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以身相許
縱使鄭玉林的醫術不錯，但秦斌極速消散的生機，就像手中沙，他越是用力想要握緊，流逝的就越快速。
鄭玉林心如刀絞，一顆心幾乎墜入穀底。
李黑見此，眼中雖然閃著怒意，此刻卻也不知道如何寬慰鄭玉林。
清芙美眸閃動，一絲異樣在她心頭悄然埋伏。
他們都是見慣了生死別理，卻是因為鄭玉林，才有了別樣的情緒滋生。
“要不，奴家再紮他幾刀，給你出出氣？”
清芙紅唇微張，眨了眨眼眸，掌心的短刀還閃著嗜血的鋒芒。
鄭玉林一時又氣又惱，狠狠瞪了他一眼，
“顯得你很幽默？”
清芙撇了撇嘴，默然不語。
許久，鄭玉林還未從傷痛中回過神，看著滿地的屍體，恨不得將背後的主謀挫骨揚灰。
“二公子，此地危險，說不得還會有殺手前來，還是先離開，再作打算吧？”
鄭玉林緩緩起身，目光落在身後的破廟上，牢牢將此情此景印刻在內心深處，然後收起心神，看著清芙絕美的容顏，冷聲道：
“你可調查清楚了，是何人所為？”
“李家李衛民……”
果然是他，哪怕鄭玉林已經猜到，但聽聞清芙道出幕後真凶，內心依舊如狂風暴雨般。
此人必須死……
“將屍體帶回去。”
馬車上，鄭玉林沉默不語，清芙也極為懂事的沒有打擾。
直到馬車緩緩行駛在天都城中，鄭玉林這才抬眼，看著清芙，語氣稍顯淡漠，道：
“如今北荒內庭動**，與安王的死脫不開幹係，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現在都處境吧？”
清芙心中驚詫，表麵卻不動聲色，
“奴家不知二公子何意？”
她微微挪動身子，與鄭玉林又靠近了一分。
鼻尖傳來淡淡的清香，似乎還能感受到清芙殷唇中呼出來的熱氣，那盈盈一握的蠻腰……若是平時，鄭玉林此刻恐怕又要混亂不堪了。
這女人當真是妖孽一樣。
“西北大鄘關一戰的主帥，你必然不會陌生，本公子雖然不關心這些，但畢竟關乎家事，從你口中得知北荒使團內部不合，本公子便猜到你是安王的人。”
關於北荒使團的事情，多數都是清芙與鄭玉林透露的，雖然事情已經成定局，有些秘密已經不再重要。
但鄭玉林從細枝末節，也猜出了不少事情。
最重要的便是清芙的真正身份，她是安王投身在大夏的一顆棋子。
她也不曾讓安王失望，因為她與李家合謀，最終導致西北大鄘關一戰敗北，西伯侯鄭玉傑被困天景城。
目的便是為了安王率領的北荒使團，出使大夏之時，摘取最豐厚的一顆果實，然後回到北荒朝廷，順理成章踏上九五至尊之位。
“你發現事情不對，也及時提醒了安王，可惜他高傲自負，全然不顧及後果，最終死在了大夏的朝堂之上。”
清芙越聽越是心驚，當初受鄭玉林脅迫，無奈告知了與李衛民之間的合作底細，還有安王使團的猜測。
其實目的也並非單純，而是想通過鄭玉林之手，或有可能通知鄭玉傑，阻止事情的發生。
怎料想，一切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側麵也可以看出，北荒朝廷，想要至安王於死地之人，已經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了。
鄭玉林僅僅憑借這零碎的情報，便能夠猜測到後麵的局勢。
心思縝密到讓她一陣後怕，也慶幸今夜所作的決定，實在是明智之舉。
“事情與二公子猜的如出一轍。”
清芙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麵色冰冷的鄭玉林正襟危坐。
鄭玉林臉上依舊平靜，“下手的是何人？”
清芙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對安王的死也敢怒不敢言，
“如今，大夏朝廷以太子為首，一致認為是玄玉將軍有意謀害安王。而北荒內庭，大部分人認為是大夏閔王蓄意謀殺，雙方各執一詞，目前還沒有定論。”
