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藏不住的喜歡

周內的某日,許姿和靳佳雲在郊區的別墅談了一單案子。

女客戶要與自己結婚十年的丈夫打離婚官司,倆人出現婚姻危機的原因很簡單,丈夫與闊別多年的白月光再次糾纏上。

坐太久,靳佳雲揉了揉腰,唾棄男主人:“這是我接手的第五宗,因為白月光放棄原配的離婚case,事實證明,這男人啊,有時候真挺賤的,十年的夫妻感情都敵不過一年的高中白月光。”

從別墅走出來,許姿就一直心不在焉。

靳佳雲猜到許姿在想什麽,用手肘推了推她:“這個張老板的白月光是一直沒結婚,俞忌言不是說白月光已經結婚了嘛,你別瞎想了。”

許姿盯著被陽光燒灼的地麵,心間像是沉了口氣,抬起頭後,無所謂地笑笑:“我剛剛是在琢磨張太太的案子而已,俞忌言的白月光,我不在意。”

靳佳雲自然不信,但也沒說話,跟了過去。

許姿拉開車門時,偷瞄到靳佳雲的脖間有淺淺的齒痕:“阿ben說,你上周就沒怎麽回家,怎麽?又有新的小狼狗了?”

她想試試好姐妹會不會說真話。

靳佳雲愣了幾秒,一笑:“和那個體校狼狗掰了有一段時間了,我也該被滋潤了滋潤了。”

“佳佳,”許姿還是想勸勸她,“你真沒想過要穩定下來,找個合適的人結婚嗎?”

“沒有,”靳佳雲雖在笑,但眼裏有些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隻戀愛不結婚。”

許姿的初衷還是希望好姐妹能有歸屬:“胡文矜已經……”

靳佳雲不悅地打住:“別提。”

許姿知道自己說多了:“抱歉,我不再提這些了。”不過,她有其他好奇的事,手肘撐在車門上,笑,“以往你都會給我發新狼狗的照片,這次怎麽這麽神秘?影子都沒見著。”

靳佳雲一怔,伸著長腿,邊往車裏坐邊說:“因為長得一般,有點拿不出手。”

許姿:……

回到恒盈是下午四點多,盛夏天熱得人心泛燥。

從停車場上來這一路,許姿的襯衫裏已經沾著細汗,有點悶到粘膚。

和靳佳雲分開後,她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小荷?”推開門,許姿驚訝的看著坐在沙發椅上,穿著白色長裙的漂亮女人。

俞婉荷笑眯眯的揮手:“我剛來找我哥,想著反正下午沒事,費駿說你4點多回來,我就在這等等你。”

許姿點點頭,將外套掛上衣架:“冰箱裏什麽都有,你自己拿點喝。”

“不用了,我有,”俞婉荷下巴磕在瓶蓋上,眨著眼,“我哥還沒哄好你嗎?”

許姿站在窗邊,背對著,沒出聲。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插嘴。

俞婉荷轉過椅子,也就沒問了。

反而是許姿想到了什麽,有些小心翼翼的問:“小荷,你哥以前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這問題簡直把俞婉荷往地獄推,她可不敢胡說一個字,不然一定被樓上的大老板停卡。

許姿朝前走:“你別緊張,我就是想隨便問問,我不會告訴你哥的。”

都知道,女人的隨便問問可不隨便。俞婉荷被逼到進退兩難的境地,她組織了一番言語,說:“是有,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嗯。”許姿去給自己倒了杯溫水。

怕大嫂想太多,俞婉荷抱著飲料,慌張解釋:“其實,那個年紀的男生都會有思春期啦,而且還是我哥的一廂情願,再說了,他當時那樣,哪個女生能看得上他。”

想起那張舊照片,許姿差點笑出來。

“對了,我來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俞婉荷差點忘了正事,她放下飲料,招招手,“你幫我挑挑,哪對好看。”

許姿握著咖啡杯走過去,將遮住視線的發絲挽到耳後,屏幕裏是某大牌的鑽石耳環,一對就要近10萬。

她不得不承認,俞忌言是真寵這個妹妹。

“我好糾結啊。”俞婉荷噘著嘴。

其實兩對耳環很相似,就是尺寸有些細微區別。

許姿指著那對更秀氣的:“這個吧,我個人比較喜歡小巧一點的。”

俞婉荷抬頭朝她盈著笑:“你跟我哥真配,他也說這對好看。”

許姿麵色一僵。倒是明白了,這小妮子就是樓上派來的間諜。

翻完最後一份資料,許姿發現窗外夜幕低垂,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睛,盯著桌上江淮平案子的資料,她心情很低落。

再有一周,她就要和韋思任對簿公堂。

16歲那年,她幻想的是,他們能有朝一日能挽著手,恩愛的出入法院,有著共同的理想與追求,但造化弄人,他們竟要在法庭爭鋒相對。

手機又響了一次。

看到屏幕上彈起的名字,還是那個人,許姿眼底像蒙了層灰霧,始終沒回複,熄了屏,拎上包包往外走。

或許是因為一直在想事,許姿剛拉開門,差點撞上一副高大的身軀,她嚇得叫了一聲。

“你不出聲,站在這幹嘛?”

俞忌言望著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剛準備敲門,倒是你,走路不看路。”

許姿背上包,疲憊的往出走,“白天去客戶家裏,下午回來一直看資料,累到頭疼。”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竟不自覺的會向老狐狸抱怨起工作。

俞忌言走到她身旁,兩手伸到她的額頭邊,輕輕地揉著,低下眼:“舒服點了嗎?”

