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戰之前

關興將啃得溜光幹淨的骨頭扔進篝火堆裏,擦了擦嘴。

“大哥怎麽突然想到在軍營裏辦起篝火晚宴來?”

回想上一次的篝火晚宴,酒肉就別提了,糧食都匱乏,壓根沒吃飽,哪像今日,能抱著羊腿啃。

“營救天子是一場硬仗,路程遠、傷亡大、時間緊、任務重,戰後不知軍中能活下來多少。”

關平輕聲言罷,仰頭灌下一口酒,緩緩望向軍中將士,他們正喝酒吃肉,開心地說笑。

他們絲毫不擔心將來的命運,將命交給愛兵如子的關平,一切萬事大吉。

戰場形勢詭譎多變,有順風戰,當然也會有逆風戰。

“咱們又不是沒跟曹仁和夏侯惇臨陣對敵過,簡直不堪一擊!大哥有什麽好擔心的?”關興疑惑道。

馬良耐心解釋道:“安咱們示弱,是為了探出曹營真實意圖。安國有沒有試想過,曹營也在示弱!”

“曹仁和夏侯惇也在示弱?”關興驚訝道。

趁關平買酒的空檔,馬良獨自想了一下午,曹營十萬大軍屯在宛城北,圍而不打,是否別有隱情。

馬良緩緩開口道:“孫子兵法雲,用兵之法,倍則分之,五則攻之,十則圍之。

宛城內隻有萬餘人,宛城外曹營有十萬兵馬,真要攻打宛城,也難說宛城落入誰手。”

關興仿佛想到了什麽,隨即開口道:“曹營輸了好幾陣後閉門不出,是讓咱們放鬆警惕,以為他們是畏戰!”

周安想到此處,補充道:“圍而不打,故意示弱,讓咱們不向襄陽請求援兵,目前來看,曹仁和夏侯惇不需血戰,就算完成了曹操交代的任務。”

“所以當咱們拚了命要去營救天子,曹仁和夏侯惇也會拚了命阻擋,局勢會不如前幾次對陣那麽樂觀。”

關平頓了頓,言道:“最後一戰,雙方都必將死戰到底。能不能成功營救天子,就看能不能打好時間差。”

所謂時間差,即宛城收到許都傳來的消息,立馬給襄陽發出請求援兵的消息。

關公在襄陽集結待命的水軍,順淯水趕到宛城,以雷霆萬鈞之勢,突破重圍,殺奔洛陽,營救天子。

迎回天子,憑借劉家四百年招牌,漢中王劉備必然聲勢大漲,江山一統,指日可待。

失去天子的曹操,魏王的合法性**然無存,有心向漢室的文武將官,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曹魏政權岌岌可危。

關公水淹七軍時,曹魏各地響應無數起義軍。

曹操不得民心,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關平穿越至漢末,打破原有的格局,產生新的變化,這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

宛城北五十裏,曹仁營寨,中軍大帳。

“許都方麵有沒有動身的消息?”夏侯惇焦急地問曹仁。

“元讓兄莫急,即使等來了許都動身的消息,咱們也得等洛陽傳來落定的消息,才能撤軍。”

曹仁呷了一口茶,不急不慢道。

“撤軍?關平害老子丟了營寨,若是天子鑾駕抵達洛陽,老子非得打下宛城,殺了關平!”

夏侯惇憤憤不平道。

曹仁瞥了一眼夏侯惇,嘲諷道:“魏王令元讓兄先輸幾陣,讓關平掉以輕心,怎麽最後連營寨都丟了?”

