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師弟同學

草堂內,謝渙放下手中的書卷。

“你這都學的啥呀,根本不用我爹,我自己教你都夠了。”謝渙笑著道。

“學歪了,學歪了,哈哈。”劉裕坐在對麵尷尬一笑:“以後就要麻煩謝兄了。”

“我還沒加冠,今年十五,該我叫你師兄的。”謝渙糾正了一句。

“昨天你不是叫我同學嗎?這個稱呼就挺好,以後我叫你德輿師兄,你叫我謝同學或者謝師弟,哈哈。”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劉裕想了想回道:“同學有些生分,還是叫師弟吧。”

“好的,德輿師兄。”

行禮結束,劉裕問道:“對了師弟,書院有沒有宿舍啊?我每天住在城裏的客棧也不行啊。”

“宿舍嗎?這倒沒有。書院的士子都是在山下自己建的房子。”謝渙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道:“要不,你跟我住一起吧,我房間還有一張床空著。”

“這樣......不太好吧。”劉裕有些遲疑。

謝渙熱情道:“沒關係,我正好一個人住著無聊。況且山下的地都是有主的,你去哪裏建房?”

劉裕想想也是,自己養幾個護衛都費勁,哪裏有錢買地建房,點點頭道:“那就麻煩師弟了,今天晚上我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上山。”

“好。”

......

太元七年九月二日,劉裕將護衛們遣回,自己則正式搬進了東山書院,開始了求學生涯。

說是求學,書院山長謝安經常不在,授課時劉裕也聽不懂,所以也基本不往謝安跟前湊。自己的老師謝玄同樣三天兩頭的找不到人,學習全靠自己的小師弟謝渙。

每天早上起床先練習一個時辰的武藝,然後等小師弟謝渙起床之後開始補課。

謝渙對於練武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師兄說太極可以強身健體,於是就把劉裕從公園老大爺那裏看來的那套拳法學會了。從此開始劉裕每日練習飛刀,而謝渙則慢悠悠的開始打太極。

午飯和晚飯則是謝渙最期待的時刻,因為這是每天師兄秀廚藝的時刻。

由於吃不慣東山書院的飯食,仙客來的廚子又沒帶來,劉裕隻能親自做飯,一頓炒菜讓謝渙大開眼界,從此兩人就開起了小灶。

老師謝玄也品嚐過,除了對劉裕親自操持庖廚之事有些微詞外,隻要回山基本都和兩人一起共同用飯,每次吃的滿嘴流油還要勸劉裕“君子遠庖廚。”

時間就這樣過了三個月,劉裕已經在謝渙的提點下囫圇學完了一遍五經,而老師謝玄的畫還沒成型。

劉裕看見草堂中謝玄臉色鬱鬱輕聲問道:“老師,您找我?”

謝玄聞言看著劉裕笑笑道:“寄奴啊,年節將近,本來是該讓你回鄉守歲的。不過朝廷有信來,我叔父謝安要出山了。”

劉裕聞言驚訝道:“安石先生不是一向悠遊山林,不喜仕途嗎?”

“我叔父謝萬身體日衰,朝中事情繁雜,召安石先生回京輔助。”謝玄解釋了一句。

這下劉裕明白了,謝萬此時任吏部尚書郎,想趁此時提拔名望遠播的謝安上位,否則自己一旦去世,謝氏在朝中又沒有更加出彩的人物,必然會敗落。

“那安石先生何時起程呢?”劉裕又問。

謝玄道:“準備一月後起程回京,這段時間會每日上課,你也要每日去學習,我叔父對於經學講得要比我更精妙,你每日有什麽不懂的就記下來,為師為你解答。”

“弟子遵命。”劉裕拱手道。

回到住所當即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回去,大意是今年學習任務太重,就不回家過年了。讓媳婦準備一些年終獎給下人們發一發。

這次劉裕再去聽課,謝安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談玄辯難,反而開始正經講授儒家經義了,這下終於到了劉裕的認知範圍,每天晚上還有謝玄補課。

以前劉裕都是在謝渙那裏開小灶補課,久不到謝安草堂這邊來聽課,以至於很多學子都認為劉裕早就下山了。乍一見這位謝玄親傳,忍不住好奇,再加上劉裕為人四海,確實交到了幾個朋友,於是在劉裕這裏蹭吃蹭喝的人又多添了幾位。

其中最和劉裕投脾氣的一位叫做劉穆之,字道和。同樣也是晉陵人氏,劉裕的老鄉。

雖然劉穆之也姓劉,但人家出身南遷士族。父親是一郡太守,從小博聞強識,經學道學雙通,跟劉裕這個從小跟混混打架長起來的可不一樣。

劉穆之這小子從小喜歡數學,中午吃飯時幾人聊起術數,劉穆之滔滔不絕,連謝玄謝安都不屑一顧。大袖一揮,一幅看不起天下人的架勢,把旁邊謝渙的氣得半死。

劉裕看不得別人比自己還能裝,於是撇嘴道:“九宮可會解?勾股算法可知?泰山又高幾何?隻知皮毛就敢嘲笑天下?”

劉穆之和劉裕投脾氣,這貨肚子裏有幾兩墨水知道的一清二楚,聞言不可思議地看著劉裕道:“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七右三,戴九履一,五居中央,這是九宮正解。《九章算術》雲:勾三股四弦五。我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至於泰山高幾何,那隻有天知曉了。”

劉裕笑了笑道:“道和兄連用勾股法可以山陰而測山高都不知道,我老師教導我:所學應當活用啊。”

劉穆之反問道:“你會嗎?你學的那點東西好像不太夠教訓我吧。”

“嘿嘿,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麽叫謝玄親傳。師弟拿紙筆來。”劉裕吩咐一聲,拿起毛筆隨手在紙上畫出勾股方圓圖,勾股擴方圖。而後拍拍手扔給劉穆之,裝作漫不經心道:“這是趙爽的勾股方圓圖,這是家師所創的勾股擴方圖,便宜你了。”

看見兩張圖之後,劉穆之神思早就不在劉裕身上了,拿著圖紙嘴裏念念有詞直接下山,下午的課都沒聽。

等其他人都離開之後,謝渙才看著劉裕道:“師兄,我爹還會這個?我怎麽不知道?”

“嗯......你自己去問。”

謝渙記憶不錯,馬上照樣畫了兩幅,匆匆跑去謝玄那裏。

正在作畫的謝玄看著兒子手中的兩幅圖,眨了眨眼睛道:“嗯,咳咳。這兩幅圖確實是我教給德輿的。你年紀還太小,學這個還為時尚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