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郡守
臧府內，麵對劉裕的疑問，臧俊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問道：“很簡單，陸家在會稽可以製售私鹽，晉陵本地就沒有這種家族了嗎？
以前小打小鬧還有我的麵子，這些人依舊會被虞家挑動，上書施壓。你覺得你在晉陵大規模製鹽，會受到什麽樣的阻力？
而且如果曬鹽真像你說的那樣成本更低，你覺得你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麵對臧俊的三連問，劉裕也傻眼了，自己隻想到第一層，嶽父已經在好幾層了。
愣怔了好大一會，劉裕考慮的腦漿子沸騰，突然眼前一亮道：“嶽父大人，您說郡守會不會對這事兒感興趣呢？”
臧俊嗤笑一聲道：“你忘了王劭的出身嗎？這點東西在你或者晉陵本地的家族看來是大事，但在太原王氏的眼裏不過是蠅頭小利罷了。”
“不。嶽父大人你理解錯了，我不是說王氏，而是郡守王劭？”劉裕搖頭道。
臧俊奇道：“怎麽講？”
劉裕緩緩道：“太原王氏看不上沒錯，也許王劭自己也看不上這點小錢，但是王劭一直希望自己的郡守詔令在晉陵無人不從，而阻礙這個目標的就是這些本地家族！”
“你是說？”臧俊眯了眯眼睛。
“沒錯，既然有這麽多人會因為製鹽生意被虞家挑動，那麽一旦郡守掌握了一種比他們成本更低，規模更大的製鹽方法，您說這些小家族會怎麽樣？”
“被徹底壓製！”
“對！”劉裕打了個響指繼續道：“也許我自己做會橫死街頭，但是我不相信他們敢對王劭做什麽。當初殺一個虞和都讓陸家戰戰兢兢，更別說王劭這個太原王氏的嫡子了。”
“你說的沒錯，王劭當然會安然無恙，晉陵郡的一部分家族勢力也會在他的掌控之中。”臧俊肯定了劉裕的計策，繼而轉頭問道：“可是這樣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呢？得到一點點銀錢，卻得罪了無數本地家族。”
“我劉家是從廣陵郡搬過來的，嶽父大人出身何地？”
“廣州南海郡。”臧俊回道。
“在晉陵可有田產？”
“嗬嗬。”臧俊笑了一聲道：“除了這處府邸，我臧家在晉陵沒有任何田產。”
“那咱們怕什麽？”劉裕反問一句，而後笑著道：“況且我隻會給郡守產鹽，可不會分享技術，郡守也不能親力親為，必然有人從中協調，說不定嶽父大人還能因此官複原職呢。”
聽完劉裕的話，臧俊快速在腦海中分析，事成之後自己就和王劭結成了利益共同體，成為他手中壓製本地家族的利器，再加上自己熟悉本地事務，確實會有很大概率官複原職。
想到這裏臧俊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
“哈哈，那這件事就靠嶽父大人去跟王劭談了，我一個小吏，估計郡守見都不會見我。”劉裕笑著對臧俊道。
“你呀，你呀。”臧俊知道他是在給自己鋪路，王劭早就知道劉裕和王謐的關係，隻要遞上拜帖，王劭絕對不會吝嗇一見的。輕點手指道：“好，那就我去。”
劉裕抱拳拱手：“祝嶽父旗開得勝，從王劭這隻狐狸身上多咬下幾塊肉來。”
......
七日後，臧府。
劉裕也不知道臧俊和王劭是怎麽談的，反正郡守在從暨陽鹽署升級成的南沙縣內劃了好大一片地方，作為鹽池的建設地。
“恭賀大人官複原職！”坐在堂下的眾人齊聲恭賀。
“免禮。”臧俊笑著壓了壓手，示意眾人落座。
得到臧俊的示意，身旁的管家高聲道：“酒宴開始。”
主位上除了臧家父子三人，就隻有劉裕了，而且劉裕是坐在臧俊的右手邊，這個位置以前一直是臧濤的，而作為臧俊的寵愛的小兒子，臧熹隻能敬陪末座。
不過臧熹倒是沒什麽怨言，畢竟這次父親官複原職，是劉裕在背後出了大力。
在後門偷偷觀瞧的臧愛親見父親如此器重，心裏也暗自高興，畢竟自己的丈夫在家裏的地位居然超過了嫡子。
下午四點來鍾，酒宴終於結束了，仙客來的菜肴受到了在場眾人的一致好評。
臧俊和兩個兒子在府門外看著劉裕被扶上馬車，感慨道：
“你們倆要多向寄奴學習啊，特別是熹兒。自從刺殺事件之後，這個年輕人手段淩厲又智計百出，熹兒你是全程參與的，有感覺嗎？”
這次臧熹罕見的沒有反駁，很認同的點點頭道：“父親教訓的是，以後我會多跟姐夫學習的。自從上次跟他去了會稽一趟，我就發現他身上有一種氣質。”
“哦？”臧俊好奇道：“什麽氣質。”
臧熹撓撓頭，思考了一下道：“我也說不上來，這個人一會高貴大度得像個貴族，一會又睚眥必報像個江湖草莽，反正很矛盾。”
......
馬車麟麟，臧愛親坐在劉裕旁邊。
“夫君，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麽事情，你說？”雖然酒的度數不高，但四個多小時的狂飲還是讓劉裕有些頭暈。
臧愛親斟酌一下道：“玉樹姐姐已經在咱家這麽長時間了，你要不還是給她個名分吧。”
劉裕聞聲愣了一下道：“不好吧，猛子這才過世沒多長時間，還是等她再修養一段時間吧。”
“娘親已經問過她了，她也是同意的，都是貧苦人家，哪有那麽多講究。”臧愛親頓了一下，然後笑著道：“娘親還說了，咱倆拜堂的時候，你父親才剛剛下葬一天。咱劉家沒講究。”
劉裕知道，自己那個母親就盼著自己多子多孫呢，恨不得明天就有一群孫子圍著她，對這種事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搖搖頭清醒一下盯著臧愛親的眼睛道：“不用管母親，你呢？”
“我？”臧愛親指著自己道。
“對，你。”劉裕點點頭：“嬌兒，你不覺得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嗎？”
“為什麽？”臧愛親一臉疑惑。
“難道夫妻之間不應該一心一意嗎？我覺得再把一個女人迎進門是對你的不忠誠。”
聽到劉裕的話，臧愛親眼眶微紅，笑著道：“原來夫君這段時間是擔心這個嗎？”
“對啊。”
臧愛親伸手抱住劉裕笑道：“謝謝夫君的寵愛，不過我還是希望劉家子孫繁盛，況且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這個誰也搶不走。”
“再說吧。”
說完幾個字，劉裕倒在臧愛親懷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