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接著奏樂,接著舞

有了張鐵這位副典史,縣衙裏很多工作,都用不著葉驍親力親為。

葉驍每天上班隻需要養養花,練練功。

“原來,做領導是這麽一件令人身心舒暢的事情。”

葉驍給自己泡了一壺清茶優哉遊哉的混到了放衙。

眼瞅著,時間差不多了,葉驍這才換了一套常服前往勾欄。

說實話,上次公服吃喝,臨行前那些母燕雀們幽怨的眼神,實在讓葉驍有些不好意思。

他現在的身家放在前一世,少說也是個坐擁十幾億的大老板了。

靠公服打折扣多少有些掉價。

再說了,他今天又不是跟同事一起來玩兒。

“狀元縣這幫三教九流的地頭蛇們放在前世的反黑影視題材裏,妥妥的黑惡勢力。”

一個個不是逼良為娼,就是在賭檔裏放高利貸。

偶爾遇見個人傻錢多的,還給人來個仙人跳啥的。

但是葉驍改變不了什麽。

因為,這就是大雍當前的現狀。

他能做的隻有好好活下去。

更何況……

“這幫家夥可是目前我手裏最大的錢袋子,每月能夠源源不斷,提供上千兩白花花的銀子。”

葉驍上次瀏覽賬冊的時候還特別注意了一下。

其它地方巧列名目收上來的錢,都是些小錢。

唯有賭檔,窯子,這兩大塊的錢銀收入最是肥美誘人。

當然,這些都隻是明麵上的,葉驍早就聽張鐵他們說了,賭檔除了高利貸,放印子錢,私下來還從事著許多見不得光的洗錢活動。

窯子就更是了,仙人跳啥的都是小Kiss。

真正賺錢的,是隱藏在這些皮肉生意之下的人口販賣。

年前越氏雙雄山腳下的拍花子,隻是人口販賣的冰山一角。

在這樣一個光怪陸離的封建亂世,各種拐賣人口的方式絡繹不絕。

甚至有的地方,還出現過縣衙大牢關押被拐少女的事情。

“見過葉典史!”

葉驍剛一來到勾欄門口,六個紫巾蒙頭,一身勁裝的背手大漢,就齊刷刷的朝著葉驍走上前來。

“這幫家夥若是穿上黑西裝,再踩上一雙大頭皮鞋,當真有幾分電影黑手黨的感覺。”

葉驍忽而想到前世港島大梟雷洛。

也是如他這般頂著朝廷公職,跟各種三教九流勢力打交道。

“可惜,他賺破腦袋,也隻賺了5億。”

葉驍剛剛來到狀元縣,短短數月就賺了10幾個億。

“如果周員外那本暗賬沒丟的話,這個數字還會再翻一個倍吧?”

但是沒辦法,金錢跟性命,葉驍選擇了後者。

他不是網文裏的係統狗,在這個腐朽陌生的封建社會,他的生命隻有一次。

活下去,才是葉驍人生奉行的第一準則。

其它都是扯淡!

在六個紫巾大漢的拱衛下,很快,登上勾欄二樓的葉驍,惹了那些座通台,雅座之人側目連連。

“葉典史!”

“葉典史萬安。”

“葉典史,這邊請。”

很快,二樓包間裏的地頭蛇們,就開始紛紛朝他打起招呼。

“小人王虎,道上兄弟給麵子,叫我一聲虎哥,葉典史叫我小虎就好。”

“我叫陳萬金,綽號蛇頭,大家都叫我蛇爺,葉典史叫我小萬,或者小金都可以。”

“陳寶高,高山流水的高,我的綽號不如其它人那麽好聽,大家都叫我陳螃蟹,跟他們一樣,葉典史稱呼我小高即可。”

“齊子順,綽號刁狼,負責城西賭檔。”

“方友賢,綽號六指,負責城東賭檔。”

“許才鱗……”

“萬勇……”

葉驍就這麽坐在二樓包廂之中,聽著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報上名號。

漸漸他也弄明白了,包廂裏來來去去這麽多人,其實就兩夥。

負責皮肉生意的王虎,以及負責賭檔生意的陳萬金,陳寶高。

陳寶高跟陳萬金是表兄弟,但二人手下的賭檔,曆來是井水不犯河水。

一個管著城東的生意,一個管著城西的生意。

倒是這個王虎一人獨占整個狀元縣柳樹巷的皮肉生意。

其它人,說是地頭蛇,其實就是他們手底下的馬仔頭目。

“類似於前世古惑仔裏的陳浩南,山雞,大飛之類的。”

