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是如此愛你上
番外 我是如此愛你(上)
夏季天黑得遲,等到夜幕成了純正的黑色,隻剩下治療沒完沒了的叫,似乎快下雨了,天氣悶熱得一塌糊塗。
城東這一片祝暖意算是一霸,幾條街幾個區都熟得要命,暑氣太重,祝暖意身上的,嘴裏咬著啞巴偷偷存了小半個月的錢才換來的雪糕,同街上幾毛一塊的味道真是大相徑庭。
“喲,這不是我們米老大的小情人嗎?”流裏流氣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祝暖意的眼睛白天銳得像頭豹子,可這會兒,瞧得不甚清楚,反而讓她多往前走了兩步。
“也不見得多好看,成日裏裝扮得跟妖怪似的,米駿不止是啞巴,還是個瞎子吧?哈哈...”“誰知道呢,說不定別的功夫厲害呢?”“祝暖意,聽說你媽曾經是鴇王,那手段是一套一套的,你學了幾層?”幾個人調笑。
“你媽才是鴇王,你和你爸都是龜公。”祝暖意哼哼,本就燥得慌,火爆的脾氣一下就竄上來了。
“臭丫頭,找死?”都是道德敗壞素質低下的人,哪裏經得起一兩句的挑撥,“老子今天也做一回米老大,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怎麽樣!”
祝暖意也算是能在周泰年手下走上幾招的,勉強可說是身手不凡,可是他們畢竟人多,七八個裏頭有一隻手的塊頭都過了一米八,那身板,拳頭揮上去好像不疼似的。
祝暖意漸漸的慌了,終始被對方一個踢腿掃在地上。帶頭那嘴臭的人揪起她按在牆上,麵上是陰測測的笑:“祝暖意,老子可記仇了,上次你打破老子的頭,要不是米駿在,老子會罷手?還敢給我囂張?老子今天就輪了你!”
心猛地一沉,米駿和瘸子跟著周泰年接了活出門去了,還挺遠,東南亞,偷渡過去,她也就不願意跟著。早知道就跟著一起去了!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祝暖意隻覺得胸口一涼,鬆垮的t恤被從下麵撩上去,幾乎蓋住了她的臉,粗糙的大手開始在她身上遊走:“嘖嘖,瞧不出來,這皮膚還挺嫩?!”
“滾開!”她歇斯底裏,卻毫無半點作用,那人越加囂張,手竟然往她的褲子裏伸,她幾乎想要尖叫,眼眶也算得發疼。
褲子被拉扯下一半,身後興奮的一群人哇哇怪叫,兩人早已經換了姿勢,冷意被他壓在身下,那人也頗為激動,抖著手解皮帶,祝暖意隻覺得無望,撇開臉狠狠地抓著身下的水泥地麵,崩斷了幾個手指也渾然不察。
“哎喲,誰對老子動手!”身上的人突然一歪,摔在地上,祝暖意隻覺得身上一輕,仰頭便對上一雙晶亮的眼睛,在一片黑夜裏,亮得像一盞燈。
“祝暖意,能站起來嗎?”他不怎麽喜歡說話,聲音總是帶著幾分沙啞。祝暖意慌亂地點頭,拉扯著身上的衣服,狼狽地爬起來,夏季的衣衫本就單薄,被方才那人粗魯的動作扯得有點破爛,幾乎衣不蔽體,尷尬萬分的時候,他身手將她拉到身後。
“喲,我怎麽忘了,啞巴不在,還有個瞎子,萬年老二,英雄救美?”摔在地上那人也不發火,率先嗤了一句,接著語調一轉,“哼,管你是老幾,今天壞了老子的好事,就要你的命!”
身後幾人也從方才的陶醉中退出來,見老大被打倒在地,一夥地撲向瞎子。瞎子身手極好,除了啞巴,這整一片城東當屬他最厲害,幾個回合也算是輕鬆,可到底寡不敵眾,車輪戰就是要消耗他的力氣。
一直躺在地上裝死那人,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彈簧刀,趁瞎子不能分心的時候向他撲過去。
祝暖意隻見寒光一閃,迅速反應過來,大叫一聲:“瞎子!”飛身撲過去。幾乎是用的身體去擋刀。
瞎子猛地被她抱住,眼角餘光瞄到那一點點亮光,一個轉身,刀子從他背上戳進去,皮肉剝裂的聲音,驚了一眾人。
“瞎子...瞎子!”祝暖意隻覺得懷抱裏的人一軟,沿著她的身軀就要滑下去,她嚇得尖叫,遠處嘈雜的腳步,那群人左右思量,最終決定從另一頭退場。
“小嫂子,瞎子哥?!”幾個染了發的少年勾肩搭背地走過來,看清楚跟前的場麵,有點嚇蒙了,“怎麽回事啊這?!”