“我隻丟了營寨,可沒被俘虜過!”夏侯惇反將一軍,噎得曹仁不再說話。

於禁被贖回來後,成了光杆司令,在夏侯惇帳下聽令,將功贖過,並無實權。

曹仁因是曹操親族從弟,被贖回來後官複原職,曹操從各地調兵補充兵馬給曹仁,征南將軍得以再次征南。

雖是重新回到權力中心,卻有被俘的汙點終身陪伴,與人爭辯時,此事難免被同僚當麵提出來。

每到此時,曹仁心知理虧,閉嘴不談。

夏侯惇嗆了曹仁一句,隻是丟了營寨,心內不忿。

對曹仁的作戰能力,夏侯惇還是十分欣賞與欽佩的。

先不談襄樊之戰,曹仁堅守在樊城,與關羽對峙好幾個月。

單說這次,同樣是收到佯輸的命令,曹仁損失就比自己小很多。

反觀自己這頭,不僅丟了營寨、折了近萬兵馬,還送去三萬石糧草作贖金,糧道上被燒毀的更是不計其數。

兒子夏侯充被俘虜,回來後與侄子夏侯尚不對付,兩人經常爆發衝突。

身為大將,常年領兵在外征戰,這次敗得不算徹底,卻相當丟人。

荊州的細作於晚上傳來消息,襄陽水軍按兵不動,並沒有向宛城支援的傾向。

許都沒有動靜,荊州也沒有動靜,大戰前的寧靜,寧靜得震耳欲聾。

隻是按兵不動,擋在秦嶺山區前,切斷關平去洛陽的道路,就算勝利。

曹仁和夏侯惇待在中軍帳內,皆閉目養神,沉默不語,打完嘴仗,享受片刻安寧。

安寧瞬間被打斷,中軍大帳的門簾被掀開,夏侯楙急匆匆走進來。

“父親,大哥和伯仁哥哥打起來了!”

夏侯惇猛睜虎目,怒發衝冠道:“又是這兩個兔崽子!大敵當前,不知道保存體力作戰,盡想著打架!”

曹仁搖搖頭,夏侯家兩兄弟的疙瘩是解不開了。

曹營連日按兵不動,不準出營寨半步,憋得夏侯充拉著夏侯尚和夏侯楙來校場練武。

作為領軍大將長子,夏侯充一心想要一雪前恥,報被俘之仇。

兄弟三人,各使一杆長槍,拍馬舞槍,十幾回合,打得有來有往。

哪知夏侯楙突然冒出一句:“大哥和伯仁哥哥當時就這麽與關平對戰的?”

有道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夏侯充又想到那段屈辱史。

撇開夏侯楙,長槍直取夏侯尚。

此時,校場上。

夏侯尚躺在地上,疼得直咧嘴,手中長槍脫落,右臂被一杆長槍刺出個血口,手持長槍之人,正是夏侯充。

“就你這點武藝,也敢說繞到關平身後,與我共同夾擊?”

夏侯充嘲諷一通後,腳踩著夏侯尚受傷的右臂,傷口被擠壓變形,鮮血汩汩流出,浸紅了衣袖。

夏侯尚知道夏侯楙往中軍帳方向跑去,必然是喚夏侯惇來,所以並不起身反擊。

夏侯充是他長子,即使打贏了也不算贏,自己受傷反而更占有優勢。

隻是疼得大喊一聲,隨即辯解道:“你技不如人被關平生擒,怎好怪在我的頭上!”

“若不是你棄我而走,我怎會被關平生擒,我受此大辱,皆是因你臨陣脫逃之故!”

夏侯充腳下使勁,夏侯尚疼得更厲害。

夏侯尚明白,說來說去,都是車軲轆話,夏侯充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將自己臨陣脫逃的罪給坐實。

隻要自己咬緊了牙關,死不承認,他父子三人就拿自己沒辦法。

賣慘反而能獲得夏侯惇的同情,繼續留在軍中,等攢夠了軍功,升了軍職。

到時候有你夏侯充的好看!

“小弟要怎麽說,大哥才能相信,小弟當時真的要繞關平身後!關平使一杆偃月刀,必須拉開距離才有效!”

夏侯尚因傷口疼痛,加情感流露,哭得涕淚橫流,向夏侯充解釋道。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

夏侯充怒氣衝天,手中舞動長槍,槍尖朝下,正對夏侯尚胸口,狠狠朝下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