心髒像是被鉗住,許姿的視線一時不知該往哪擱,但餘光裏看到幾個未走的員工,正在往這邊打量。她推開了俞忌言的手:“舒服了。”

俞忌言帶著她往電梯走:“我帶你去吃晚飯。”

許姿一哼:“俞老板很自信啊,萬一,我約了人怎麽辦?”

“誰?”他的目光帶些不屑,“那個阿ben?”

她一頓,還在強撐:“嗯。”

俞忌言側頭笑了笑:“他不喜歡女人。”

許姿啞了口。

他們到了一家隱匿在鬧市裏的日料店,日式的環境,流水潺潺,靜心的禪意。這裏消費不低,人均過千,還不是全日營業,需要提前一周訂位。

俞忌言像是這裏的熟客,剛落座,店長特意來找他,倆人用日語聊了會。

空隙裏,菜品已陸續上齊。

觀看了眼前的一幕,許姿刻意的誇道:“哇,俞老板好厲害啊。”

俞忌言朝碗裏倒入醬汁,眉目微微一動:“嗯,哪都厲害。”

用最平靜的語氣說最下流的話,許姿真是服了這隻老狐狸,拿起筷子,準備夾一片三文魚。

“嚐嚐這個,”俞忌言將一盤壽司推到她手邊,“日料和川菜的結合,你會喜歡的。”

有這麽神奇?許姿夾起一隻送入嘴裏,細嚼慢咽。她無法用言語形容這種口感,兩種完全不同的食材相融在一起,卻是驚豔的料理享受。

隨後,俞忌言又將一隻絲絨盒推了過去。

許姿放下筷子,皺起眉:“這是什麽?”她一驚,“俞忌言,你不會是要求婚吧?”

她笑出了聲。

“打開。”俞忌言目光淡靜。

許姿拿起絲絨盒,打開,裏麵是一對圓形的鑽石耳環,秀氣精致。

她越看越眼熟,對應上下午的事,一切明了:“你妹妹是多怕被你停卡,還特別跑來問我喜歡哪款。”

俞忌言坐姿端正,笑笑:“不好意思,托她幫了點忙。”

一對近10萬的鑽石耳環,有哪個女人會拒絕,尤其這個款,許姿的確一眼鍾情,她扣上盒子:“謝謝了,俞老板。”

俞忌言往碟裏夾了一片三文魚:“都不問我為什麽送你禮物?”

“為什麽要問?”許姿托著下巴,“俞老板這麽喜歡我,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我吧。”

懸著的手,一怔,俞忌言沒回應。

許姿就喜歡占上風的看著他,微微眯起眼:“俞老板,太明顯了,你對我的喜歡,收不住了。”

俞忌言久久的沉默,就是默認。

將手收回,許姿調整好坐姿,眉眼裏盡是得意:“俞老板,你說,你是不是那次在會所就看上我了?”

俞忌言慢慢抬起眼,看著那張嬌媚的笑臉,還是沒吭聲。

一個小時後。

俞忌言和許姿走出了日料店,並肩走在巷子裏。夜晚的小巷,靜謐無聲,年久失修的路燈被飛蟲縈繞,昏柔的光線打落在地麵。

快要走出巷口時,俞忌言淡聲說:“送你耳環,是想鼓勵你,下下周的那場官司,好好打。”

許姿忽愣,側過頭,緩緩的抬眼,在燈影裏,那張立體的側顏,是成熟的俊氣。

而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倆人間,又沉默了半晌。

這次還是俞忌言開的口,他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往前走:“小荷都和我說了,你問起了我年少時喜歡過的人。”他腳步定住,轉過頭,“等你打完這場官司,我會把我的過去,都告訴你。”

一雙熱目俯視著自己,許姿不自在的別開臉,慌張時,挽著發絲輕笑:“什麽過去這麽隆重,還要等我打完官司。”

她的手還沒有垂落,就被俞忌言握住,連帶人轉向了自己的視線底下,她被迫對上了他的目光。

潮濕的空氣裏像忽然擦過點火星。

曖昧逐漸升溫。

俞忌言漆黑的雙眸直視著身前的人:“因為,不想讓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分心,好好準備這一仗,聽聞過這位韋律師,為了保住常勝將軍的名號,經常會耍些手段,而我不覺得他會對你手下留情,所以,你不能掉以輕心。”

兩隻胳膊被他抓住,掌心裏的溫熱卻像電流穿過許姿的身體裏,心跳像暫停了一拍。

俞忌言的話還沒說完,替她撥開了被夜風吹亂的發絲,指尖溫柔的挽到耳後,雙手上移,按住她的肩:“許律師,好好打,一定要贏。要讓他知道,被他無視過的女孩,是比鑽石更無價的寶藏。”

沉默裏,空氣都靜了。

許姿的喉嚨忽然有些幹癢,她似乎處理不好這種四目相對的煽情。

但她想躲避時,俞忌言又撫摸上了自己的腦袋,動作和聲線都太溫柔:“我會支持你。”

臉埋得很深很深,許姿不敢望向他。

怕她會尷尬,於是,俞忌言鬆開了手:“走吧,送你回去。”

可許姿慢了一步,她望著眼前高挺的背影,不知哪來的衝動,叫住了他:“俞忌言。”

“嗯?”俞忌言側過身。

已經離巷口不遠,能聽到外麵車流的雜音,但這一角,倆人站在茂密的樹影下,還留有了夏夜小巷的浪漫。

突然,俞忌言的心跳仿若停止了顫跳,背在身後的手,是錯愕的僵住。

剛剛那短暫的半分鍾裏,許姿扶著他的手臂,踮起腳尖,一張溫熱的粉唇碰觸在他的側臉上,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啄,耳畔的聲音有些嬌羞:“俞忌言,你現在有七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