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進獻金佛
糜源正沒好氣地說道：“先不去管她，自己老子挖下了這麽大的坑，讓老夫怎麽救？老夫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冷素提醒道：“老爺，我是說守忠被殺這件事，二夫人肯定會不依不饒，就怕那位蘇公子問話的時候，她在情急之下說出什麽來……”
糜源正目光凶戾，說道：“冷兄，你去跟她說，在外人麵前老夫給足她麵子，希望她也知分寸，懂取舍，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想好了再說。”
“是……”
“老爺，蘇公子來了。”
婢女芸兒在糜源正客廳衝著裏麵輕聲說道。
“哦？快請進……”糜源正聞言，躺了下來，小聲說道，“怎麽來得這麽早，老夫跟他說好的是未時四刻啊……”
冷素將青鸞錦褥幫糜源正蓋好，係正絲綢額帶，寬慰道：“老爺莫慌，一切依計行事便可。”
糜源正哼唧一聲，半睜著眼睛，又恢複了頹然病態的樣子。
芸兒在糜源正客廳撩開佛像珠簾，蘇千巡邁步走了進來。
“芸兒，上茶。”冷素從座椅裏站起身，麵帶春風地迎了上來，說道，“蘇公子，正好您來了，您交給冷某的事情午飯前冷某專門找看管藏經閣的下人問過話了，佛教經典那一列書架，從第四排到第六排的書籍沒有人借閱。
呃……關於這三排書架最後的借閱記錄，是在第五排有一本非常重要的佛教經典，乃是武後親手謄抄的《大雲經》，前一段時間被三夫人借閱過，在大前天晌午的時候已經完好無損地還回藏經閣了。”
冷素說著，將另一張紅木曲背椅搬到了和自己椅子相鄰的位置，請蘇千巡坐下，繼續說道，“蘇公子請坐，唉？怎麽不見趙使君？”
“多謝冷總管，”蘇千巡微微頷首，和冷素一同坐下，說道，“國泰叔是個閑不住的人，這幾天連著下雨，把他待悶了，現在正好天氣放晴，他出中心庭院去莊園裏轉去了。”
糜源正和冷素一對視，後者微笑道：“趙使君為何不早說啊，冷某讓騎虎帶他去逛逛，我們這座莊園雖然有些年頭了，可大得很，兩天都不見得能逛完。”
“不用勞煩二位，國泰叔就是隨便走走。”
蘇千巡溫和說道。
芸兒端了三杯茶進來。
冷素端起茶杯品了兩口，一縷山羊胡，關切地問道：“蘇公子準備何時進洛陽啊？”
床榻上的糜源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朝著蘇千巡投射出銳利的精光。
“凶手此刻還藏匿在莊園裏伺機而動，那個內應就在糜員外左右，如果不早一刻找出他們，莊園一刻不得安寧，我要親手抓住殺人凶手和他的內應才肯罷休。”
蘇千巡平靜地說道。
冷素佯裝關切道：“蘇公子，緝捕凶手和內應固然重要，可千萬不敢耽誤殿試時間啊。”
糜源正也呻吟了一聲，故作虛弱地說道：“咳咳……是啊……蘇公子一心為莊園，老夫心中著實不安啊……”
“糜員外，冷總管請放心，今明兩天凶手即可抓住。”
蘇千巡自信的說道。
兩個人驚訝地對視一眼，糜源正對冷素點點頭。後者去到花卉檀木雕床床尾位置，從一隻鐵皮箱裏捧出金身涅槃佛。
蘇千巡說道：“這金佛我已經看過了，本身沒有線索。”
“蘇公子，這不是讓您看的……是……”冷素溫和一笑，語氣神秘道，“這是送給蘇公子的……”
說罷將金光奕奕的金佛推到了蘇千巡麵前。
“啊！？”
蘇千巡大吃一驚，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糜源正，後者努力躺靠起來，微微頷首，絲毫不像是做戲的樣子。
這金佛的價值三人再清楚不過，說是莊園的鎮宅之寶簡直“屈才”，如果被供奉進白馬寺中，當成國寶也綽綽有餘。
蘇千巡萬萬沒有想到，二人突然來了這麽一手，說道，“我……我從來沒說過要你們的金佛啊？你們這是？”
“蘇公子不必驚慌，這尊金佛還望蘇公子帶到洛陽城，獻於溫國公。”
糜源正的語氣像是安排後世一般，真誠地說道。
蘇千巡更加詫異了，莊園裏的人明明都將金佛視為性命一般，現在怎麽輕易送給自己，還說要送給自己的祖父。於是直接拒絕道：“糜員外，恕我不能代我祖父收下。”
糜源正努力往後爬靠了一下，佯裝虛弱地說道：“蘇公子，實不相瞞，不止是老夫那逆子為了得到這尊金佛謀財害命，洛陽城中那些官老爺們也虎視眈眈，老夫人微望輕，實在難以守護這尊金佛，是故老夫願意以金佛贈予溫國公。國公配金佛，才是最為登對的。”
蘇千巡聞言，明白了糜源正的意思，依然搖頭拒絕道：“糜員外，您將金佛贈予我祖父，知道的僅你我他三人，可不知道的芸芸世人一定說我祖父利用權勢巧取豪奪了您的金佛，再加上沒有得到的人煽風點火，汙蔑誹謗，我不能毀我祖父一世英名。”
“呃……這……”
糜源正驚慌地向冷素瞪起了眼睛。
這大大超乎了他的預期，蘇千巡竟然對這尊價值連城的金佛無動於衷，拒絕得有理有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冷素輕咳了兩下，柔聲細語道，“蘇公子，我家老爺的本意是說，大公子想要金佛，那些洛陽城中的達官顯貴們也想要，可我莊園裏無人能保護得了金佛，如果再度丟失，豈不釀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此時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權且求蘇公子替莊園保護金佛安全，等蘇公子進了洛陽城，交由溫國公保護。呃……”
冷素欲言又止。
蘇千巡心中了然，可依然猶豫。
“蘇公子，全天下人都知道，武後……登基在即，”冷素的臉差點就貼到蘇千巡臉上，細弱蚊聲，說道，“武後篤信佛教，對六祖慧能禪師更是推崇備至，蘇公子將這尊金佛轉交溫國公，由他老人家進獻於武後的登基大典，武後若得知此金佛乃六祖慧能禪師親手雕琢，定然龍顏大悅。
這樣以來，公子幫助我莊園渡過難關，甚至還能得到朝廷賞賜，武後登基之後對溫國公會更加器重，恩寵在即。於莊園，於公子，於溫國公，此乃三贏啊。”
“這……”
蘇千巡聞言略作猶豫。
對方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可他並不想趁火打劫。
糜源正看準時機，躺靠起來，懇求道：“蘇公子，老夫僅代表莊園上上下下數千百姓，求公子收下。”
說罷，忍不住聲淚俱下。
冷素看蘇千巡依然不為所動，說道：“蘇公子，不若如此，這尊金佛就權且當做是我莊園求溫國公代為保管，到時候再以我家老爺的名義進獻於武後，如何？”
糜源正聞言但覺不妥，冷素用眼神示意無需多言。
蘇千巡看著二人，自知不答應二人實在說不下去，於是說道：“好吧，我先替糜員外保管，待到凶手和內應被抓，再一並奉還。”
糜源正吃驚道：“這……”
冷素使了個眼色，說道：“也好，也好。”
“現在可以談一下大公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