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兄妹

感受著此生至親至近的人就在身邊,那人卻沒有絲毫喜色,反而怒罵道:“荷兒,當日你為什麽不逃走?為什麽要做那畜生的奴婢?今日又為什麽要來?”

溫秀荷抱著青年抽泣道:“哥,就算我逃了,我又能去哪?沒有你護著,就算走得了一時,還能走得了一世?況且,我又怎麽能棄你而去?”

“你,你。”那青年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麽說。

恰在此時,黑暗中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溫知禮你他娘的別說話。溫家小娘子,別聽你那死鬼哥哥亂說。你哥哥不過是擔心你,怕你被別人欺負了,來,快給我鬆綁。他奶奶的,老子被綁得手都麻了。”

溫秀荷這才反應過來,柴房中一眾流匪都還被鎖鏈捆綁著,汙穢臭氣熏得人睜不開眼睛。溫秀荷趕忙用從家丁身上得到的鑰匙,打開了束縛在溫知禮身上的鎖鏈。

等溫知禮的手腳鬆開,之後又轉身去打剛剛那粗狂聲音的鎖鏈。

“他奶奶的,這安家欺人太甚。把老子綁在這裏,每天就一碗稀粥吊命,夠他娘的誰吃的,差點餓死老子了。等老子恢複自由,非要將這姓安的全宰了不可。”

聽到這話,正在忙碌開鎖的溫秀荷手上一滯,哀求道:“王大哥,你出去之後可不可以不要去找安家的麻煩,他們也是為了自保,並,並沒有什麽壞心思。”

“還沒有什麽壞心思?他娘的,這孫子差點把老子餓死,老子出去不把這孫子大卸八塊,難解我心頭之恨。”

“對,等老子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殺光那姓安的一家,睡遍他家的女人。”

“想都別想,他殺了咱們那麽多人,咱們是不可能放過他。”

那粗狂的聲音還未說話,其他流匪叫嚷的聲音卻此起彼伏。此時,那粗狂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溫家小娘,你別怕。咱們雖說不是什麽好人,但冤有仇,債有主,隻要宰了那姓安的小子,他的家人咱們也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

溫秀荷好似碰到了毒蛇一般,一雙秀手收了回來。

那粗狂的聲音奇道:“溫家小娘子,快打開枷鎖啊?怎麽又退了回去?”

溫秀荷聞言,更是退了兩步,隨後撲通一下子跪了下去,哀求道:“苑大哥,安永淳不過是為了自保,所以才與我們為敵,如今來看不過是誤會一場,現在誤會解開了,苑大哥你就不要去找他報仇了,好麽?”

苑大哥聞言,臉色逐漸陰沉了下去,厲聲喝道:“什麽意思?你這是被那姓安的小子徹底拿下了不成?你也不想想,要是沒了我?你們兄妹二人在就死在哪個山坡上了,怎麽還有命活到現在?現在翅膀硬了,想飛了麽?”

“荷兒。”溫知禮一個健步衝了上來,將倒在地上的溫秀荷攙扶起來,衝著苑經世道:“苑大哥,荷兒不懂事,衝撞了苑大哥,苑大哥海涵,我這就把苑大哥的枷鎖打開。”

說著,溫知禮轉身對溫秀荷道:“荷兒,快把鑰匙給我。”

溫秀荷本能地向後退縮,“我不,除非,除非你們答應我,不去報複安公子。”

“溫老弟,你家妹子這才幾天,就被那姓安的給拿下了。”

“沒想到,你們老溫家還是多情的種子。”

“呸,什麽多情的種子,不過是跟他那婊子娘一樣,賤種罷了。”

"你罵誰?"溫知禮勃然大怒,他的出身,乃是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處軟肋,如今卻被人肆意淩辱恥笑。這讓他有種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剝光了淩辱一般,羞恥憤怒。

