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初戰
越過淮河，謝玄的帥令發往泗口，讓劉牢之沿著白水塘（也就是後來的洪澤湖）東岸北上宿豫縣，自己則領著中軍從西岸北上會合救援彭城。
泗縣城外，劉裕看著洞開的城門不知道該說什麽，聽聞彭城被圍，泗縣的官民早就撤往南方，從盱眙往北一路上都是逃難的百姓，攜家帶口麵色倉皇，道旁無數倒斃的屍體無人認領。
第一什的什長石虎跑過來打斷了劉裕的沉思。
“都頭，進城嗎？”
劉裕搖頭，指著遠處的樹林道：“不進，再往北十裏，我們在那裏休息，下午繼續前探。”
“諾！”石虎抱拳。
古代的戰爭並不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兩方人馬擺的整整齊齊，先是箭雨覆蓋然後提刀衝鋒，幾萬人在一塊兒平坦的戰場上撞在一起。
而是一次次試探，一次次威力搜索，一次次小規模交鋒，最終明晰敵人的兵力部署，兩軍才會逐漸接近，最後乾坤一擲。其中如果有一方覺得自己勝算不大，自然會後撤退縮。
就像山中的猛虎相遇一樣，一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然後慢慢接近，隻有兩方都覺得自己有勝算的時候才會亮出爪牙，生死相搏。否則自然會有一方掉頭認輸。
啃完一頓硌牙的幹糧，劉裕拿著水囊想要到林外的溪邊接點水來。走出靜謐的樹林，就聽見潺潺流水，這讓人心情愉悅。不過溪邊居然還有一個衣著破爛的人和一匹難看的馬。
此人身材低矮，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而且油髒發亮，喝水的樣子也非常奇怪，劉裕自己在河邊喝水的時候都是雙腿下蹲，這家夥不一樣，他的左腿下蹲，右腿卻是向後彎曲，腳掌穩穩蹬在地上，像是運動員起跑的樣子。
幾乎是在劉裕發現他的時候，他也發現了孤身一人的劉裕。站起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劉裕，這個眼神讓劉裕想起了菜市場上挑豬肉的大媽。
“哥們你是從彭城逃過來的嗎？北邊怎麽樣了？”劉裕雖然笑著問話，但是警惕的停下了腳步。
那漢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緩緩向劉裕靠近。由於劉裕站在下風口，一股濃重的腥臊之氣隨風飄進了劉裕的鼻子裏。
劉裕笑眯眯的舉起水囊道：“逃回來不容易吧，來飲一口酒解解乏。”
說罷，將水囊丟給已經靠近自己不足十米的漢子。
那漢子探手一抓，拿住水囊搖晃兩下就丟在地上，兩隻眼睛如同鷹隼一般盯著劉裕，飛身就撲了過來。
劉裕丟出水囊的時候，順帶就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漢子衝過來的時候，劉裕閃身躲開，蒼啷一聲拔出腰刀，順手一揮。
漢子大叫一聲，身體向側麵滾開，堪堪躲過劉裕的揮砍，隻是肋部的衣服破了個大口子。
“嗶......嗶......”
兩人幾乎同時將脖子上的警哨吹響，劉裕一看就知道漢子同樣不是一個人來的，急忙舉刀上前。
漢子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歪歪頭擺出戰鬥姿態。
“當！刺啦。”
大漢右手的匕首擋住了劉裕的正劈，迅速矮身順著刀刃貼近劉裕，劉裕急忙收刀回退，腰腹間的外袍也被劃開一個口子，抬頭一看漢子左手還有一把小刀，刀刃上泛著寒光。
“真他媽陰啊。幸虧穿了內甲。”劉裕叫罵一句，再次飛身上前。
一寸長一寸強，奇招失效之後，劉裕出招更加小心，根本不給漢子貼身的機會，漢子隻能被動挨打。
“啪！”
匕首的強度終究抵不過腰刀，幾招後終於斷裂，劉裕趁此機會又是一招大劈，漢子趕忙撤身但為時已晚，整個左手被劉裕齊根斬去。
“啊。”那漢子慘叫一聲，用右手按住手腕，轉身跑向自己的戰馬，上麵有他的所有武器。
“咻！”一支箭從劉裕身後的林中射出，戰馬痛叫一聲，上下翻騰幾下後緩緩倒地，劉裕轉頭一看，石虎手中提著大弓，箭矢直直地插進了戰馬的眼睛。
撲簌簌，在林中休息的士兵都衝了出來。
漢子知道已經沒了退路，嚎叫一聲撕下衣服將手腕包裹，拿出馬背上的彎刀麵對著眾人。
劉裕仔細打量了一下漢子道：“秦軍？彭城怎麽樣了？”
這人對於劉裕的話充耳不聞，隻是惡狠狠的盯著眾人，身體弓起。手腕處的鮮血滲出了衣服，滴滴答答掉落在溪水裏。
“投降吧，我可以饒你不死。”
劉裕感覺這個人血都快流幹了，從他手上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但是小溪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這麽多人盯著，他也知道根本跑不掉，所以隻是和眾人持刀對峙。
劉裕突然看見這家夥脖子上的哨子，急忙命令道：“一起上，幹掉他。這家夥不是一個人來的。”
本來就隻剩一隻手的漢子，幾個呼吸之間就倒在了小溪當中，劉裕翻開此人的包裹，一塊小木牌證明了他秦軍斥候的身份。
就在此時，林中再次響起急促的警哨聲。
石虎聞聲大喊道：“都頭，是懷敬！他們在馬匹處留守。”
“走！”劉裕顧不上仔細查看，把木牌放進懷中，急忙帶人衝回林中。
回到休息處，就聽見一陣陣兵器交擊的聲音，還有受傷後的慘叫。劉懷敬等三人正在被圍攻。
“咻！”石虎率先發箭，劉裕帶著人衝進戰陣。
圍攻劉懷敬他們的也隻有十來個，看這樣子應該是和溪邊那個一夥的。猝不及防之下瞬間被劉裕殺傷三人，再加上石虎的冷箭，還有其他人，一會功夫就勝負逆轉。
剩下兩人見事不可為，馬上後撤逃跑。等劉裕他們追出去，隻能看見一陣煙塵，林外還有幾匹來不及鬆開韁繩的戰馬。
“趕緊收拾一下，馬上走，這些都是秦軍的斥候。”劉裕吩咐道：“石虎帶兩個去通知左側的一都，懷敬帶兩個人去通知右側的二都。其他人跟我回去通知大軍，沿途收攏三都的兄弟們。小心秦軍斥候。”
“諾！”
任務分配完畢，三隊人馬分開，劉裕帶著一大把木牌匆匆向大軍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