“是誰殺了安王，恐怕已經不重要了，真正在乎真相的人恐怕為數不多，而你也是其中之一吧？但你可曾想過，這明明就是奪嫡之爭，有人借刀殺人，現在誰要是跳出來想要調查真相，便是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個死字？”
北荒皇帝的嫡子又不僅安王一人，安王太過自負，殊不知奪嫡之爭步步凶險，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而早早站隊的那些人，終究還是要被清算。
一朝天子一朝臣，怪隻怪清芙等人跟錯了主子，沒能笑道最後。
哪怕鄭玉林這也是首次麵對如此境遇，但前世的他，見過太多類似的局麵。
總結一句話，沒有吃過豬肉，他也見過豬跑，仔細所思，便能猜出其中的端倪。
至於玄玉將軍，恐怕也隻是一顆棋子，不管是不是他，他都沒有再活下去的可能。
幕後謀劃那位，不允許有這樣的把柄和汙點，落在他人手中，唯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住秘密。
清芙心驚肉跳，鄭玉林則看著她，幽幽道：
“今夜你若是沒來，本公子此刻恐怕早就已經命赴黃泉了，你的秘密也不再會有人知曉。本公子的存在，與你而言，豈不是如鯁在喉？”
“事到如今，二公子還未看出奴家的心意嗎？”
清芙雙眸微紅，一張小臉滿是幽怨之色，看著鄭玉林心中突然有了愧疚之意。
“得知二公子身陷險境，奴家不顧危險便來了，奴家不在乎公子能夠恩賞，隻要公子日後能好好待奴家，便是天大的福份了。”
說到最後，清芙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這若是換作一般人，豈不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鄭玉林之所以提及北荒內庭動**，與安王遇害的連鎖反應，便是要告訴清芙，她如今也在等待被清算。
所有與安王有關的人，特別是知道此次使團內情的人，都不可能輕易獨活。
她唯有選擇鄭玉林，這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徑，甚至今後有可能為安王報仇的唯一選擇。
鄭玉林看得一清二楚，
“少跟我來這一套。”
清芙哀怨的看著鄭玉林，臉上的神情更是惹人憐惜，鄭玉林咬著牙，繼續道：
“幫你也不是不行，但有什麽好處？”
“以身相許如何？”
“我看你這是像恩將仇報吧？”
突然，清芙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右手摸向臉頰，不到片刻功夫，居然摘下了一塊人皮麵具。
看著眼前的佳人，鄭玉林心跳如雷。
鳳眼瓊鼻，與此前的容貌雖然天差地別，卻沒得有另一番滋味。
如果說此前的清芙嫵媚妖嬈，此刻的她，如同冰天雪地裏的梅花，眉眼見多了幾分冰冷。
“這便是你的真麵目？”
像他們這種人，狡兔三窟，恐怕很難以真麵目示人。
如今在鄭玉林麵前坦誠相待，已經是能夠做到的最大誠意了吧？
清芙咬著嘴唇，緩緩點頭，
“二公子這下可滿意了？”
馬車緩緩停在鄭家府邸，鄭玉林下車便瞧見鄭峰在門前來回踱步，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見到鄭玉林的身影，立刻湊前小聲道：
“二公子，您可算回來了，老爺讓你回府後立刻去書房見他。”
鄭玉林眉頭微皺，“可有急事？”
“族長來了。”
族長？
鄭玉林不做多想，轉身離開前，回首看著清芙，“夜裏，你去小院裏等我。”
目送鄭玉林離去，清芙久久沒有回聲，內心已是小鹿亂撞，
“這會不會太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