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風雨黑暗
“地道裏隱約有一股香味兒……”
趙國泰上來後皺著眉頭，像是在回味剛才的味道，可話裏有些自我懷疑，不確定是否真的聞到。
“冷某也聞到了，雖然很淡……”
冷素上來後已經額頭冒汗，氣喘籲籲，被朱騎虎扶到一邊的長條凳上休息。
“是什麽味道的香味兒？”
蘇千巡問道。
“是一種花香吧？我喝酒喝的鼻子不太靈了，老管家……”
趙國泰向冷素征求意見道。
“應該是……牡丹花的香味……”
冷素掏出手帕一邊擦拭著額頭的汗一邊說道。
牡丹花……
蘇千巡腦海中閃過一道閃電！
三夫人糜張氏身上，房間裏都是牡丹花的香味兒！！！
難道是她吃罷晚飯之後從後廚往兵器庫去了？
蘇千巡後悔從二夫人糜周氏房間出來後沒有去三樓看一眼糜周氏，他現在想要回去三樓，可又擔心冷素和朱騎虎正好趁這個機會回到小樓就不想再出來，於是打定主意先去馬廄看罷，再去三樓見一見糜周氏……她最好是在房間裏……
說道：“咱們去馬廄看看吧。”
“蘇公子……”冷素耷拉著腦袋，喘著粗氣，說道，“蘇公子，稍等一下，讓老夫緩緩……”
朱騎虎在一旁幫冷素擦汗，說道：“蘇公子，實在不行您就早點回房休息，明天再去看，反正一晚上馬廄也跑不了……”
蘇千巡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這兩個人推三阻四，馬廄一定有問題。他表麵也不叫破，說道：“明日還有明日的事情，今晚看完馬廄就回去。”
冷素和朱騎虎看蘇千巡今晚決意要去馬廄，如果再加阻攔恐怕蘇千巡會心生懷疑，發現他們的秘密。
冷素從長條凳上站起來，麵色有些蒼白，說道：“好，騎虎，咱們就陪蘇公子去看一看馬廄……”
說罷給朱騎虎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
四個人打著油紙傘往馬廄趕去。
本就漆黑如墨，狂風暴雨的雨夜，冷素手拄燭台上的三支蠟燭仿若風雨中的橘黃蝴蝶，淩亂翻飛，一陣邪風從下往上吹來，三支蠟燭瞬間滅了。
四周一下子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我回後堂拿供桌上的燭台？”
朱騎虎說道。
“快去快回……”
冷素話還沒說完。
“嚓！”
趙國泰從身上摸索出打火石和棉絲，在黑暗中迸濺出一團鮮亮的火花，就著大概的位置，將蠟燭再度點著，說道：“老管家，我來拿著吧，你幫我家公子遮雨。”
說罷將油紙傘遞給冷素，從後者手中搶過燭台，小心翼翼地護住。
“趙使君，你可真是……”冷素臉色在忽明忽暗燭台的映照下顯得陰晴不定，說道，“騎虎，你回後堂取燭台來，要保護好蠟燭。”
“是……”
朱騎虎應聲回去了。
“趙使君，你在前麵慢些，前麵的路坑窪不平……”冷素給蘇千巡打著傘，叮囑道，“蘇公子，再往前走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就到馬廄了……那裏就是馬糞多點，公子別靠得太近……馬廄也沒什麽好看的……”
“多謝冷管家提醒。”
蘇千巡不置可否道。
三人不多時就到了馬廄。
“呼呼~”
一股濃重的馬糞氨味夾雜著草料潮濕腥臭的味道，被風雨吹卷著迎麵朝三人撲了過來！
趙國泰沒有照顧到燭台，三根蠟燭再次熄滅。
“呼！！！”
一股勁風將冷素手中油紙傘吹翻，他一個把握不住，傘被吹飛。
巨大的寒意冰雨將蘇千巡身體中的暖流吹走，繼而被冰冷的春雨包裹籠罩！
“蘇公子……趙使君……”
“咣當~”
冷素有些驚慌，話還沒說完，腳下一個不穩，被馬廄入門的門檻絆倒，摔倒在地，弄得一身泥濘。
“冷總管！”
蘇千巡在黑暗中想去攙扶冷素。
“公子莫動，我這就點亮燭台。”
趙國泰蹲下來，在黑暗中伸手去摸打火石和棉絲。
“嚓！”
剛擦著的棉絲瞬間又被雨水濺滅，趙國泰又打，又滅，如此反複三四次。
“蘇公子，蘇公子……”冷素在黑暗中呻吟著，雙手漫無目的地一通亂抓才抓到蘇千巡的肩膀，費力地說道，“騎虎等下就來，咱們躲到馬廄門旁外牆暫避風雨吧……冷某的腳踝……嘶……啊……冷某的腳踝……”
“冷總管，哪邊是馬廄外牆的牆壁？”
蘇千巡在無盡黑暗中也有些慌亂。
“從老管家房間剛出來的時候風雨還沒這麽大，早知道提著燈籠了……”趙國泰幾次打火不成，棉絲已經被濺濕，索性放棄了，說道，“公子莫動，小心也摔倒，我來扶老管家。老管家，你人呢？”
“嘶……哎呦……趙……趙使君……我們在這……”
冷素呻吟道。
趙國泰貓著腰，脖子裏夾著油紙傘，一隻手像排雷一般朝著發聲源摸索過去，碰到蘇千巡才放下心來，趕忙用自己的傘替其遮住風雨，說道：“老管家，外牆在哪邊，你指一指，我順著你指的方向爬過去。”
“哎呦……在那邊……”冷素摸了摸門檻，伸出手臂指了一個方向，趙國泰摸著冷素的手臂，將油紙傘遞給了蘇千巡，在泥濘中慢慢往那個方向爬，說道，“公子跟好我。”
“那冷總管呢？”
蘇千巡問道。
冷素呻吟著說道：“蘇公子先去，再讓趙使君來接冷某，總共也沒兩步路，就是黑得什麽也看不見而已。”
趙國泰摸到了牆壁，兩個人靠著牆壁，前者又去接冷素。
三個人狼狽地靠著馬廄的土牆牆壁，渾身都濕透了。
冷素拖著自己的傷腿苦笑一聲，說道：“想不到冷某在莊園裏生活了五十餘載，第一次這麽落魄……”
馬廄本就離中心庭院小樓較遠，周邊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蘇千巡有些於心不忍，懊悔地說道：“早知就聽冷總管的，明日再來了。”
“哪裏哪裏，蘇公子是為迷失莊園才這般拚命，冷某隻有肅然起敬，絕無冷嘲熱諷之意啊。”
冷素朝著黑暗中蘇千巡的方向一拜，說道。
“你們那個朱隊幹什麽時候來啊，我兜裏的棉絲都濕了，再也打不著火了。”趙國泰心下一橫說道，“公子，我抹黑回小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