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力不能敵
一路上騎馬狂奔，終於在傍晚來到大軍紮營之地，謝玄帳中燈火通明，劉裕撩開門簾，謝玄，胡彬等一眾將官全部麵色凝重。
劉裕趕忙將懷中木牌掏出，高聲稟報道：“將軍，泗縣發現秦軍斥候。”
劉裕話音剛落，大帳外再次衝進來一個人，劉裕轉頭看見向靖渾身浴血，大聲稟報道：“將軍，泗縣西北發現大批秦軍，左軍一都百人將田泓被俘。”
“什麽？”劉裕聞言驚叫一聲。
“左軍一都損傷多少？”孫無終出聲問道。
向靖聲音顫抖：“稟校尉，事發突然，我們迎頭撞上了秦軍主力，隻有十幾人逃回。”
“看清旗號了嗎？敵軍有多少人？”胡彬再次問向靖道。
向靖再次回道：“應該是秦軍前鋒，目測最少一萬，看旗號應該是秦軍的後將軍俱難。”
右軍校尉劉鍾拿起劉裕剛剛拋下的木牌端詳了一下道：“確實應該是俱難。”
胡彬聞言點頭，對著向靖和劉裕揮手道：“好了，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諾！”
兩人正要轉身出帳，謝玄突然出聲道：“等一下，劉裕留下。”
劉裕聞聲止步，順著謝玄手指的方向，坐在了孫無終下首的空位置上。胡彬張了張嘴，但是看了一眼謝玄最終什麽都沒說。
等向靖走出大帳，謝玄才緩緩開口道：“綜合現在的情報，可以得出結論。沛郡已經被秦軍徹底攻占，戴逯已經退守彭城，東莞太守和後軍將軍何謙已經與劉牢之合兵一處，現在在泗口外遇到了秦軍彭超部。我們這一路則被攻下沛郡的俱難部攔下。大家說說吧。”
胡彬開口道：“刺史大人，現在我們再加上泗口的劉牢之滿打滿算也隻有四萬五千人，秦軍兩部已經七萬人南下，毛當、王顯還有兩萬人從襄陽出發。現在看來救援彭城是做不到了，要不要退守淮河呢？”
胡彬話音一落，右軍校尉劉鍾接口問道：“將軍，難道我們就一箭不發，眼睜睜看著彭城陷落嗎？”
“怎麽救？”胡彬冷哼一聲道：“先不說我軍新立，能不能和秦軍比較高下，就算我們能以四萬人與秦軍七萬勢均力敵，一旦戰線焦灼，襄陽的兩萬秦軍精銳趕到，我們還能全身而退嗎？一旦我軍潰敗，盱眙怎麽辦？淮陰怎麽辦？”
“一旦這兩地失守，整個淮河都將在秦軍的控製之下，到時候建康怎麽說？此時建康周圍隻有桓伊手下的七萬正兵，還要防備襄陽的秦軍。”
胡彬一連串的問題讓劉鍾根本反駁不了，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左軍校尉孫無終回道：“可是彭城現在還有兩萬人，如果能把他們保下來，不也是增加我軍的戰力嗎？”
“怎麽保？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們現在根本不能北上彭城。”胡彬嗤了一聲。
謝玄讚同道：“孫校尉說的也有道理，戴祿在彭城的兩萬人確實不能就這麽丟棄。”
胡彬正要說話，謝玄又一次開口道：“但是胡將軍說的也有道理，整個淮河以北，甚至整個長江以北朝廷的兵馬隻有我們這一支。集中兵力和秦軍決戰是絕對不可行的，風險太大。”
胡彬聽完開口道：“幼度兄，你這說了不等於沒說嘛。”
謝玄看了一眼坐在末座的劉裕道：“德輿，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呢？”
正在盯著地圖的劉裕聞言連忙起身回道：“大帥，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但說無妨，現在隻是軍議而已。”謝玄笑著鼓勵道。
劉裕遲疑一下，緩緩說道：“就像胡將軍說的，決戰絕不可能，但是如果能讓彭超主動從彭城撤圍呢？”
胡彬嬉笑一聲，嘲諷道：“憑什麽？”
“哦？”謝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說下去。”
得到老師的鼓勵，劉裕不再遲疑，將自己的想法直接說出：“我看地圖上標注著留城是彭超的輜重所在地，如果我們大張旗鼓進攻留城，彭超會怎麽辦？”
孫無終起身看了一眼地圖接口道：“這就看彭超怎麽選了，最少也要分一部分兵馬護衛糧道。”
劉裕點頭：“對，起碼俱難這邊的一萬人絕不會再繼續南下，否則糧道一斷，他們就是羊入虎口！”
“嗬嗬。”胡彬搖頭輕笑：“怎麽可能？留城還在彭城之北，我們連彭城都不能去，如何再攻留城？”
“這個屬下還沒有想到。”劉裕拱手道：“不過這個計策肯定能讓彭超主動放棄彭城，否則我們真的占領留城，秦軍的攻勢就要等到明年了，秦皇苻堅能不砍了他彭超的腦袋？”
聽見劉裕的結論，謝玄哈哈大笑道：“德輿說的沒錯，留城的輜重對於彭超來說可比彭城的兩萬人重要多了。諸位聽令！”
“諾！”大帳中眾人趕緊起身肅立。
“孫無終，劉裕！”
“到！”
謝玄看著兩人大聲命令道：“你二人領左軍四千人趕往泗縣，孫無終為正劉裕為副。大張旗鼓，要給我做出一萬人的假象來，讓俱難不敢移動。”
“諾！”兩人拱手接令。
“剩餘人等隨我北上宿豫，加上劉牢之等人控製的三萬人，我們完全可以詐稱七萬。彭超一共也隻有七萬人，俱難這邊一萬，圍攻彭城的人馬也不會小於三萬，我就不信，他彭超真的敢用剩下的三萬人賭我攻不下留城！”
謝玄起身再次對劉裕兩人說道：“我把各軍的備用旗幟全部交給你們，每人三隻火把，四千人給我裝出一萬二的架勢來，連夜進駐泗縣！”
......
得到謝玄的將令，孫無終和劉裕趕緊回到左軍，戰鼓聲響所有兵士匆忙集結，按照謝玄的部署，收集旗幟，每人三隻火把，秦軍斥候遠遠望去果然不敢過於接近，一夜疾馳，終於在拂曉前進駐泗縣縣城。
天光大亮之後，俱難大軍來到泗縣之北，看見城頭旌旗招展，守衛森嚴果然不敢冒失攻城。在城北紮營起壘，等待彭城的援軍。
而昨天被俘的田泓，此時正坐著檻車被送往彭城，秦軍準備借他的嘴，瓦解彭城守軍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