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寅時出發
“住手！”
千鈞一發之際，不遠處傳來夏侯惇的一聲暴喝。
夏侯楙趕緊跑到近前，奪去夏侯充手中長槍，扔向一邊，再彎腰去扶起夏侯尚。
“孽子！還不跪下！”
夏侯惇又是一聲暴喝，夏侯充登時跪倒在地，夏侯尚本著做戲做全套，也要下跪。
“都怪小侄武藝不精，致使大哥被生擒，惹得大哥一直心有不甘，想練好武藝，再戰關平。”
夏侯尚一句話說出，猶如軟刀子割肉，叫人生不如死。
對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夏侯惇又氣又惱。
對戰被擒，輸了武藝。舊事重提，輸了人品。
“這裏沒你們倆什麽事！”
夏侯惇揮了揮手，示意夏侯楙攙扶夏侯尚去軍醫那裏治療傷口。
兩人走出校場，校場上隻剩父子二人。
夏侯充想要站起身，被夏侯惇喝止住。
“你看看你蠢成什麽樣子！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揪著一些小事不放，讓人看了笑話！”
“他臨陣脫逃，導致我被生擒，又送去三萬石糧食當贖金，怎麽算作小事！父親為何總是不信我？”
夏侯充梗著脖子解釋道。
“說你蠢，你真是不聰明！你們雙方各執一詞，你並沒有充足的證據能服眾。
為父殺了夏侯尚，旁人會怎麽看？為父跟你說了那麽多遍，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夏侯惇看兒子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耐心卻說道。
“那孩兒心裏這股惡氣，始終出不去，怎麽辦？”夏侯充緩和了語氣，跟父親說出真實的想法。
“出不去就憋著！”夏侯惇嗬斥道。
隨即又耐心解釋道：“你在軍中好好聽令，別出幺蛾子，有為父在，升軍職是早晚的事，到時候……”
夏侯尚也是夏侯氏子弟，夏侯惇沒法將事說絕，隻是對兒子提點一二。
夏侯充也反應過來，先跟夏侯尚友好相處，等升了軍職，再拿捏他。
“從下午打到天黑，晚飯沒吃了沒？”夏侯惇關心道。
夏侯充搖搖頭，打起來氣急攻心，哪裏還記得吃晚飯。
夏侯惇輕輕踹了兒子一腳，道：“別跪了，吃飯去。”
宛城的篝火晚宴結束，將士們各自回營休息。
深夜，太守府。
關平躺在**，閉目養神。
“吱呀”一聲，屋門被推開。
關平瞬間驚醒，利索地翻身下床，走到兵器架邊上，綽刀在手。
兵器架上麵橫放著偃月刀，下麵橫放著環首刀，兵器架旁邊，掛著關平的兜鍪鎧甲。
關平閃身躲在鎧甲後，手握環首刀，厲聲喝道：“誰？”
“大哥，是我。”
小妞子輕聲回應道，擎著一盞油燈進來，隨即點燃屋內的油燈。
屋子被點得微微亮，關平放下警惕，將環首刀放回刀架上。
關心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我睡不著，大哥，迎回天子對咱們真的那麽重要嗎？”
小妞子不太懂君王社稷，隻知道關平以萬餘人對戰城外十萬大軍，心裏惴惴不安。
她還知道，今晚的篝火晚宴，很有可能是大部分荊州子弟生前，吃得最好的一頓。
從小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好不容易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又要打仗，心裏實在煩悶。
“咱們迎回天子，就能更快地結束亂世，不再有諸侯混戰，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關平將小妞子拉到桌前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解釋道。
“兵力懸殊這麽大，大哥和二哥還能活著回來嗎？”小妞子滿臉寫著擔憂。
關平不好將整盤計劃全講給一個八歲的孩子聽，盡管她心智已經超過八歲。
“大哥不打無把握之仗，你把心放肚子裏，我必然帶著全須全尾的二哥回來，哥哥帶你去睡覺。”
“哦！”小妞子輕哼一聲，不情願地被關平拽出去，回到自己房間，關平給她蓋好被子。
關平回自己屋，關上門，油燈忽明忽滅照在金甲上，給屋內添了一絲亮度。
俗語講，瓦罐不理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隻要披掛上馬，必須將生死置之度外。
一旦打起來，誰也不敢打包票，能活著退出戰鬥。
隻能說些好聽的話，先哄她去睡覺。
關平正待吹滅了油燈，打算躺回去再睡。
“吱呀”一聲，門又被打開。
這次是關興。
“大哥，是我。”與小妞子說的話，一模一樣。
關平轉身不耐煩道：“你們是怕我偷自己屋裏的東西，來回巡夜呢？”
“大哥，我來是想問，咱們打進洛陽，營救天子，有幾成勝算？”
“季常先生已經和父親聯絡好，隻要咱們這邊給消息，水軍立即北上，支援宛城。要論幾成勝算，說不準。”
關興搖搖頭：“這次兵力懸殊太大，曹營要是堅守不出，咱們一時也突不出去啊？”
關平故作神秘道：“二弟莫慌，哥哥我有秘密武器，定能讓他們自己走出營寨。”
“真的假的，大哥你別誆我，你有啥秘密武器啊？”關興突然來了精神，纏住關平不放。
“有事明天再說，今晚先讓我睡個安生覺。”關平不耐煩地推搡關興出門，臨門還踹了他一腳。
插好門閂，吹滅了油燈，躺在**，關平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了宛城更夫打響了五更。
這個時代沒有鍾表，夜裏隻有打更人報時，五更即是寅時，大約是淩晨三點。
睡不多時，隻聽得外麵“咣咣”砸門，關平跳下床，想看看這次又是誰。
周安站在門口，手拿著一小截絲帛，興奮道：“天子鑾駕已出許都！”
這是飛鴿傳書，綁在鴿子腿上的情報，寫在短短一截的白色絲帛上。
此刻正當卯時，鴿子從許都飛來一個時辰，天子鑾駕是寅時出城。
粗略估計，七個時辰後，酉時至洛陽。
關平立即吩咐周安，讓關興在城中率軍集結待命，等下一步命令。
再讓馬良向關公請求援兵。
隨即轉身回屋，取兜鍪鎧甲，再飛奔去馬廄，縱馬奔馳而去。
留給關平隻剩六個時辰，必須在天子鑾駕進洛陽前，率軍趕到洛陽，營救天子。
縱馬來到軍營，此刻軍營上下正在點卯，關平點了一千騎兵，奔宛城西門而出。
關平尚未娶妻，無須避嫌，馬良等人都住在太守府裏，此時都被周安喚醒。
關興點齊兵馬，整裝待發。
馬良寫好書信，飛鴿傳書至襄陽。
二人納悶道：“緊要關頭，坦之/大哥領一千騎兵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