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說服
姚柏軒目瞪口呆，看著鄭玉林久久失神之後，又覺得鄭玉林這是掛羊頭賣狗肉，與這窩惡匪之前的行徑無異。
不過是偷換個概念，就想要蒙混過關，還要綁上姚斌等人。
屆時，若是出了什麽問題，不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受累？
“這自然是有區別的，不管是修路還是維護，都需要大筆銀兩，自然不能完全免費。其次，途經的商販走卒，從之前的顆粒無收，變成隻要上繳少許的過路費，而途中還有鳳凰山這群人確保安全。”
鄭玉林看著姚柏軒，兩人四目相對，
“若是讓姚公子選，會如何？”
“自然是選擇後者，路修繕之後，途經的時間大大縮短，又不必擔心像往日一般提心吊膽……”
姚柏軒脫口而出之後，便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但想要改口，已經晚了。
“如此看來，這對於天都城而言，對於大人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周安民心中的大石落地，內心對鄭玉林讚賞不已，這等決策，確實是目前的唯一途徑。
可姚斌卻還是有些擔憂，鳳凰山這窩匪徒，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若不是有世家大族在背後潛藏，他早就破釜沉舟，將他們連根拔起了。
隻是礙於壓力，遲遲沒有動手。
鄭玉林眼下所說的，不過都是他的設想，一旦這窩匪徒虛與委蛇，等路修好了，又不斷壓榨，甚至破壞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呢？
到那時候，現在有多少功勞，到時便會有多大的麻煩。
“你如何能夠確保，鳳凰山這百數十人的匪徒，能夠聽從安排？”
姚斌沉思良久，最終張口詢問，他問得還是委婉了。
隻不過，有關的所有問題，鄭玉林都仔細思量過，
“大人放心，這一點小子絕對能夠保證。隻要大人在官府登記造冊，給他們的一個平頭良民的身份。
他們修路搭建，等於前期投資，等路修好之後，收取的過路費，名義上也不過是往後的維護費用，過往的商販走卒必然能夠理解，而途經的過程，又能夠確保他們安然無恙，這無疑是給他們最大的保障，他們何樂而不為？”
這一次，姚斌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鳳凰山這窩匪徒，等於是用修路搭建的投資，換取一個能夠在陽光下自由行走的身份，而一旦有了這個身份，他們的子孫後代，便不用在世代為奴為匪，哪怕今後不能博一條出路，也有個正經的身份。
這便是，鄭玉林為何說，他們要為今後計，要為子孫後代計……
“當然，這件事情大人也完全可以自己操持，卻遠不如他們直接上手來得簡單，一來長期的維護需要大量的人手。二來，不可避免會與這窩匪徒產生衝突，隻要途經的客商有一人出事，今後便無人再對天都城官府心存信任。”
想要建立起雙方的信任，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若是想要破壞，頃刻之間便能讓大廈崩塌。
姚斌不可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那這過路費如何收取？其中可還有門道？”
一切計劃的實施與執行，鄭玉林恐怕都了然於胸，姚斌想要完全掌控，恐怕不易，但任由鄭玉林與周安民操持，他又不能百分百放心。
“大人英明，這其中自然有所不同。”
“馬屁精……”
瞧著鄭玉林連哄帶騙，頃刻間就將父親說得三迷五道的，姚柏軒臉上頓時就露出鄙夷之色，冷哼一聲，看向鄭玉林的目光更是不善。
姚斌聞言也是苦笑不已，看向鄭玉林的神色略帶歉意，鄭玉林仿若未聞，依舊自顧自著道：
“過路費以車馬數量為限，途徑的路程長短計算，一輛車馬途徑十裏收取十文。若是同一行人，超過一輛車馬，多出的數量則按每輛五文錢十裏計算……”
鄭玉林的無視，讓姚柏軒眉頭微皺，但他還是耐心解釋，直到姚斌與周安民聽明白為止。
關於費用的收取，鄭玉林也細致想過，這是一條長遠的計劃，短期內的收益高低並沒有太大影響。
“入關前登記，出關後繳費。”
姚柏軒掃了鄭玉林一眼，“若是行至途中跑了呢？”
鄭玉林輕輕一笑，“且不說兩側多少山峰險峻，車馬難行，途中也有人巡視，便是為了杜絕後患。”
周安民雙眸明亮，對鄭玉林的計劃讚不絕口，
“如此良策，若是能夠執行，必定能夠造福一方啊。”
“確實如此。”
姚斌同樣點頭稱讚，鄭玉林的計劃頗為完善，若是能夠妥善執行，於他而言，絕對百利無害。
此時，他看向鄭玉林的目光也有了不同，若此前是因為故人臨走時托付，而此刻……他便是真心實意，覺得眼前這年輕人，看著氣度越來越是不凡。
不驕不躁、胸有成竹。
也不知為何，此前坊間怎會傳聞，此人是個傻子？
簡直就是荒繆，不過……他想了想，又覺得姚柏軒對鄭玉林的態度，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難不成是心中有意，這才故意針對？
“若非周大人的幫襯，小子一個人也無法操持。”
而鄭玉林內心的宏圖，卻絕不僅於此，隻要天都城、川州、瑜洲、天景城……隻要是大夏的無邊疆土，他都要納入版圖。
屆時，所有的官道、糧道……都在他的版圖中，再麵對世家大族的時候，也有抗衡的能力。
當然，現在一切還都是規劃，如此巨大的利益，不免有心人算計。
以他目前的力量，也僅有在天都城能夠維持。他剛剛有意提醒，便是害怕姚斌卸磨殺驢，這才提醒他，這件事情，僅有鳳凰山這窩匪徒能夠完成。
若是由官府來執行，要麵臨的困境太大。
當然，他心中也有辦法，但決不能提。
“從天都城到川州，少說也有百十裏路途，其中途經的鄉鎮也不在少數，這每月上繳的過路費絕對不低。”
姚斌心中計算，何止不低，簡直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一輛車行走十裏地就是十文錢，每月途徑的車馬就算做一百輛，十裏路途便是一兩銀子。
百十裏路途便是一百兩銀子，若是途徑的車馬數量上漲，那便是源源不斷的收入。
鄭玉林見姚斌低眉沉思，便知道他在心中計算。
之所以才收取十文錢十裏路費，便是不想太過張揚，免得財帛動人心。
但為了徹底將姚斌等人捆綁在他的戰車上，他也願意放出足夠的利益，
“等路修成，將以兩成收益作為賦稅。”
鄭玉林突然掃了四周一眼，姚斌頓時會意，立刻屏退伺候的下人，鄭玉林這才笑道：
“一成算作大人入股……大人以為如何？”
兩成賦稅？一成入股？
姚斌心頭一跳，鄭玉林給的數額，與他心中對預期相差不大，
“如此甚好。”
“至於川州那邊，還需大人出麵。”
此事確實還涉及川州官府，姚斌想了想，擺了擺手，
“此事交由老夫，賢侄不必憂心，至於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賢侄多多操心。”
可見姚斌此刻的心情不錯，連對鄭玉林的稱呼都有了轉變。
“小侄定不辱命……”
鄭玉林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周安民，後者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對鄭玉林的提議看似沒有異議，但內心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