什麽時候學了一個拿人煉藥的功法,想拿那出使太監煉藥被反殺。”

濟世道人輕呼一口氣,遺憾的歎了口氣說:“小友,給我看一下你的傷口。”

道人檢查完許陽的傷口,說:“好辦,但需要時間,小友若是放的下心,可以在此暫住。”

“敢問道長,大約需要多久。”

“不清楚,兩三日吧,今日可以先進行一療程。”

“那辛苦道長了。”許陽起身行禮。

“非也非也,有所得有所失,這個道理小友可懂?”

許陽一愣,這一路他先是聽聞了濟世的名號,後又聽了收留接濟流浪人的事,先入為主的以為這位濟世道人是一位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的大好人呢。

“懂得懂得,這個道理肯定懂,隻要道長治好我,銀兩隻管提。”

財不外露,許陽並沒有直接拿出銀兩,而是許諾先治後付。

哪想濟世道人搖搖頭,否認道:“銀兩?不不不,俗物而已,小友莫要取笑我等。”

“呃這。”這下倒是讓許陽覺得自己確實膚淺了,“那您有什麽條件?”

濟世道人緩緩抬手,指了指許陽肩膀上的黃鼠狼,說:“這個精怪,小友怕是駕馭不住,不如留在此地防止其惹出禍端。”

黃鼠狼剛直起身來想要炸毛,許陽先一步回答說:“道長恕難從命,此物是我朋友,不能做交易。”

看許陽一臉堅決,濟世道人又給出了一個似有非有的條件,那就是幫他做宣傳。

向所有無家可歸的浪人宣傳他,讓他們都來此地投奔,這一條件許陽當然是痛快答應了。

濟世道人那瘦削的身形在許陽眼裏突然就高大起來了。

“小友請隨我來,先幫你壓製詛咒,才能逐步破解。”濟世道人推開身後的一麵石牆,再次囑咐說,“對了小友,此地不允許精怪陰魂入內,請讓你的兩位朋友在此稍等片刻。”

“仙家重地嘛,正常,去吧。”雪梨的話並沒有打消許陽的顧忌。

單對單打道士,別開玩笑了。

“小後生安心去吧,我在你身上留了東西。”

聽了黃鼠狼的話,許陽後一步進入石門。

石門後空間與許陽前世的臥室不相上下,一口巨大的圓桶占了一半地方。

圓桶材質鮮紅無比,似乎跟許陽家中買的香燭材質一般。

裏麵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不知有什麽。

“小友請坐。”

濟世道人示意許陽坐在一旁的空地,他點起三根香走近許陽。

“小友有什麽不舒服就告訴我。”

許陽答應後,老道把香頭對齊,懟在許陽已經僵硬的胳膊處。

隻見那三根香突然飛速燃燒,煙灰也從灰轉黑。

直到香燃盡,老道抓起一把地上的煙灰捂在許陽的傷口處,嘴唇飛速的念著什麽。

灼熱的刺痛突兀的傳來,許陽下意識的痛呼一聲後死死咬住牙關。

這種灼痛一直持續了大約一分鍾,來的突兀去的也突兀。

“還有感覺嗎?”“沒了,剛才有灼燒感。”

老道鬆開手,變的純白的香灰被許陽抖落。

他試著摸了摸傷口處,那裏已經有了麻麻的知覺。

“好了,今天的治療就先到這吧,急不得。”老道說。

許陽作揖道謝,在老道的示意下向出口走去,老道並沒有跟著,看樣子沒有離開的意思。

剛要推開石牆,老道突然問:“不知小友是否是求仙之人?”

求仙?怎麽求?許陽大腦飛速運轉,依靠自己所知的本地人尿性,說對成仙不感興趣也太假了。

“是。”

濟世道人點點頭,感歎道:“前路漫漫無期啊,小友道心可堅?”

許陽用力點頭說:“不成仙,便成仁!”

“唉,可人壽終有窮盡,像我,求了一輩子的仙緣,最後隻能蝸居於此。”

許陽滿臉惋惜遺憾的歎了口氣,“人自有天命,非人力可為之。”

老道突然變的激憤起來,“不!不!你錯了,求仙的過程便是與天命對抗的過程,可惜本道爺垂暮之年才幡然醒悟,與天命對抗便是求仙的捷徑!而這條捷徑,老道我已經用的爐火純青了。”

許陽被濟世道人的反常嚇了一跳但並未表現出來。

“道長說的對,隻是這捷徑是指?”

老道臉色一喜,似乎是找到了知己,他張開嘴正準備說什麽卻麵色一變恢複正常。

“嗬嗬,道友有悟便好,方才失態實屬不該,讓小道友看了笑話。

不過這捷徑……小友當真不是在裝?”

許陽搖搖頭,“道長,我真沒裝,你說的我沒聽懂。”

“嗬嗬,那小友這精怪是何來曆,有何打算?”

許陽微微皺眉,他聽得出來這老道話裏有話。

“我說了,它是我的朋友。”

“嗯嗯,朋友,挺不錯,能與精怪交上朋友也是一種能力。”

許陽尷尬一笑沒有回話,看老道沒了下文便推門離開。

待石門再次關閉,濟世道人撫摸著鮮紅的巨大圓桶臉色陰晴不定。

“與精怪交朋友,當老道我是三歲小孩嗎?

既然你不識抬舉,別怪老道心狠了。”

他突然騰空而起,跳上紅桶桶邊,向裏看去。

桶裏竟是一大灘半**半固體的東西,木桶鮮紅的邊緣好似對它有灼燒一般,逼迫它無時無刻不在翻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你說,他們兩個能做朋友,為何我們兩個就不能做朋友呢?”

桶中的東西突然賤起一些粘稠的**,打在老道臉上。

“哼,不識抬舉!”

老道冷哼一聲,飛身下來,桶中的咕嚕聲更大更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