說白了,他們就是陳萬金,陳寶高,還有王虎手底下的高級打手。

陳浩南,山雞再厲害,也得聽蔣先生的。

那些高級打手也是一樣,他們全都聽命於王虎,陳萬金,陳寶高三人。

彼此簡單介紹之後,酒宴就正式開始了。

“狀元縣有三大名樓,翠峰居,玉食齋,黃樓,今天我們幾個準備的這些菜肴,就是分別從這三大名樓裏現做了送過來的。”

本來勾欄裏麵也有酒菜,味道也還可以。

但是跟三大名樓比起來,就有些狗肉上不了大席的感覺了。

“又是勾欄二樓,又是三大名樓……看來我猜對了。”葉驍嘴角淡淡一笑,這群家夥請客吃飯,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葉驍不動聲色的坐在原地,偶爾拿起筷子嚐兩口。

三大名樓的味道的確不錯,尤其是玉食齋,黃樓的菜色。

也許是因為葉驍昨天剛吃了翠峰居,所以覺得這兩大名樓的味道格外不錯。

酒菜吃到一半,在陳寶高,陳萬金,還有王虎的示意下,十幾個身材窈窕的舞娘魚貫而入。

“接下來,是我們為葉典史準備的私人節目。”

隻見,這群舞娘邁著舞步,手中玉指輕輕挑動,肩頭本就穿了不多的輕紗頓時滑落。

“這就是上次陳春說的,更刺激的東西吧?”

關鍵,在這群跳舞的舞娘裏,竟有兩隻那日被葉驍摸了意猶未盡的“母燕雀兒”。

她們見到葉驍出現在二樓同樣有些驚訝。

但驚訝之餘,更多的還是興奮。

靈巧邁動的舞步,不斷的在葉驍麵前搖來搖去,好似故意在勾引葉驍一樣。

引得那些地頭蛇們一陣喝彩連連。

伴隨著樂曲結束,舞娘們並沒有急著撿起地上的薄紗,而是直接來到葉驍他們的麵前坐下,伺候倒酒,夾菜,跟喂食。

搞得葉驍一雙孔武有力的大手,竟沒了用武之地。

無奈,葉驍的這雙手隻能用在一些別的地方。

這一次,沒了薄紗的阻隔,葉驍的鷹手絲毫不留情麵,不多時,就是陣陣輕喘,漣漪之聲從二樓包廂傳來。

“葉典史,我等在隔壁開了兩間無人的包間,若是尚未盡興的話……”望著葉驍懷中早已滿麵潮紅的舞娘,陳萬金率先站起身來問了一句。

可聽聞了陳萬金的詢問,葉驍卻是及時打住。

隻見,他微微一笑:“娛樂本就是為了助興,趁著我現在興致不錯,各位,有什麽想說的,就直接點說出來吧。”

眼瞅著,葉驍快人快語,王虎,陳萬金,陳寶高三人彼此互望了一眼。

然後開始打發那些舞娘,還有馬仔離開。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包間之中,轉眼隻剩下葉驍,王虎,陳萬金,陳寶高四人。

“葉典史,事情是這樣的,上次縣衙讓人過去收錢的時候,我們剛剛收到馮師爺的死訊,並沒有來得及詢問,這田老爺……可曾有什麽新的吩咐?”

聽到陳萬金試探性的詢問,葉驍眉頭輕輕一皺。

“田老爺?”

這個名字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幾個地頭蛇見了,也是紛紛一愣。

“難道,葉典史不認識田老爺嗎?”

“這誤會搞大了!”王虎更是猛一拍腿。

上次,他們初聞馮師爺的死訊,心中驚懼,沒來得及細想,等到張鐵他們把錢收走之後,這才紛紛反應過來。

可這錢不交也交了,他們這些地頭蛇又不好直接到縣衙去問,索性組了這麽個局,想用一個相對溫和點的方式,旁敲側擊一下。

誰知,葉驍竟真不認識田老爺。

“葉典史,還請把上次縣衙收走的錢,盡數都退回來吧。”

“王虎,你別著急,我們再問清楚一點,葉典史,你是真不認識田老爺嗎?”這一次,陳萬金的話音,少了幾分試探,多了幾分鄭重,詢問的口吻。

“嗬嗬,我算是聽出來了,你們的意思是,沒有這位田老爺,你們的份子錢就收不上來是嗎?”