隻見,盛怒之下的溫知禮仿若一頭發瘋的獅子,瞬間撲在剛剛侮辱他的那人身上,緊握的拳頭如雨點一般砸在他的臉上,一直將那人砸得奄奄一息,方才收手。再看那人,早已皮開肉綻,臉青鼻腫。

“好了,好了,溫老弟,你還能真把他打死不成?”苑經世開口,“你們都聽著,黃小七嘴欠,這頓打,打了活該,以後再有人提及溫老弟的身世,這就是下場。”

“知道了大哥。”黑暗中,亂糟糟的應聲一片。

“溫老弟,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是時候放兄弟們自由了。”苑經世晃了晃身上的枷鎖,“帶著這東西,可逃不出這安家衝。”

溫知禮騎在黃小七的身上,雙手拎著他的衣衫,大口大口穿著粗氣,聞言轉頭看了一眼苑經世,又看了看黃小七,隨即重重將黃小七率在地上,站起身來。

“苑大哥,不是我不救你們,你也看到了。我家妹子十有八九已經給了那姓安的,如果我放你們出來,你們把那姓安的給宰了,那我妹子豈不成了寡婦?”

苑經世臉寒如冰,冷聲道:“溫老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溫知禮此時也已經想明白了,以前跟著苑經世,逍遙是逍遙,自在是自在,但那是一種漂泊無依的逍遙,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自在,是居無定所,打家劫舍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當初他娘雖出身低賤,但也是盡最大的努力,將他培養成一個知書達理之人,為此他的名字溫知禮便能看出。

如今恰好碰到自己妹子這檔子事,一個念頭躍然出現在他的腦海。如果趁著這個機會,就在安家衝定居又會是怎樣?

或許他也會娶妻生子,過那尋常人的生活;也許他也會改頭換麵,成為一命讀書人;或許什麽都沒有,租幾畝地,當一個田舍郎。但不管怎麽樣,都會比一定現在過得踏實。

“苑大哥,我沒別的意思。我家妹子是我的**,她如果出了什麽事,那我也就活不了了。如今她既然意屬那姓安的小子,說明那小子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我不可能放任你們隨意殺了那小子。”

“溫知禮,你知道你再說什麽?”苑經世的目光宛若實質,直刺入溫知禮的骨髓,“你想金盆洗手?你想洗心革麵?我呸,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你別忘了,你是賊,是個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賊。

一天是賊,一輩子都是賊。你以為你不殺那姓安的,那姓安的會感謝你?會把你當親戚?哈哈哈,白日做夢。我告訴你他會怎麽做,他會...”

正在說著,忽然柴房一個驚呼傳了進來,“劉六,馬宣,我們來替換你門來了,你門死哪去了?”

聲音不大,但卻好似驚雷在柴房內炸響。溫秀荷瞬間慌了神,無助的看向自己的哥哥。溫知禮還算鎮定,拉著溫秀荷道:“荷兒,趁他們還沒發現,你快走。”

“哥,安你怎麽辦?”

“我不會出事,反倒是你,若是被那姓安的發現你我之間的關係,恐怕他會反麵無情。”

“不會的,少爺不是那樣的人。”

溫知禮頗為意外,這姓安的是何方神聖,短短幾天時間,就能讓自家妹子如此護著?竟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這是聽著柴房外的腳步越來越近,溫知禮急忙道:“不管那姓安的會有什麽反應,總之不讓他知道你跟我的關係,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快走。”

說著,溫知禮卻已經退回到剛剛被捆綁的地方,拿起枷鎖又往自己身上套了上去,“你快走,不用管我。”

“哥。”溫秀荷見溫知禮如此,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好一步三回頭,從另一側窗戶出了柴房。

苑經世冷冷地看著這對兄妹手足無措,以他的作風還不屑於出言告發他們。一直聽到柴房外,兩個換班的驚慌失措發現兩個昏倒的看守,推門進來查看囚徒無礙,退走之後,這才對溫知禮道:“希望你不要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