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對峙
“李大人，因何事如此憤怒啊，非要打打殺殺的？”
周同生笑嘻嘻，慢悠悠走來，身後還跟著兩名護衛。
等他走到鄭玉林身邊，對鄭玉林擠眉弄眼一番之後，又看向滿臉怒色的李衛民，笑道：
“若是玉林不小心觸怒了李大人，小子代他替您賠個不是便是？”
李衛民眉眼閃爍，目光在鄭玉林與周同生之間來回掃視，心中也在暗暗計較。
周同生為何會來？
那周安民是否也得知了此事？
該死……
他本以為此事做得天衣無縫，現在牽連的人卻越來越多，若是繼續一意孤行，恐怕要麵臨的壓力，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承受的。
罪魁禍首還是鄭玉林，這小子油鹽不進，是打算拚死也要護著桂林村的村民了？
“此事你與你無關，你且退下便是。”
周同生依舊笑眯眯，
“此事既然與玉林有關，那自然也與小子有關。”
這渾蛋，不是與鄭玉林不對付嗎？現在兩人怎會同穿一條褲子了？
鄭玉林也有些詫異，他之所以叫周同生來，不過是想震懾李衛民，讓他不敢發難。
可不曾想到，周同生居然要與他共同進退，難不成是真的被他的人品折服了？
唉……這該死的魅力。
鄭玉林搖了搖頭，聲音也稍微有些緩和，
“李大人，現在救治還來得及，若真的等到桂林村的所有人都死絕，上麵追究起來，你恐怕也承擔不起吧？”
李衛民眉眼閃爍，心中恨得牙癢癢。
若隻是因為這一村村民的安危，他退一步也無可厚非。
可他的目的絕不僅僅於此啊……這疫病的起源，便是他一手策劃的，目的便是為了要這一村的賤命祭祀。
現在，因為周同生的介入，他也進退兩難。
“救治？你說的倒是輕巧，這疫病本就無藥可醫，若是放任不管，出了事情，你難辭其咎不說，還會連累整個天都城的百姓，你擔當得起嗎？”
疫病？
周同生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目光掃向那已經荒敗的桂林村，眼中閃著恐懼。
“玉林，當真是疫病嗎？”
見鄭玉林神色不變，他低聲勸誡道：“此事不能管啊，這疫病可是會傳染的，搞不好，你我的小命就沒了。”
因為鄭玉林的緣故，周安民近些日子對他的態度改變了不少，哪怕他想要出府，也隻是告誡幾句，不再向以往那般阻攔。
加上鄭玉林不留餘力的幫助，他這才投桃報李，凡是與鄭玉林有關的事情，他都會伸出援手。
可疫病不是小事，他一時也有些後怕。
區區數百賤命，死了便是死了……像他這等公子哥，哪裏需要在乎這些賤命的死活。
他們就如同荒野外的野草，割了一茬，又會再長一茬。
“你就此退去，本官答應，必然會盡力救治他們，如何？”
見周同生神色慌張，李衛民便決定虛與委蛇，隻要鄭玉林等人離開，他便有辦法繼續拖延，隻要桂林村內沒有生機，對方也無可奈何。
哪怕最後真正追究起來，他最多一個失察之罪，由家族運作一番，依舊春風得意。
“盡力救治？”
鄭玉林嘴角掛著蔑視的笑意，雙眸緊緊盯著李衛民，這張嘴臉，讓他頗為厭惡，
“從疫病爆發，已有半月時間，李大人除了封鎖消息，將桂林村圍得水泄不通之外，可做了其他努力？”
他指著林飛，冷冷道：
“若李大人真想救治他們，為何又要羈押他？如今，桂林村因疫病而死之人，已經堆積如山，惡臭傳揚數裏之外，李大人除了想要繼續掩蓋真相，當真有憐惜過他們一分一毫嗎？”
“你當真不退？”
李衛民怒不可遏，也不想再與鄭玉林繼續糾纏。
他身後的護衛也身手了得，雖然人數上不占優勢，但也不見得拿不下鄭玉林等人。
若真要拚個魚死網破，鄭家也不敢對李家如何？
至於周同生，周安民一人也獨木難支。
“本公子不願意與大人為敵，僅僅是想為桂林村的村民博一條生路，若是小子無法根治他們的疫病，小子絕不再管此事，並且任由大人處置，如何？”
李衛民掃了林飛一眼，隻見他麵色蒼白，嘴唇幹裂，似乎與逃跑的時候無異。
鄭玉林口口聲聲能夠救治他們，到底是真的，還是虛張聲勢？
眼下想要取鄭玉林的性命，難度頗大，若是答應他的要求，在暗中尋找機會下手，隻要除掉他。
一切難題便迎刃而解。
屆時，不管是那日進鬥金的無雙拍賣行，還是即將準備開業的茶樓，都將是他的囊中之物。
且此事妥當之後，他在族中的地位，也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老爺，這疫病爆發之初，小人便尋了城裏的郎中問過，他們無一不是束手無策。”
李衛民身側，中年人三角眼，塌鼻梁，一臉懷像，看著便不是善與之輩。
此事，他低聲提醒，也是想李衛民慎重行事，既然鄭玉林言之鑿鑿，不如讓他試試，日後再慢慢圖之，
“哪怕他真有辦法，此處距離天都城距離甚遠，若是在途中發生意外，也是常事。”
李衛民心頭一跳，李寬的想法居然與他如出一轍。
這樣進可攻，退可守，倒是良策。
於是他怒喝一聲，
“你當真要如此？你若無法根除疫病，便是讓整個天都城的百姓陷入險境，你死不足惜。”
鄭玉林雖然不知道兩人低聲交流什麽，但從二人的眉眼便猜測到，絕不會是好事。
但現在騎虎難下，他要阻止，必定要付出代價。
若是真的發生衝突，他也要落下一個對上官不敬的罪名，
“本公子若是救治不了，自然與李大人無關，一切罪責全由本公子一人承擔。”
“玉林，不可啊。”
周同生聞言，頓時心急如焚。
疫病豈是說治就能治好的？
若是這般簡單，每年大災，又豈會有無數人因為疫病喪命？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鄭玉林拍了拍周同生的肩膀，後者難看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
“好，那本官便拭目以待，走……”
李衛民冷哼一聲，攜帶眾人離去，直到與鄭玉林等人相隔甚遠，這才對李寬低聲道：
“你安排人手，務必除了鄭玉林，祭祀之事，決不能出問題。”
目送李衛民等人遠去，鄭玉林提醒周同生也盡快離開後，便看著猶如枯木逢春的林飛，肅然道：
“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牢牢記住。”
林飛先是一愣，而後重重點頭，鄭玉林這才繼續道：
“從現在開始，你不得與村裏其他人親密接觸，以免再次傳染，這是前提，否則你一旦病到，沒有人會在幫助他們，你可明白？”
“小人絕不敢忘。”
這疫病如此可怕，林飛是親眼所見，若是可以，他唯恐避之不及。
“很好……每一戶都要單獨治療，若沒有允許，決不能出家門一步，每日的湯藥和飯菜，你隻要放在家門口即可。最重要的是……”
鄭玉林深深吸了口氣，眼中多有不忍，
“堆積的屍體，務必全部燒毀，這一點決不能拖遝。”
燒毀？
林飛心如刀割，因為疫病感染不治身亡的人中，自然有他的親朋好友，最終連一座墳包都不能擁有嗎？
可事關重大，他怎敢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