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喪心病狂

目送鄭玉林與周安民離去,姚斌又不免對鄭玉林評頭論足一番,但言語中多數都是讚賞之意。

突然,他看向一側還是思索的姚柏軒,笑著道:

“軒兒,而今你也到了婚嫁的年歲了吧?”

“爹,你胡說什麽呢?”

姚柏軒先是一愣,又抱著姚斌的胳膊不停搖晃,那眉目與神情,若是鄭玉林瞧著,恐怕要大跌眼鏡。

如此一個大好男兒,怎會做出這等小女子的姿態。

可姚斌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故作嚴肅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古便是常理。”

反而姚柏軒警惕了起來,他鄭重地看著姚斌,搖著牙道:

“爹,你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你不會是看上鄭玉林了吧?”

“胡說些什麽,爹怎會看上他。”

姚斌眉眼一瞪,心裏有些發虛,

“爹隻是覺得,你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再者,此子不管是心性還是能力,在天都城年輕一輩都頗為不俗,若是你願意,爹自然不會反對。”

然而,他自顧著對鄭玉林誇讚,卻沒有瞧見,姚柏軒的麵色已經愈發冰冷,他冷哼一聲,

“他不過是有些經商的頭腦而已,如何是爹說的那般?況且,他今日的主意,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想的還未可知。”

姚柏軒走了兩步,看著姚斌,神色依舊不忿。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也僅僅比賤籍好過一些,在大夏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存在。

她自來眼界極高,哪裏會看得上一介商賈,

“天都城中都在傳,他隻是一個傻子,難道爹想要將女兒嫁給一個傻子?”

“傻子?”

姚斌一愣,冷聲道:

“若他是傻子,恐怕就沒有聰明人了。”

自此,姚柏軒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因為姚斌出身行伍,姚柏軒自小便喜歡舞刀弄槍,而女兒家的裝扮她又嫌麻煩,所以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也僅有貼身的人才知道。

“哪怕真如爹所言,那女兒也瞧不上他,區區一介商戶而已,女兒要嫁的人,必然是才華高絕之輩。”

姚斌默然不語,心中暗自歎息,能夠被葉家小姐惦念的人,又豈會簡單?

自己這女兒什麽都好,就是心性還不夠成熟,看人隻會在意皮相,卻不知骨相。

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姚柏軒看鄭玉林便哪哪都不是,心中更是愈發覺得,鄭玉林這段時間的變化,不過是有人在暗中謀劃。

否則,誰能甘願被世人背後摒棄,而不發一言一語?

姚斌無奈,擺了擺手讓姚柏軒離開,獨自落坐在客堂沉思。

天色漸暗,幾片飛雪獨自飄零,鄭玉林與周安民同坐一輛馬車。

李黑負責趕車,周煥也很識趣地坐在馬車前頭。

鄭玉林清了清嗓子,看著神色平靜的周安民,內心暗暗發笑,還真是沉得住氣。

“周叔……小侄打算在天都城與各州縣之間的道路修好之後,在途中修建一座驛站,供過往的客商修整吃食,不知周叔可有意參一股?”

這件事鄭玉林並未在姚斌麵前提及,他的想法是打造一個類似於現代的服務區,想來生意絕對不差。

而在這上麵做文章,正好能夠滿足周安民的需求,也讓他明白,自己不是厚此薄彼的人。

首先最為看重的,還是與周家之間的關係。

周安民眉眼一亮,卻沒有立刻答複。

鄭玉林接著道:

“雖然這路途不過百裏,但途徑的商客依舊需要修整進食,若是有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提供衣食住行,又避免同行之間競爭……”

這種吃獨食的機會確實難得。

相信鄭玉林有絕對的能力獨自經營,想讓他參股,不過是變著法子給他送錢罷了。

如今,人家錢袋子都遞到他眼前了,哪裏還有拒絕的道理?

“你倒是想得周到。”

周安民點了點頭,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

鄭玉林趁熱打鐵,

“一切事宜都由小侄來操辦,每月的賬目也會抄送一份送到周叔手中,周叔占三成,如何?”

三成?

那可太行了……

無雙拍賣行僅僅舉辦過一次拍賣行,鄭玉林便賺了上萬兩銀子,如今打算修建一座衣食住行一應俱全的驛站,又豈會差?

周安民內心是歡喜的緊,表麵依舊繃著,不動聲色道:

“等空餘下來,你讓人抄送一份鳳凰山上的人員名冊,送到我府上,我盡快讓人落實。”

鄭玉林抱拳,

“有勞周叔了。”

馬車一路急行,方向卻並非西城府邸,而是一路向東。

周煥眼見不對,剛要提醒周安民,卻忽然想起,此前鄭玉林與周安民提過一耳。

事後似乎有要事要辦,便沉住了心。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馬車行駛的速度漸緩,在東城鄭家府邸門前停住。

鄭玉林這才慢悠悠道:

“應該是到了。”

周安民掀起馬車的車簾,視線透過飄飛白雪,落在那朱紅高門前,心思突然沉重起來。

“無雙拍賣行的前掌櫃陳明亮,與小侄有過約定,入冬後去小東村收整一批茶青,途經鳳凰山的時候,被上山的人劫了去。”

李黑雙眸冰冷,周煥屏住呼吸,微不可查的聲音從馬車內傳來,他聽得很仔細。

鄭玉林神色平靜,語氣也聽不出有太多的波瀾,

“山上的二當家,指名道姓要小侄帶銀兩去交換,小侄思之再三,便帶著一行人去了鳳凰山。”

周安民眼神一凝,隻是聽說鄭玉林去了一趟鳳凰山,卻不知道這其中還有曲折。

現在聽鄭玉林娓娓道出,心中已是波濤洶湧。

“怎料想,那二當家言而無信,不但要小侄留下錢財,還想要圖謀性命。”

鄭玉林眼神一閃,心中的怒意也隨著話語逐漸變化,

“他以為小侄已死將死之人,便道出了緣由。”

周安民心中震驚,想到那場麵已經是一身冷汗,透過馬車的車簾,身後猶如一尊巨人屹立在那的鄭家府邸,已經有了猜測。

“這一切都是小侄的五叔,與那二當家合謀,誘騙小侄上山,想要報仇雪恨。”

鄭玉林突然笑了一聲,

“他以為鄭文耀的死,可能與小侄有關,便不管任何緣由,便要對小侄痛下殺手。”

說完這話,他緊緊盯著周安民。

周安民這才會意,若是那幾日他沒有將周同生禁足,下場恐怕也是如此。

鄭淼簡直喪心病狂啊……

“那二當家如今身在何處?”

周安民喉嚨滾動,看著鄭玉林的眼神已經是心有餘悸。

“小侄能夠脫險,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他自然也是相安無事。”

周安民終於明白,站在鳳凰山背後的世家大族,原來便是鄭淼這一脈。

如今鄭玉林帶他來,隻是簡單敘述這一切的經過,他萬萬不敢相信。

“不過……這一切還多虧了鳳凰山的大當家幫忙,此人的名諱,不知周叔可有耳聞。”

“是誰?”

“陳庭威……”

周安民細細思考,總覺得這名字耳熟,一時又想不起來,便記在了心裏。

與此同時,眾人身後的高門府邸,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其中還夾雜這殺人的字眼,仿佛要將這短暫的寧靜撕碎。

周安民大驚失色,周煥也臉色蒼白,而同一時間,李黑已經驅使馬車,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