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請罪
裴陽深知太後一直打壓良妃。
但他受女帝命令來找良妃，既然趕上，正好刷一波良妃的好感，即便開罪太後也在所不惜。
哪怕挨一頓板子，也算為女帝表了忠誠。
清平居靜悄悄的。
裴陽無視了李嬤嬤要吃人的眼神，給錯愕的良妃示意。
良妃遲疑了一下，拉著嚇傻的露珠讓開了位置。
裴陽擋在她身前，微笑道：“李嬤嬤，陛下今個忽然心血**，提起了良妃，令雜家來看看。李嬤嬤來此可是有事？”
李嬤嬤一聽是皇帝的旨意，態度稍微緩和了幾分，不鹹不淡道：“老身是奉了太後的懿旨來找良妃，她一直居於深宮，卻沒什麽禮法孝道，從不去慈寧宮問安，也不去侍寢陛下，誕下龍子。”
她說得含蓄，其實就是來收拾良妃的。
良妃麵露苦澀，卻也並未做徒勞的辯駁。
“所以裴公公若有事，可以稍後再談。”
李嬤嬤一揮手，幾個宮女便要過來拉扯良妃，裴陽斷喝一聲，“放肆！爾等要造反不成！”
幾人嚇了一跳，趕忙跪地。
李嬤嬤也沒想到一個小太監這麽大膽，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裴陽直視李嬤嬤，“陛下一直為國事勞心戮力，廢寢忘食才暫時忘卻了後宮事務，今日特命本公公前來探望良妃，意思還不夠明顯嗎？陛下要的人，你也敢懲戒？”
裴陽一字一句令李嬤嬤不禁汗流浹背，她再受寵也隻是太後身邊的仆人，是奴才。
良妃再被打壓，在皇帝這裏依舊是妃子，是主子。
今個若真動手，皇帝會不會賜她一縷白綾？
李嬤嬤的心氣歇了大半，但這般灰溜溜地離開她不甘心，因為肯定會被太後懲處。
場麵之下陷入了僵局，裴陽豈會不懂，暗暗瞥了一眼神色複雜的良妃，便對李嬤嬤道：“你回去吧，本公公自會前往慈寧宮領罰。”
聽到這般答複，李嬤嬤終於暗暗鬆了口氣，同時又怨毒地瞪了裴陽一眼，進了慈寧宮，即便有皇帝做靠山，也必死無疑！
畢竟皇帝夜晚盡孝，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太監跟太後翻臉。
就這樣，李嬤嬤帶著人烏泱泱地退出了清平居。
良妃苦澀道：“公公這又是何必呢？”
裴陽立刻擺出了一副悲憫的模樣，“娘娘貴為千金之軀，我實在看不下去她們這般欺辱您，隻可惜進了慈寧宮非死即殘，我還沒有完成陛下的委派，沒有解救巴彥郡的萬千百姓，死了也不得瞑目。”
說到此處，裴陽費力地擠出了幾滴眼淚。
良妃看得不是滋味。
她一個天棄之人，過了今天沒有明天，突然在冷酷無情的深宮感受到人情冷暖，有些無所適從。
她恨當今陛下奪走了她的一切，恨那個人讓她自生自滅，但裴陽的出現讓她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情。
思量片刻，她終於作出了決定，“我並非薄情寡義之人，公公恩德，我定然要報答。”
良妃拉著露珠回了房間，裴陽暗喜不已。
雖說兵行險招，好歹是不辱使命，至於太後那邊，他自然有保命手段。
片刻後，良妃遞來了一封書信，“隻要公公送出宮去，父親見了自然會知曉怎麽做。”
裴陽趕忙接過連連道謝，還不忘說一句雖死無憾。
良妃哀聲道：“或許要不了多久，我與公公便會在九泉之下相遇，到時再感謝公公恩情。”
裴陽嚇了一跳，這女人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她不能死，起碼她老爹賑災完成之前她不能死，否則女帝會原地爆炸。
辭別了清平居，裴陽第一時間返回了禦書房。
女帝喜形於色，立刻令人秘密送信出宮。
咕咚！
裴陽直接跪了下來，女帝一怔，“這是為何？你的差事辦的不錯，放心，朕不會懷疑你了。”
裴陽才不管她這些，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陛下，奴才要去了，以後陛下千萬保重。”
“啊？”
女帝瞪大了眼睛，難得有些呆萌。
裴陽憑借精湛的演技，抹著眼淚講述清平居發生的一切，俱說李嬤嬤囂張跋扈，藐視皇權。
女帝聽得驚怒不已。
末了，裴陽磕了個頭，眼淚潸然，“良妃已有棄世之意。奴才鬥膽，陛下早以蒼生為念，保全良妃，可安鎮遠將軍之心。”
這一波慷慨赴死前的忠言，使得女帝隱隱紅了眼眸。
她背過身體，死命捏緊了拳頭。
小太監的忠心，她感受到了，可惜她無力跟太後抗爭，她的心亂了。
她上了朝堂麵對的是包藏禍心的賊子，下了朝堂還要和太後涇渭分明。
身為皇帝，卻連身邊的小太監也保不住，何等的悲哀。
裴陽感覺這一波忠誠度拉得差不多了，立馬擦幹眼淚，慷慨道：“陛下，奴才去了。”
言訖，裴陽出了禦書房。
女帝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幽幽地說：“峰老，還有辦法嗎？裴陽不能死，他的才能比之滿朝公卿不遑多讓，朕需要他。”
姬峰捋著胡須飄然出現，“陛下不會真信了那小子的話吧？”
女帝一頭霧水，姬峰怪誕道：“老夫一直在暗中觀察那小子，他就不是個吃虧的主。”
“可是他忤逆了太後，剛剛還……”
“他演戲呢，就是想從陛下這裏得到足夠的信任，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他這一去，定然會全身而退。”
姬峰的話使得女帝將信將疑，太後的性格睚眥必報，一個小太監當真還有活路？
阿嚏！
裴陽去慈寧宮的路上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娘的，哪個龜孫背後說老子壞話。”
碎碎念的時候，他已經進了慈寧宮範圍。
大太監魏貂寺皮笑肉不笑地出門過來，不等裴陽開口，他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嘴巴子！
裴陽被抽得眼冒金星，心中瘋狂問候魏貂寺全家。
這個老登下手真狠！
以後走著瞧！
魏貂寺咧嘴道:“裴公公切莫怨恨雜家，雜家也是奉命辦事。”
裴陽忍著疼，嘴角抽搐，低頭回答：“小人不敢，小人來太後這裏領罰，敢問太後有空嗎？”
裴陽話裏有些怨氣，魏貂寺豈會聽不出來，暗道：“年輕人不要焦躁，去那邊跪著，太後什麽時候召見，你什麽時候進去。”
“小人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