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送行風波
次日早上聽講前，劉穆之頂著熊貓眼拉住劉裕道：“德輿兄，你昨天給的勾股方圓圖還有勾股擴方圖確實精妙，我挑燈計算一夜，依舊沒有頭緒啊。”
而謝玄則同樣頂著一副黑眼圈，在給兒子講授這兩幅圖。
劉裕眼見壓服這貨，這才笑著給出論證過程。草堂內其他對數學有興趣的士子也在一旁觀看，不一會兒滿滿的圍了一大圈。
虞先之雖然知道劉裕還在草堂，但因為他一直跟隨謝玄開小灶，所以也就眼不見為淨，主要是見不到麵，沒理由找茬。
這幾天劉裕來草堂聽課，虞先之每天看著這張臉煩躁不堪，今日又見劉裕如此得人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正好謝安走到門口，虞先之立馬上前打起了小報告：“安石先生，劉裕和劉穆之兩人經學和道學還沒貫通，居然在草堂內研究術數，這是什麽邪魔外道，還引得不少同窗沉迷，請先生將二人趕出去！”
虞先之聲音挺大，聽到的人麵麵相覷，圍在劉裕兩人身邊看解題過程的士子也急忙散開。要是惹得先生不高興，這東山書院的文憑可就拿不到了，還要背個不堪造就的名聲。
劉穆之聞言急忙站起，拱手想要解釋，沒想到謝安身後有人發言了。
“虞先之，別沒事兒就上綱上線，你那老子先是往北方走私糧食資助敵國，見事情被擾亂居然泄憤刺殺，刺殺失敗又殺人全家。我姐夫說：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流氓兒渾蛋。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叫罵聲非常清脆，事情又是真的，當場被揭穿底褲的虞先之當即麵色通紅，轉臉罵道：“是哪家幼犬吠日！”
劉裕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當即高興道：“小謙，好久不見。”
罵人的正是會稽陸家的公子陸謙。
陸謙拱手跟劉裕笑笑，接著又朝虞先之說道：“罵你怎麽了？說的都是真事兒啊，天下人誰不知道？況且你虞氏當初綁架我的事兒還沒跟你算呢。”
“你是陸謙？”聽到綁架的事情，虞先之終於想起來了。
“就是我。”
“安石先生，此人是跟您一起來的，他當眾汙蔑我，還口出穢語。”虞先之還是保持了風度，首先望向謝安。
哪知謝安隻是淡淡道：“陸謙是陸氏子弟，也不是我的學生，我一個外人如何管教呢？”
正當虞先之想要發言卻又被謝安打斷了：“今天我來是想跟你們說，本來為期一月的講課，今天要提前結束了。”
這下所有人都顧不上虞先之和陸謙的矛盾，紛紛開口道：“先生，這是為何？”
“因為最近朝中出了一件大事，我不得不提前起程，為師在這裏和你們道歉。”謝安解釋道。
“安石先生，您何時出發？”
“跟你們說完話馬上就下山，你們都是我的學生，今天我宣布東山書院解散，你們各自回家過年去罷。”謝安回答完就要和士子們告辭。
士子們得到謝安承認自己的身份也心滿意足，這麽多世家公子來這吃苦受累是為了什麽，不就是一句我是謝安的學生嗎？
當即歡呼著恭喜先生出山，簇擁著謝安向山下行去。
等到了山下，山腳處王羲之題字的石頭旁邊已經圍了滿滿一大群人，都笑著恭喜謝安出山。
這會兒劉裕才有時間和陸謙說上話：“小謙，你來這幹嘛？”
“來恭喜安石先生出山啊，不止我，我爺爺也到了。”陸謙抬手一指，劉裕這才看見陸瑾老爺子正笑著和謝安行禮。
虞先之此時也看見了自己的父親，會稽郡太守虞亮。匆匆跑過去將剛才在山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虞亮聽完麵色陰沉，吩咐道：“來人，把那個陸謙給我抓起來！”
劉裕刀不離身，見有人衝過來立馬把陸謙劉穆之謝渙等人拉到身後，拔刀大喝：“你們要作甚？”
陸謙認出了虞家人的身份，立馬衝著陸瑾大喊：“爺爺，虞家的人又要綁架我！”
陸瑾聽見陸謙的呼喊，轉頭果然看見一群人衝向陸謙，立馬讓衛士過去保護。
兩波人就在山腳下對峙起來，蒼啷蒼啷的拔刀聲直接就把剛才送行的祥和氣氛衝得一絲不剩。
陸瑾麵色不善的質問道：“虞亮，大庭廣眾，還當著安石先生的麵，你想幹嘛？”
虞亮一身大紅的官袍也沒搭理陸瑾，轉頭對謝安拱拱手道：“安石先生，對不住。打擾了你的興致。不過這個小子當眾汙蔑朝廷官員，我自然不能讓他離開這裏。”
“我孫子何時汙蔑朝廷官員了？”陸瑾也不知道山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再次大聲問道。
“嘿嘿！”虞亮冷笑一聲道：“陸謙在山上出言時人數眾多，安石先生同樣在場。”
送行的不止虞亮還有陸瑾，在場人數眾多，大部分都是會稽本地家族的主事人，也有聞訊趕來的一些南方世家子弟。這些人聞言紛紛看向謝安。
謝安見眾人目光都聚攏過來，笑著說了一句：“小兒輩玩鬧而已，虞郡守何必小題大做呢？”
虞亮見到謝安如同當初的謝玄一樣沒有支持自己，麵上更加陰沉。
雖然陳郡謝安名滿天下，但是虞亮這個虞氏的主枝子弟也根本不懼，直接道：“謝安石好大的聲名，可惜有些處事不公，不知道就這樣入了中樞，是不是會禍亂朝綱啊？”
這種大人物自然有風度，你指望他當街罵娘是不可能的，否則一頂不顧風儀的帽子砸下來誰也不好受。
“哦？我何時處事不公了？虞郡守說我處事不公這又算不算汙蔑呢？”謝安笑著反問一句。
虞亮聞言大笑：“哈哈，原來謝安石也會睜眼說瞎話啊，剛才陸家那小子口出狂言的時候可不止安石先生在場，要不要我拉出來一個讓他說說？”
“眼見那陸家小子口出穢語汙蔑本官，安石先生在山上閉口不嚴，下了山後依舊裝聾作啞，我看這建康安石還是不去為好。”
謝安聽虞亮說話也不惱，風度翩翩麵帶笑容，轉身指著正握刀對峙的劉裕道：“劉德輿，出來給大家說說陸謙是不是汙蔑虞郡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