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婉和大壯是同年同月進廠的,又分在一個車間。兩人學習在一塊,工作在一塊,走路、吃飯都在一塊。大壯是啥人,她比誰都了解。他們不算青梅竹馬,也是知己知彼。

談戀愛那幾年,大壯別說碰她了,就是說句話都臉紅,沒有浪漫,沒有幽默,說是個木瓜,一點不假。

要說齊婉沒有猜疑過,也沒人信。“男人的心是水心,經不得水的摧殘。大水一來,就淹沒了。何況,齊秋正年輕貌美,到嘴的肉不吃才怪呢?”齊婉有些胡思亂想。

這些年改革開放,受西方不健康思想的侵蝕,人是會變的。齊婉決計,考驗大壯一回。

晚上,齊婉主動給了大壯,讓他滿足一回。告訴他,明天出差到北京,最遲也得半個月才能回來。齊婉知道,第二天大壯休息在家。

第二天,齊婉起來得特別早,大概四點鍾就去了車站。她在市內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開門時,咋也打不開,齊婉敲了好一會兒的門,門才開。

大壯問她:“咋回來了?”

“我還要問你,咋把門反鎖了。”齊婉眼睛有點紅。

大壯說:“我也不知道,門我都沒關,是一股風帶上的。”

齊婉追問:“齊秋呢?”

大壯說:“進城去了。”

齊婉這屋看看那屋看看,顯然是在找齊秋。齊秋沒在家裏,齊婉總算徹底相信了大壯。

為了婉轉些,她對大壯說,北京那批貨沒問題,廠長打電話讓她回來了。

一年一度的職工體檢開始了。女職工的檢查很細,多了項婦科檢查,彩超顯示齊婉的子宮有腫塊,需要進一步檢查。

齊婉到市醫院又做了彩超,說是子宮腫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需要切片檢查才能確定。

幾天後,大壯從醫院回來了。

“到底是啥問題?”齊婉顯得有些著急。

大壯說:“看把你給急的!醫生說,你有婦科病,小問題。為啥還要到市醫院檢查,我不是不放心嗎?”

齊婉的情緒,稍微有些好轉。

大壯想,這事不能讓齊婉知道,最起碼不能讓她現在就知道,能瞞一天是一天。

三天過後,切片檢查結果出來了,是子宮癌,還是晚期!

大壯一下子懵了,這可咋辦?不告訴她,咋去化療。

齊婉看著丈夫的神情不對,就知道不是啥好事。在齊婉的再三逼問下,大壯終於說出了實情。

第一次化療,齊婉渾身不舒服,惡心、嘔吐不止。飯一點兒都吃不下,吃一碗,吐半碗。大壯、齊秋和孩子們都勸她,一定要撐著吃,不吃飯咋行。

第二次化療,齊婉的頭發就一把一把地往下掉,渾身上下沒有不痛的地方,真是生不如死。

廠長和單位的同事來看齊婉,都勸她:“要想開點,一定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現在科技這麽發達,總會能治好的。”大家一直祝願她要安心治病,早日康複。好友阿華勸她說:“誰誰誰和你得的一樣的病,子宮切除後,十年都沒事。你別把這病放在心上,情緒是治療的關鍵。十分病,七分心情,三分治療。啥病都從情緒開始,天天快快樂樂、開開心心,一切都會好的。”領導和同誌們的安慰,使她增進了抗癌的決心和信心。

齊秋對姐姐照顧得特別用心,一日三餐不重樣。

大壯特別小心,恐怕哪點不如意,冒犯了她,惹她生氣,就像一隻小綿羊,溫順得很。

小鬼和姐姐、弟弟比原來還聽話。

即便如此,不到半年的時間,齊婉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