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聯手發難
他經過幾月調查，驗明此人兩袖清風、剛正不阿，是一名難得的品學兼優大學士，這個職位他再合適不過了。
隨後類似接見使者的外交官，整治災害的巡撫大臣，小皇帝都做出了公正合理的安排。
朝政快要結束的時候，有人來通報命案另有新發現。
“宣西廠指揮使林海棟覲見。”
鄭鴻武腦中思緒萬千，昨夜籌劃許久的安排，終於要啟動連鎖反應了。
林海棟進殿後，將搜查的證物文案一並呈上，其中的一封黃色書信最為醒目。
南宮婉亦是陪同小皇帝一起拆開書信，端莊嫻雅的麵龐逐漸陰鬱，手指止不住地顫抖，最後重重拍擊龍紋書案。
“這就是所謂的忠臣義士嗎？”
“整天大言不慚為江山社稷著想，為天下百姓造福。”
“我大夏究竟還有多少這種假仁假義，外儒內法的亂臣賊子？”
怒氣衝天的鳳威令群臣忐忑不安、如坐針氈，紛紛跪地行禮，大喊自己是清白的。
鄭鴻武心中竊喜，自己給南宮婉安排的台詞還不錯，連大臣們都蒙混過去了。
他煞有介事地對燕王稍稍行禮，挑釁譏諷道：“王爺自認為廉潔奉公、剛正不阿，所以無罪可免？”
誠然，大殿中隻有燕王一人鶴立雞群，在文武百官裏顯得格外紮眼。
燕王對視鄭鴻武正義凜然的明目，肥厚的手掌無處安放，差點“噗通”一聲跪下。
誰知道於德海在書信上寫了什麽，要是對方還留了一手的就大事不好了。
這尼瑪，我該盡早認錯，還是穩如老狗強撐臉麵呢？
大腦快要轉不過彎來了。
此刻在鄭鴻武麵前，燕王感覺到自己如同螻蟻一般，生死性命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哼！本王一向奉公職守，並無過錯。”
燕王轉頭一咬牙，麵對聖上坦然宣誓。
他說完深吸閉眼，賭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賄賂於德海的銀兩都是通過地下錢莊洗白交付的。
誠然於德海知道他大部分的暗箱操作，檢舉死對頭強保屬下，利用少卿之職冤假錯案，草菅人命，但如此重要的證據定然不會隨身攜帶。
自己雖是親王但是棋差一步，其餘大臣便會落井下石。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正盯著他，燕王心裏一陣嘀咕，肥臉扭曲成麻花狀。
本來他以為區區一個西廠太監，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擺平，事到如今損失一員大將不說，還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這個太監屬實有點猛!
其實那封信上隻有鄭鴻武親自仿寫的罪證要文，他猜到今日燕王定要向西廠發難，於是交代趙世昌引出玄德先帝之禮，拿下一人推出西華門行刑，再從其身上找出藏匿書信。
哪知道燕王不惜折翼自保，不過結果並沒有什麽兩樣，之前命令林海棟接手此案，就是為了搜出這封罪證。
如今單憑捏造書信無法令燕王主動認罪，但假意泄露相關證據，保不齊有人會陷入一同治罪和檢舉揭發的兩難境地。
說不定還會炸出幾條意想不到的大魚!
四位顧命大臣站位於大殿中央，幾人相視環顧點頭，臉上露出難以琢磨而默契的表情。
其中首輔大人蕭遠廷敏銳地嗅到了一絲機會，他雖然反對宦官插手朝廷政務，但這位新上任的督公，手段似乎不同凡響。
與其縱容燕王一直橫行霸道下去，不如暫時聯手殺一下他的威風，兩權相害取其輕。
王爺，你也有今天!
蕭遠廷在腦中稍作整理思緒，雙目猛睜，毅然從隊伍中邁出來，拱手說道：“啟稟皇上，臣要彈劾燕王私結邊疆重臣，養寇自重，壟斷鹽領，禍亂朝政。”
接著他又命人取來案卷，共計七十二宗罪證竹簡，整齊地陳列在皇帝麵前。
“哦，此事為何一開始不奏上來？”
南宮婉假意惱怒責問，實際鄭鴻武早就知會過她，一定會有人按捺不住跳出來，隻是沒想到向來保守的內閣，竟會首當其衝向燕王發難。
內閣作為各地奏折的匯聚地，首先知聞所有州府發生的要事，由大臣們商議討論後寫上批注，再送到皇帝的養心殿中批閱。
小皇帝查閱滿意的奏本會讓司禮監蓋上皇印，順利實施下去。反之則寫上自己的批注，交由內閣重新給出方案。
內閣可以接觸到第一手情報，而哪些該呈上去，哪下該壓下來，完全掌握在首輔蕭遠廷手裏。
先前為了不得罪燕王，所以有關彈劾他的奏本一律都納入書房，而這次冒險請奏陛下，徹底撕破和燕王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
“啟稟太後，此案關係重大，臣不得不謹慎對待。經過幾個月的核實真相，臣終於篤定燕王確有徇私枉法之罪，今日才敢呈上來。”
燕王頓時陷入窘境，麵色難看得宛如一顆黑煤球。
先是在於德海身上找到的自白書信，接著又是首輔蕭遠廷檢舉自己，怎麽有種磨刀霍霍向豬來的感覺？
不應該是我輕鬆拿捏西廠小太監嗎？
正當氣氛陷入劍拔弩張之際，小皇帝適時開口緩解局麵。
“燕王乃我大夏重臣，蕭首輔亦我左膀右臂，此事交由刑部公正處理，不得有誤。”
百官中一位白須銀發的老頭，出列領命。
燕王剛想要為自己鳴冤，卻瞥見一旁的鄭鴻武對自己不懷好意的眼神!
他強行咽下出口辯解的衝動，右手在半空中尷尬地比劃了兩下，裝作示弱的態度。
“微臣任憑調查，還望刑部還我一個清白。”
燕王今日步步吃虧，屢戰屢敗，不由得對鄭鴻武重視起來，眼下先蟄伏為好。
小皇帝又命令西廠暫管於氏府邸，控製其家人親屬不得離京半步。
鄭鴻武心中大喜，查抄封禁這種事，不就是讓我撈油水嗎？
放心，我一定不餘遺力。
幾句話後，小皇帝宣布退朝，留給燕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憤然離去。
一場轟轟烈烈的朝政就這麽結束了，金鑾大殿的地上殘留著斑駁的血跡，文武百官視而不見，低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