雖然葉驍不知道這位“田老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能讓幾位地頭蛇鄭重其事,甚至不惜當麵找葉驍索要錢銀,由此可見,定不是位簡單的人物。

果不其然,葉驍這邊話音剛落,王虎頓時站了起來。

“每個月幾千兩的銀子,沒有田老爺的吩咐,誰會交給你一個小小典史?”

“別說是你,就算是馮師爺,他活著的時候,也得老老實實聽田老爺的話,不然他這個師爺就當不了。”

“你以為狀元縣這麽多年,沒有縣丞,主簿能夠順利上任是因為什麽?若非田老爺授意,十個馮師爺也奈何不了那些有官有品的縣丞,主簿。”

眼瞅著,王虎和陳萬金的語氣愈發放肆起來,葉驍冷哼一聲。

“我管他什麽田老爺,馬老爺,這錢進了我葉驍的腰包,它就是我的,我非但不會吐出一分一毫,而且你們每個月的份子錢,我還要再加一成。”

“你憑什麽?”王虎猛一拍桌子。

若是單知縣在此,他們或許還忌憚對方是個有官有品的縣太爺。

可葉驍一個區區典史,連品級都沒有。

竟也敢吞他們的錢?

“我的葉典史,你莫要昏了頭,錢沒了可以賺,命沒了你還能有啥?我們之前也是聽了馮師爺的死訊,還以為你是田老爺新安排的接班人。

所以才會稀裏糊塗把錢交給縣衙。

你也不想想,你一個典史,一年的月錢才多少?

幾千兩一個月的份子錢,是你一個典史能吃得下的?

葉典史若是缺錢,我這兒有100兩銀票,就當是給你的茶水費,如何?”

說到底,葉驍終究是縣衙典史,陳萬金也不想把麵皮撕的太破。

至於王虎早就已經急不可耐了。

葉驍趁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份子錢收上去,固然可惡,可若此事被田老爺知道,定會認為是他們辦事不力。

到時候,不光葉驍一個人要倒黴,他們幾個都得跟著一塊兒倒黴。

“嗬嗬,100兩?你當我葉驍是要飯的嗎?”葉驍臉上淡淡一笑。

“你這是給臉不要臉是吧?行,反正今天我豁出去了,若是這錢收不回來,你這典史也別想活著從這裏走出去。”

隻見王虎酒杯朝著地上一摔,原本被他們打發出去的馬仔,紛紛衝了進來。

就連原本在門口迎接的那幾個紫巾大漢也一個個站在包間裏虎視眈眈。

顯然,他們這群地頭蛇,今天早就商量好了。

把葉驍請過來問清楚。

若他是田老爺的新任代理人,自然一切好說。

可若他不是……

哼哼。

“又是摔杯為號?你們這幫人,就不能準備點兒新鮮的?”葉驍端起酒杯一飲而下,滿臉嗤笑的望著周圍。

馮師爺死前,也是如他們這般。

“可惜,既然早就知道你們這幫人,請客吃飯並非表麵見到的這麽簡單,我又豈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葉驍這邊笑意剛一掛上嘴角,緊跟著,烏壓壓一大片班頭,衙役朝著四麵八方湧了進來,將樓上,樓下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幫地溝裏見不得光的老鼠,竟敢聯手謀害葉頭兒?”

張鐵他們幾個一馬當先帶人衝上了二樓包廂。

早在葉驍前來赴宴的時候,就特意交代過張鐵他們幾個一旦收到信號,就帶人衝進勾欄裏去。

當時張鐵好奇還問了一句,如何才算收到信號?

葉驍淡淡回他:當有客人從裏麵跑出來的時候。

那時候的張鐵還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現在全明白了。

剛才王虎他們的手下一窩蜂的衝上去,那氣勢洶洶的架勢,嚇到了不少勾欄聽曲兒的客人。

很多人唯恐禍及己身,便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張鐵他們也是看到這樣的景象,才急忙帶人衝進勾欄。

好在他們來的及時,這幫狀元縣的地頭蛇們還沒敢對葉驍怎麽樣。

“真是反了天了,一群靠開賭檔,窯子為生的地頭蛇,真把自己小鬼當城隍了?”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今天就把你們全部抓到大牢裏,讓你們好好感受一下,縣衙牢獄裏麵的手段。”

張鐵這次從縣衙裏足足調集了八十幾個衙役,班頭。

而且每個人手裏都拿了家夥,哪裏是王虎他們那二三十個赤手空拳的手下能夠對付的?