祝暖意仿佛什麽也聽不到了,除了瞎子脆弱的呼吸,似乎與整個世界都隔開了,朦朦朧朧的。
“小嫂子,把瞎子哥送林叔叔那兒去吧?先處理一下傷口。”說著幾個人就架起瞎子,匆匆離開,阿b回頭,見她愣在原地,忍不住喊了一聲,“小嫂子,走啊!”她回神,匆匆跟上他們的腳步。
城東窮,基礎設施也差,連家正經一樣都沒有,林豪是這一片唯一一家診所,雖然沒有營業執照,他們卻也沒有別的去處,況且林豪的醫術也算了得。
“林叔叔,他怎麽樣了?”祝暖意見林豪脫了手套,三兩步上前揪住他的衣袖。“差點就戳到腎了,周泰年怎麽管教的?讓你們這麽胡來了?”低頭發現她的衣衫淩亂,“暖暖,出什麽事了?”
“鋼牙他們欺負我,被瞎子撞見了,同他們動了手,鋼牙仗著人多,趁亂捅了他一刀。”祝暖意說著就有點嗚咽,眼睛裏淚花也在打轉。
“按時換藥,好好養著就會沒事的。”林豪瞧著她長大,也不人多指責,將身上的大長褂照在她身上,“已經是大姑娘了,要小心些。”她點頭,眼淚被逼著回了淚腺。
“暖暖,暖暖!”瞎子似乎還現在夢靨裏,眼睛閉著,眉頭深鎖。這個稱呼卻讓祝暖意一驚,她是第一次聽見他這麽喊他。
記得往時,他總是刻板地喊她祝暖意,麵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她從沒有想通過,為什麽他對著她的時候,會有幾分厭棄的感覺。
“鴿子湯?”瞎子看了一眼鐵飯盒裏的東西,微微蹙眉,“祝暖意,你哪兒來的錢買的鴿子?”
“我還不能有錢了?”祝暖意不滿他的態度,那種瞧不起的模樣到底是為什麽?她是初中遊手好閑,沒有一技之長,卻並不代表她必須每日每人地身無分文。
“偷來的東西我不吃。”他將鐵飯盒往前一推,險些掉到櫃子下麵。“不吃就不吃!”她脾氣也是暴躁,將一整盒的湯水往垃圾桶一蓋,全部倒得幹淨,捧著空蕩蕩的飯盒往外走。
枉她拿啞巴買給她的那塊小玉壓了換錢,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氣得眼睛通紅,咬牙切齒地對著沙包一陣痛打,慢慢才平靜下來。
似乎從第一天見麵開始,他就是這樣驕傲,與啞巴的溫和有禮全然不同,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有打,隻斜著睨了她一眼,再沒有多停留。所以她知道,偷來的東西他一定不屑,才會將偷到手的鴿子放回飯館的後院,忍痛當了小玉。
“祝暖意...對不起。”她重新做了一份飯,自然沒有鴿子湯,她的錢隻夠買一次,哪裏還有第二隻。推門進去,瞎子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她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這樣驕傲的瞎子,竟會和她說...對不起。“哦?你哪裏需要和我道歉?”她回了神,略有不滿,語帶調侃。
“這個...還給你。”瞎子從陳舊發慌的枕頭下麵摸出一塊玉,鑲在一個中國結裏麵,她記得啞巴自豪地同她比劃:“暖暖,這是我自己做的。”
“我不知道那鴿子是用這塊玉換的。”瞎子將玉塞進她手裏,垂著眼瞼,語氣分外冷然,“這是啞巴送的,收好了。祝暖意,要是他知道你拿這個換了一隻鴿子,會不高興的。”
簡陋的病房裏隻餘下兩個人的呼吸。冷意有些人受不了這樣沉默尷尬的氣氛:“這是炒糯米飯,我沒錢再賣肉了。”有點抱怨,亦像是撒嬌,連瞎子都不僅彎了嘴角,即使很淺很淡,整張臉都是舒展開來。
兩人朝夕相對,小半個月,因為是救命恩人,祝暖意自視是個薄情無義的人,竟然也格外肯花心思,飯菜從沒有哪一天是重疊的,衣食住行也照顧得周到,甚至連擦身這樣的事情,也勉強做了,對麵那人竟然...也不推拒。
“祝暖意...”瞎子開口,冷意正給他傷口換藥,低著頭小心地剪著紗布,隨口回了一句:“我們還不熟嗎?不是讓你喊暖暖了嗎?”
“暖暖...我,喜歡你。”他聲音很輕,完全沒了平日裏冷淡生硬的味道,好似還揉進了一抹溫柔。
她握著剪刀的手頓住,不可思議地看向他,白皙硬朗的麵孔上絲毫沒有變化,隻是眼神軟了一點又軟了一點,讓她怦然心動。
“我...”她猶豫著,千言萬語還羞澀地在她喉頭打轉,門從外麵推開,啞巴一臉風塵仆仆,微微一笑,連眉眼也舒展開來,手動了動,比劃出一句話:“暖暖,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