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倒反天罡
美婦不是別人，正是先帝遺孀，孝贏太後。
孝贏皇後本姓薑。
曾經她也是母儀天下的人物，但先帝駕崩的過於突然，她正值大好年華，身份尊貴的她深宮寂寞，索性養了幾個玩物排列愁緒。
林公公正是其中之一，也是她在先帝駕崩後一手提拔起來的，後來才安排到小皇帝身邊做事。
沒想到她的人居然被打了，還掉了半條命。
一位漂亮侍女，低著頭訴說著一切。
薑太後越聽越是惱怒，狐狸一般的臉龐添了殺意，“區區一個小太監，去皇帝那邊要來就是，哀家且看他是否有三頭六臂。”
侍女為難道：“太後有所不知，裴陽深受陛下信重，甚至裴陽假裝捆綁昏厥，趁機對林公公下手，也是陛下允許的，直接去要人，陛下未必會給。”
“有意思，那裴陽現在在什麽地方？”
“回太後，據說他出了禦書房，就直奔清平居而去，似乎要去見良妃。”
慈寧宮掌控著整座後宮，有個風吹草動也瞞不過暗線。
薑太後聽說還有良妃的事，不禁有了笑容，“看來是皇帝要找那賤人，李嬤嬤。”
“老奴在。”
一個身板魁梧的老丫鬟跪在地上，笑起來無比的陰鷙邪性。
薑太後伸出修長的手指，劃過自己豐盈的美腿，慵懶道：“去找那賤人，順帶試試那個叫裴陽的小太監。”
“老奴一定辦好！”
……
清平居門外，裴陽正二八百地喊了一嗓子。
一位穿著綢布裙子的侍女，怯生生地走了過來，她長得眉清目秀，但並不認得豐神俊秀的小公公，因此有些局促。
裴陽簡單做了自我介紹。
侍女聽說是陛下的貼身太監，頓時花容失色趕忙跪下，“奴才是良妃娘娘的貼身侍女，露珠。”
露珠，鹵煮……
有點餓了。
裴陽大步進了清平居前院，放眼望去一片蕭瑟景象，地上也滿是落葉，若不是露珠在旁，真以為這裏很久沒人居住了。
露珠低著頭說道：“是奴才怠懶，讓公公見笑了。”
“不妨事，敢問良妃娘娘可在？”
“抱歉公公，良妃娘娘身體不適，隻怕……”
不等露珠說完，裴陽示意她噤聲。
生病什麽的都是托詞，良妃肯定是不願意見女帝的。
畢竟誰獨守空房那麽多年都不會好受。
“公公，要不然您改日再來？”露珠小心翼翼地提議，裴陽蹙眉道：“好個不懂事的丫頭，我來自然是為了陛下辦差，還不在前引路。”
露珠縮了縮脖子，隻能接引天使進去內院。
內院收拾得很幹淨，花圃中有鮮花爭相鬥豔，一棵老歪脖子樹下掛著一個搖搖晃晃的秋千，似乎有人剛剛還在。
裴陽有求於人，不想冒犯良妃，便請露珠通報一聲。
露珠聞言頓時紅了眼眶。
因為每一個進清平居的，不管妃嬪還是奴才下人，都是來者不善，沒有一個把她家娘娘放在眼裏的。
而眼前位高權重的大太監卻禮數周全，讓吃慣了別人冷眼的露珠，突然有種大哭一場的衝動。
露珠垂著頭進入內帑，很快便出來相邀。
良妃的房間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但一切都擺放的井井有條，看得出她是一個認真生活的女人。
越過平淡的黃花屏風，一位藍白裙子的溫婉女子立在床邊，她挽著發髻，五官淡雅柔和，看似弱柳扶風，但眸子卻透著堅忍。
裴陽在後宮短短幾日，也算見了不少女子，唯有她能讓人一眼生出好感。
而且她吃了很多苦，她的裙袍看似名貴，邊角卻打著小小的布丁，她刻意捏著拳頭，將雙手隱藏在袖子裏，手背的傷痕卻瞞不過裴陽的洞察。
女帝真是造孽啊。
心中感慨一聲，裴陽鄭重地施了一禮，做了自我介紹。
“早就聽聞陛下身邊多了一位精明能幹的小公公，原來就是閣下。”
良妃說話帶笑，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或許她謹慎慣了，有些恭維卻又不會太過。
露珠遞來了茶水，裴陽不懂品茶，反正對他來說都一個味，正好口渴，索性一口悶了。
主仆見狀忍俊不禁，又沒說什麽。
清平居的俸祿被克扣的所剩無幾，得到的茶葉等物什也是最差的，據說是太後專門令人出宮采買，供應清平居。
裴陽卻不嫌棄這些，無形中讓良妃對惡名昭昭的太監，第一次有了些許改觀。
茶水喝過，也該討論正事了。
裴陽盡可能的措辭含蓄，而良妃溫婉的神情卻是變了又變，最終她搖了搖頭，“公公，您走吧。”
她拒絕幫助女帝。
裴陽有些急了，“為什麽？隻要幫助陛下，你在後宮的地位也能水漲船高。”
“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也不想做出改變。”
良妃的答複裴陽接受不了，她這是躺平了，等待命運的安排？
如果這樣，該怎麽完成女帝的交代！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院外傳來一片嘈雜之聲。
“清平居的人呢，還不速速出來？”
喊話的是個老婆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股子凶悍和張揚。
良妃的身體一晃，臉色瞬間變得慘然，然後帶著瑟瑟發抖的露珠迎了出去。
裴陽皺著眉頭跟上，隻見一個嬤嬤叉著腰站在院中，身後跟著幾個宮女太監。
良妃主仆欠身行禮，低聲叫了聲李嬤嬤。
裴陽當場被雷得外焦裏嫩。
這他喵的，倒反天罡了！
女帝一點也不管後宮的死活？
渣女！尼瑪妥妥的渣女！
李嬤嬤並未理會主仆二人，一雙枯槁的三角眼鎖定了裴陽，不陰不陽的說道:“你就是那個新得寵的小太監？老身姓李，出身慈寧宮。”
裴陽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麽拽，原來是太後的侍女。
不過看她態度，想以勢壓人？
裴陽不鹹不淡地拱了拱手，爾後一甩拂塵搭到手肘，“原來是李嬤嬤大駕光臨，剛剛雜家還以為是太後駕臨清平居。”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變了臉色，李嬤嬤更是瞪大眼睛如銅鈴一般，神色似黑山老妖醜惡猙獰。
裴陽撇了撇嘴，不以為意。
作為一名立誌抱緊女帝大腿的小太監，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