“葉典史,我要提醒你一句,切莫自誤啊。”

正所謂形勢比人強,縱使是陳萬金這樣剛才還一臉囂張的地頭蛇,在見到葉驍身後這幫官差的架勢之後,說話的聲音也不禁柔軟了許多。

“自不自誤,那是我的問題,不用各位操心,縣衙大牢裏還有很多空房,大家酒足飯飽,不如進去歇息幾天。”

葉驍淡淡朝張鐵瞟了一眼,心領神會的張鐵頓時帶人把這群地頭蛇統統抓了起來。

“小小典史,也敢跟田老爺作對,你等著受……”

“受你媽個頭!”張鐵狠狠一刀柄砸在王虎的腦袋上。

別人不清楚,張鐵他們是知道的,葉驍以一人之力剿滅了六縣私軍。

就連馮師爺都是死在葉驍手上。

區區幾個地頭蛇?

也敢在葉驍麵前叫罵?

簡直反了天了。

“葉頭兒,你放心,這幾個癟犢子,一會兒扔進大牢的時候,我一定讓兄弟們好好招呼他。”

被那幫地頭蛇們這麽一鬧,葉驍也沒啥興致了,張鐵他們離開以後,葉驍也緊跟著走出了二樓包廂。

在經過一樓舞台的時候,葉驍瞟了一眼台上驚恐的舞娘們大手一擺。

“接著奏樂,接著舞。”

踏著重新響起的樂聲,葉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勾欄。

誰承想,他剛一回到小院兒,發現越沅沅正站在院門口等著他。

“你上哪兒去了?這麽晚才回了?”

越沅沅圍著葉驍嗅了嗅,跟著皺起眉來:“一身的脂粉味,老實說,你是不是又出去找女人鬼混去了?”

越沅沅如此關注葉驍,隻因昨夜沈心悅跟她說了一句話。

她跟葉驍是假夫妻!

正是沈心悅的這句話,讓越沅沅化啼為笑。

經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越沅沅想了一整天,總算想明白了。

她喜歡葉驍。

喜歡跟葉驍在一起的感覺。

“嗯,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喜歡。”

所以越沅沅才會悄悄下山,見到葉驍與六女同席時,才會醋意大發憤而下藥。

對她而言,既是喜歡,自然也就無需遮遮掩掩。

就應該大大方方,勇敢無懼的表達出來。

隻不過,她表達的方式……

呃,有些另類。

“快說,你究竟到哪裏鬼混去了?”

“什麽鬼混?我分明是出去公幹!”

“公幹?真的?”

望著麵前一臉狐疑的越沅沅,葉驍也懶得跟她閑扯,直接丟下一句自己今天“公幹”太累,就回到隔壁院子休息去了。

獨留下越沅沅一個人在院子外麵,望著葉驍關閉的房門幹跺腳。

…………

第二天,張鐵一大早就來到葉驍居住的小院兒。

“葉頭兒,您讓我們大廳的事情都打聽了,縣衙裏那些班頭,衙役,壓根兒就不認識什麽田老爺。

你說這田老爺,會不會是昨晚那幫王八蛋故意編出來的?”

聽到張鐵的疑問,葉驍輕輕一笑:“他們不過是群在縣城打混的地頭蛇罷了,若是背後沒有靠山,哪有那膽子來招惹我?”

顯然,這個“田老爺”跟馮師爺不同,是一個善於隱藏幕後之人。

不過,跟那群班頭,衙役們打聽不到,不代表別的地方也打聽不到。

“我那位便宜師傅好歹也是‘大齊昭’西川分舵的舵主,眼線遍布整個狀元縣,他定然知道這位田老爺是何方神聖。”

打定主意之後,葉驍先讓張鐵返回縣衙,然後便獨自出門朝著後山破廟方向去了。

葉驍這邊前腳剛走,隔壁院兒大門突然緩緩打開了,越沅沅從裏麵探出小半個腦袋。

“哼,昨天晚上回來,明明一身的脂粉味,還說自己沒去鬼混?鬼才信,我今天就跟著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外麵幹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