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條暗道
“是，公子。”
趙國泰恭敬地說道。
“這雨夜寒冷，蘇公子不如去後廚看看即可，馬廄的話，積水較多，一時處理不清，肮髒不堪，味道熏天……明日上午再看也可以。”
冷素臉上陰晴不定，頗為緊張道。
蘇千巡微笑著看著冷素，心中忖思：冷素一直從容淡定，可一說到馬廄立馬就緊張起來，明明今天聽他和朱騎虎處理馬廄積水說了多遍，他反而還說肮髒不堪，味道熏天，這裏一定有問題。
還有一個關鍵點，他說明日上午再看，那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今天沒有來得及轉移，待到晚上再弄，等明日時就不複存在，自己再去查看正好躲過。
“後廚肯定也要去看的，對了，順便去看看暗道……不過馬廄應該離後廚不遠，我看時辰離宵禁還有很長時間，馬廄就過去掃一眼，順便看看我們的騾馬。”
蘇千巡說罷就要起身。
“這……蘇公子稍慢，等等冷某……”冷素見蘇千巡主意已定，忙跟了上去，回頭說道，“騎虎，你陪我與蘇公子，趙使君同去。”
“是。”
朱騎虎應聲拿了一把巨大的油紙傘跟了出去。
四人出了房門，外麵雨勢不減，朔風更助瓢潑，鼓吹著大雨一陣一陣往廊廡裏撩澆，四人瞬間被淋濕了下擺。
偶爾有一兩聲滾雷落下，又見閃電瞬間將天地間照得亮如白晝。
趙國泰不住咒罵，大雨每多下一秒，江南河南岸的橋梁就有可能被大雨衝斷。
迷失莊園這個鬼地方偏偏發生什麽命案，絆住了公子的腳。
四人說著話，回到小樓前廳，蘇千巡記得冷素說過，有一條暗道是從後堂通往中心庭院後麵的糜家別院。
他自小就見過蘇州城中那些豪宅民坊中各不相同的暗道，多是為了避禍而挖，若是深閨暗道，多半是為**所挖，各種暗道深淺不一，長短不一。
冷素在前麵拄著燭台引著三人從前廳穿到後堂，對蘇千巡說道：“蘇公子，這暗道入口稍微有些偏陋，若要進入，恐失公子尊顏。”
說罷，將燭台亮光打到了正衝前廳，貼放寬大的朱漆雕文案台下麵。
這幾日這案台被當做了供台，現在被一塊刺繡黃綢桌布覆蓋，直垂到距地麵兩三寸的位置。
冷素撩開黃綢桌布，露出案台下的地麵。
“公子，我看這暗道普普通通，我下去看一眼便罷了。”
趙國泰主動請纓道。
蘇千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冷總管，我陪趙使君下去吧？”
朱騎虎對冷素說道。
“我本想讓你陪著下去，可你看看你這身長體距，怕是直接把暗道口堵死了。”冷素笑了笑，對蘇千巡說道，“冷某本就是奴仆，不怕失這形象，冷某帶趙使君下去一看。”
朱騎虎擔心燭台點燃黃綢桌布，將桌布全部撩了上去。
冷素將燭台放在案台桌角下，爬跪在案台下，將鋸齒形地磚用力推開，露出了黑洞洞的暗道入口，接了燭台，慢慢順著石階下去。
趙國泰隻比朱騎虎矮了兩寸，體型隻小了一點，爬跪下來，像蟬蛹一般湧動著身體，勉強擠進了暗道裏。
朱騎虎將案台上的燭台點亮，為蘇千巡照明。
“朱隊幹，這條暗道口為什麽沒有莊客把守？”
蘇千巡問道。
“不瞞蘇公子說，莊園裏的莊客人手緊張，被增派過來的五六名莊客負責庭院的看守和巡夜。”朱騎虎拍著胸膛保證道，
