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是她的父親——

時慕的打算,是在返校那天請白行簡吃飯。

因為她不想顯得太過熱情。

這是一種很別扭的情緒,就如同站在一扇藏有寶藏的門前,讓人既竊喜又膽怯。

當然,這樣的性格也不會讓時慕說出“我想請你吃飯”這種話,而是選擇迂回的方式給白行簡發消息。

以一道難解的數學題為開頭,然後她再很巧妙的把話題轉移過來——

“我舅舅讓我問你什麽時候有空,想請你吃飯感謝你幫我補課。”

她也不算說謊,隻不過是顛倒了下語序而已。

“他讓你問才問,你不謝謝我給你補課嗎?”白行簡故意逗她。

因為是語音通話,時慕不知道白行簡是什麽表情,於是又說:“謝你謝你,是我請,你什麽時候有空?”

“心意收到了,請吃飯就算了吧。”白行簡說。

“不行,那我舅舅又該說我忘恩負義了。”時慕大腦飛快地運轉,“我舅舅沒有時間,所以他交代我的事必須得完成。”

“這麽聽你舅舅話啊。”白行簡沒再推辭,“那好吧,在哪一天吃?”

時慕忍不住彎起嘴角,故作考慮的說:“我這幾天都和同學約好了,隻有31號那天有空。”

“那天你不是返校?”

“返校上午就放學,正好是午飯時間。”

白行簡先應聲說好,再垂眸看著紙上的解題過程,確認道:“剛剛那道題明白了沒有?”

本來隻是個借口,時慕沒想到竟然真的聽他講了十來分鍾的解題思路,連忙說明白了。

事情說完題也講完了,剛好白行簡被人叫了一聲,兩人借著這個機會掛斷了電話。

時慕呼了一大口氣,腳尖點地,身體靠在椅子上轉了兩圈,心情也跟著變得雀躍。

似乎是在期盼著時間快快的流走。

眾所周知,無論是在哪個年級,返校都隻有兩件事,一個是交假期作業,再有一個是收拾衛生。

總會有那麽幾個人,差著幾頁題沒有寫完,四處找同學借寫完的作業,然後放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時慕托著臉望著牆上掛的鍾,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麽難熬過,連旁邊人在說什麽都沒太聽進耳朵。

直到他們的打鬧聲變大了些,她才皺皺眉問:“你們幹什麽呢?”

“崔堯,剛說許稚在老家吃胖了,這不挨揍了麽。”周晏清笑著說。

崔堯正被許稚揪耳朵,嘴裏哎呦哎呦的求饒,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的一雙耳朵,提議道:“一會兒放學沒有事,出去玩會兒吧。”

許稚在老家人生地不熟的憋慘了,一聽這話,自然是第一個舉手的。

周晏清被崔堯推了,才不緊不慢地伸手,將目光投向旁邊的時慕。

“你們去吧,我一會兒有事就不去了。”時慕說。

許稚抱著時慕胳膊撒嬌:“我剛回來你都不陪人家。”

“真的有事,下次下次啊。”時慕拍拍她的胳膊,“再說了,開學以後不是天天都能在一起玩兒麽。”

許稚嚶嚶嚶的假哭了幾聲,很快就被她給哄好了。

周晏清的手慢慢垂放在桌麵上,旁邊的崔堯像是看出點什麽似的,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那咱還去嗎?”

“去啊。”周晏清漫不經心的道,“幹嘛不去。”

時慕自是沒有注意到,因為許稚已經拉她說上了悄悄話。

放學時間一到,時慕就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迫不及待地往校門外衝。

崔堯看著那道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道:“時慕怎麽這麽著急,有什麽是比玩更重要的嗎?”

許稚還記著剛剛崔堯說她胖的仇,故意道:“你管呢。”

隻有周晏清一言不發,並有些悵然若失。

校門口站著不少家長,本來白行簡也應該是其中之一。

結果白行簡剛一提出來,就被時慕立刻否決了,她又不是小孩了,早過了被人接送的年紀。

時慕早早就給白行簡發了定位,要去的正是上次那家走過路過的店。

她邊往車站走,邊給白行簡發消息說自己放學了,不過半分鍾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很抱歉時慕。”白行簡聲音溫潤的道,“我臨時有些事情,可能要晚一點到。”

時慕放慢腳步,不怎麽在意的說:“沒關係,剛好我自己可以逛一下。”

她也不是那麽不懂事,說了一句讓白行簡去忙的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從學校再往前百米的距離就有公交站,時慕邊走邊在書包裏翻硬幣,大約等了十來分鍾公交車才來。

這一站上車的人很多,時慕幾乎是被擠上車的,直到開出去七八站,車廂內才逐漸寬鬆起來。

其實時慕並不喜歡一個人逛,在熱鬧的人群裏會格外顯得孤單,雖然她一向嘴硬不承認。

可此時此刻,她卻並沒有這種感覺,在冷飲店買了杯奇異果冰沙,然後靠在欄杆上往下望。

時慕所在的三樓,剛好能看到部分下麵兩個樓層的情況,目光隨意掃過二樓一家女裝店,剛好有一對男女從裏麵出來。

視線一掃而過,突然,她像意識到什麽似的,動作不自覺地僵住,難以置信地往回看去。

那兩個人已經走出視線,時慕拔腿朝著電梯跑去,中途不小心撞到人,也隻是匆匆說聲抱歉。

她急於確定什麽,又希望那個熟悉的側臉隻是錯覺。

畢竟世界上相似的人那麽多,她希望隻是錯覺。

時慕終於追上他們,停步在十多米以外的地方,拿出手機撥出號碼的同時,眼睛死盯著前麵的人。

一聲,兩聲,三聲……

前麵的男人忽然停住腳步,對著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走到幾步以外的地方,將手機放到耳邊。

同時,時慕撥過去的電話被接通——

“怎麽了,慕慕?”

這熟悉的聲音和語調,仿佛一聲驚雷,炸得她心裏一片荒蕪。

其他在外喧擾,都變得虛幻。

難以相信的事實擺在眼前,時慕卻不得不被迫接受,那個被陌生女人挽著手臂的男人,就是她的父親——

時德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