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王馨瑤
一路上慌慌張張，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直等回到了安永淳居住地小院，看著院中熟悉的陳設，安全感再次占據了驚恐不安的心，溫秀荷靠著朱紅色的柱子，無力地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回想起剛剛在柴房內發生的種種，溫秀荷心如死灰。苑經世對她兄妹有恩，若是沒有苑經世，她兄妹二人或許早就不知慘死在某個荒墳野塚，她想將苑經世救出來，想放苑經世自由，但苑經世偏偏執意去找安永淳複仇。
可安永淳卻是她第一個男人，她唯一一個男人，她如何肯容許他受到傷害？一邊是出生入死，推崇備至的苑大哥，一邊卻又是與自己肌膚相親，同床共枕的枕邊人。她該如何抉擇，她又能如何抉擇？
呆坐了半天，直到月光重新占領月空，小院外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你在這等著，我去稟報溫姑娘。”
溫秀荷這才如夢初醒，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艱難的向房間內挪動。
“咚咚咚”敲門聲在寂靜的小院內傳的很遠，“溫姑娘睡下了麽？奴婢有事找你。”。
“是誰？”溫秀荷已經收拾好了麵容，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邊穿衣服邊走了出來，“這麽晚了有什麽事麽？”
“溫姑娘，外麵有個姑娘說少爺臨走前吩咐她前來找你，說你能給她安排住所。”外麵的女聲回道。
“我安排住所？”溫秀荷疑惑地打開了院門。門外一前一後站著兩個身影，最前麵的正是安家的門房何山家的女兒何華兒，已經在安家做事有些年月了。
“何姐姐，這位是？”溫秀荷看向何華兒身後的身影，接著清冷的月光，隻見一個身著素衣，身材苗條，肩窄胸闊，纖弱嬌小，輕盈靈動的少女，眉眼低垂地站在那裏。
“這我還真沒問。”何華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一直沒問少女的名諱，正要轉頭，卻聽得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道：“王馨瑤。”
“王馨瑤？”溫秀荷順著聲音看去，正看到少女微微抬起的頷首，“我記得你，你是...”說著，忽然想到對方父親前不久剛剛逝去，於是轉變了口吻，“我曉得她，何姐姐，你把她交給我就行了。”
“那就好。”何華兒打了個哈欠，“要不然這大晚上的再找一個地方可不容易。好了，你就跟著溫姑娘進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說著，也不管二人如何回應，轉身徑直離去了。
“走吧，進來吧。”溫秀荷讓開了一條道路，引著王馨瑤進了小院，“你今日怎的這麽晚才來？”
“打擾溫姐姐休息了。”少女聲若蚊蠅。
“罷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其實王馨瑤不說，溫秀荷隱隱也能猜出一兩分，進了安家，其實也相當於變相的賣身為奴了，這個決定可不是那麽好下，“古人說得好，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咱們不管什麽原因，卻在這一座小小的院子相聚，也是一個緣分。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從今開始，咱們要向前看。少爺是個心善之人，不會苛待我們，我們在安家至少吃穿無憂，總好過在那流民之中，朝不保夕。”
說這話，兩人便已經登堂入室，進了中堂。借著房中燈火，少女精致的臉龐更加毫無遮攔地映入溫秀荷的眼簾。鴨蛋臉麵，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令人有一種脫俗之感。
望著這張月貌花顏，豐姿冶麗臉龐，一向對自己的容貌頗為自信的溫秀荷突然湧現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
也沒了談下去的心思，溫秀荷起身道：“上次你居住的那間東廂房現在還空著，今後你便還住在那裏吧。走吧，我帶你過去。”
帶著低頭不語的王馨瑤剛出房門，遠處火光衝天，隱隱有喧鬧之聲傳了過來，溫秀荷心中一顫。來了，緊握雙拳，深吸了好幾口冰涼的空氣，將心中的那股不安壓了下去。
王馨瑤察覺出溫秀荷的異常，關切道：“姐姐，你這是？”
溫秀荷轉頭衝著王馨瑤勉強地笑了笑，“沒事，天氣有些冷，凍著了。王妹妹以後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莫要著涼了。”
王馨瑤忽地想到了什麽，神情一暗，糯糯道：“我知道了，謝謝溫姐姐。”。就在二女結伴，去往東廂房時，院門處又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開門，開門。”
王馨瑤看了看溫秀荷，情不自禁地躲到了溫秀荷的背後。溫秀荷死死地看著院門，遲遲沒有動作。但拍門之人好似不達目的是不罷休一般，不停地拍打著院門。小小的院門好似在大海的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葉扁舟，仿佛隨時被埋入無底深淵。
溫秀荷終於動了，她走到院門口，原本冷若冰霜的臉，瞬間換成了厭惡，‘不耐煩’地打開院門，衝敲門之人痛罵道：“幹嘛，幹嘛，你們這是要拆家麽？
你們就是趁著少爺不在家，來欺負我，就不怕等少爺回來，懲罰你們？”
這招先聲奪人果然奏效，拍門的都是安家的長工，大多沒讀過書，今夜聽說安家早了賊，再加上主母下令，於是大大咧咧地到處搜查，此時聽到溫秀荷將安永淳搬了出來，頓時有些懼怕。
“溫姑娘，不怪我們，是夫人讓我們找毛賊，我們也隻是按照夫人交代的辦事罷了。”來人辯解。
“毛賊？有什麽毛賊？我沒看到有什麽毛賊，還是你是說我是毛賊？”溫秀荷得理不饒人。
“不敢，不敢。”
“那你們還要進去搜麽？”
“不用了，不用了。”誰知剛說完不用了，迎接他們的便是重重關上的院門。搜尋毛賊的長工碰了一鼻子灰，隻好揉了揉鼻子，轉身要走。
“安頭，真不進去搜了？”旁邊一人嘀咕。
“搜？你去搜？”安頭眼珠子瞪得溜圓，好似要活吞了這人一樣。
“我也不敢。”那人縮了縮脖子，不在多話。
“這小娘們真是潑辣，也就是少爺胃口好，能降得住如此潑辣的女人。要是我...”安頭打了個機靈不敢多想，“還是我家翠兒溫柔賢惠，”，又想到了翠兒粗壯的腰肢，“還能生兒子，這才是賢妻啊！”
剛剛被罵走那人聽到安頭嘀咕，又湊了過來，“安頭，你在說啥呢？”。“老子說啥幹你啥事？”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招呼著其他人，“走走走，咱們去那邊看看。”
溫秀荷背靠著院門，靜靜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確定門外的人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王馨瑤一直靜靜看著溫秀荷的表演，但聰慧如她，自然發現了溫秀荷的異常，也不拆穿，等到門外搜尋的長工離開，溫秀荷放鬆下來之後，這才柔聲道：“溫姐姐？”
“我沒事。”溫秀荷輕輕撥開臉頰上垂下來的一縷秀發，“走吧，我帶你過去。”
“好！”
一路上，溫秀荷不斷偷偷撇向身後的王馨瑤，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說些什麽，欲言又止，直到來到東廂房後，“王妹妹，今後你就住在這裏了。你看看若是還缺什麽東西，盡可跟姐姐說，姐姐替你安排。”
“好，多謝姐姐。”王馨瑤左腳衝著溫秀荷行了個半揖，“溫姐姐，時候不早了，打擾你休息馨瑤於心有愧，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
“喔好，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溫秀荷轉身離開。走到一般，轉身，正看到走進廂房的王馨瑤，‘如此端莊俊美的女子，怕正是少爺所愛吧！’一想到少爺的身邊，除了自己，還要再擠進來一個人之後，溫秀荷的內心充滿了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