“蘇公子您放心，這裏是後堂，宵禁之後會有小樓的奴仆在此值宿，在三層樓之間走動巡夜，一般不會有特別情況的。”
“值宿是怎麽巡夜的？上次也有值宿，不就被糜杭躲進了藏經閣中，將周管事暗害了。”
蘇千巡問道。
“呃……”朱騎虎麵露尷尬，說道，“回蘇公子，值宿就是……”
蘇千巡打斷道：“是不是每隔一個時辰走動檢查一次？”
“是……”朱騎虎驚訝於蘇千巡竟然知道小樓的值宿規律，說道，“自從十一那晚出事之後，小樓值宿已經改成每半個時辰走動檢查一次了。”
蘇千巡聞言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朱隊幹，莊園裏以前和糜杭關係好的，除了張文博，還有誰啊？”
“哼，糜杭就是隻大臭蟲，除了臭味相投的張文博，在莊園裏沒有和他相好的，就連他以前的貼身仆從也是受不了他的肆意霸道，逃出去七八個了……”
一說到糜杭，朱騎虎滿臉鄙視。
蘇千巡還欲再問，趙國泰和冷素從暗道裏爬了上來。
兩個人身上裹挾著地下的潮氣和土腥味，剛一出來趙國泰就抄著頭上和胡須裏的沙土，他個子太高，頭頂一直碰到暗道的頂部。
冷素稍微好一點，也抄著身上掉落的沙土，說道：“這條暗道普通莊客根本不知道，冷某偶爾讓貼身的奴仆下去打掃，時間一久，打掃就沒那麽頻繁了……”
“公子，下麵就是一人道的普通暗道，再往北走，幽深黑暗，我就跟老管家上來了。”
趙國泰又抄了抄身上的沙土說道。
蘇千巡點了點頭。
“蘇公子，咱們稍微歇息一下吧？”
冷素征求意見道。
“咱們這就往後廚走吧，爭取在宵禁之前將整個庭院都轉到了。”
蘇千巡不等冷素阻攔，徑直從後堂過木製鏤空月洞門，走向窄窄的小回廊。
冷素驚訝蘇千巡竟然知道去後廚的路，眼看後者執意要去，隻好跟在後麵。
四個人到了後廚，依然是冷素和趙國泰下去，蘇千巡和朱騎虎在上麵等著，莊園裏三條暗道規格並無不同。
蘇千巡看到後廚通往兵器庫的暗道依然沒有莊客把守，再問朱騎虎時，後者說道：“回蘇公子，晚上時候我親自領著莊客去糜家別院，小花園和兵器庫搜尋，所以沒有派人在後廚看守。”
蘇千巡聞言問道：“後堂到糜家別院，後廚到兵器庫，這兩條暗道是否相連？”
“我聽幹爹說，我們莊園裏的三條暗道都是單獨挖掘，沒有挖通。”
朱騎虎說道。
蘇千巡已經將莊園平麵圖深深印在了大腦裏：一條暗道，後堂北麵稍微偏東一點點就是後廚，再往北就是糜家別院，另一條暗道從後廚出發到達兵器庫。這兩條暗道之間即便不相通，距離也會非常之近。
於是提議道：“朱隊幹，我覺得你有必要專門派一個人在此盯著，當作暗哨。”
“既然蘇公子這麽說，等下我就派一個人過來。”朱騎虎恭敬地行禮，問道，“蘇公子是擔心糜杭會從他隱藏的地方到兵器庫，順著兵器庫的暗道到後廚？”
“或者是從糜家別院到後堂，無論是後廚還是後堂，都不是他最終目的，我擔心他進到小樓，趁機去襲擊糜員外……糜杭一直以為金佛還在糜員外手裏……”
朱騎虎怒氣衝衝道：“他要敢動我幹爹一根汗毛，我一槍戳死他！哼，今晚他別被我逮到，逮到就是一槍！”
“公子，暗道裏有些奇怪啊。”
趙國泰從暗道裏爬出來說道。
“暗道裏有什麽？”
蘇千巡眼前一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