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已經是八月份的尾巴

高中學政治時,曾有這樣一個知識點——

量變是質變的前提和必要準備,質變是量變的必然結果。

時慕覺得這句話放在哪裏都很有道理。

如果說,她暗戀白行簡是質變結果,那麽相處過程就是量的積累。

從生日那天過後,時慕和白行簡的關係變得十分友好,沒再像之前那樣給他找麻煩,補課過程也變得非常順利。

最先發現她變化的,自然是離得最近的人。

郭阿姨在廚房做飯的時候,白行簡就過去幫忙擇菜,就聽她彎著眼睛說:“自從白老師你來以後啊,時慕明顯跟以前不同了。”

白行簡側過身瞧了客廳裏的時慕一眼,剛考的英文單詞錯了幾個,她正低頭罰寫一個十遍。

“她本來就聰明。”他說。

郭阿姨搖搖頭,笑著道:“她這是相信你了,別看時慕年紀小,心裏裝的事不少,也不怎麽愛和人說。之前來的那幾個老師,我差不多也見過,都不知道該怎麽和時慕相處。”

她說的含蓄,但敵不過時慕有個什麽都知道的舅舅,和白行簡陸陸續續說了不少時慕的所作所為,反正就是無所不用其極。

想到這兒,他笑了笑,把菜擇好後洗手出去。

錯的罰寫過關,時慕伸伸胳膊,將桌上的書本理好準備洗手吃飯。

吃飯的時候,白行簡隨口提醒了句:“暑假作業該寫的都寫完了,眼看著要返校,你記得放一起到時候好找。”

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時慕遲緩的“哦”了一聲,忽然覺得吃到嘴裏的菜沒什麽味道了。

她都忘記了,現在已經是八月份的尾巴,距離三十一號的開學,不過剩下三兩天的時間。

“我和鹿嶼商量過了,明天開始就不補課了。”白行簡接著道,“終歸是你的暑假,最後幾天就讓你和朋友們好好玩一玩吧。”

聽到這話,時慕猛地抬頭看他。

“怎麽,這麽興奮?”白行簡彎彎唇角,“不過注意,不能惹禍。”

時慕僵硬地扯著嘴角,不想讓白行簡看出她的異樣:“我當然知道。”

是啊,不用再補課,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嗎?

可為什麽沒有想象中的興奮,情緒變得複雜難辨,很難說明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時慕滿懷心事的吃完午飯,並沒像往常似的回房間睡午覺,而是抱著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

白行簡對時慕最近的表現似乎真的很滿意,主動提出取消下午的課,而是打算找部外國影片看看。

時慕沒有拒絕,影片是白行簡找的,名字叫《公主日記》,既可以放鬆心情又可以鍛煉口語。

她的視線全程都放在電視屏幕上,可當電影時常過半,卻恍然發現連前麵的劇情都沒怎麽記住。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就到了平時結束上課的時間。

時慕像個小尾巴似的,將白行簡送到電梯口後,再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跟著他下樓。

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生物鍾讓時慕按時起床吃早飯,她揉著眼睛看著時鍾上的時間,才倏然想起已經截課。

家裏又隻剩下時慕一個人了,沒有其他人在,她又可以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看手機看電視了,似乎沒什麽改變。

隻是偶爾安靜下來,會覺得有些空**。

時慕突發奇想地發了個朋友圈——

不用上課簡直不要太好。

還配了個貓貓打滾的表情包,襯著這句話格外的興奮。

然後,她把微信退出到後台,漫不經心地刷著微博,看到有趣的表情包會保存到手機本地。

大約過了三四分鍾,微信提示音突然響了一聲。

時慕切換後台點開微信,某一瞬間揚起的嘴角變回平直,發消息過來的是周晏清,祝賀她終於熬出頭的同時順便問出不出去玩。

她回了一句懶得動,退回到主頁麵,發現朋友圈冒出了個紅色的待讀消息。

點進去看,有三個人給她點讚,其中一個就是白行簡點的。

時慕像是終於找到理由,順理成章地打開白行簡的聊天界麵,手指在輸入鍵盤上猶豫許久,也沒想出來該發什麽作為開頭。

考試寫材料作文的開頭都沒這麽苦惱過。

手機突然一響,驚得時慕差點甩手扔出去,屏幕畫麵自動跳轉微信電話頁麵,一個狗的頭像居中。

“……”時慕沒什麽好氣的接通,“幹什麽?”

電話那頭,周晏清嘿嘿笑了幾聲道:“出來玩唄,之前你被困在家裏,現在好不容易沒人管了,還不出來?”

“出去幹嘛,我又不會打你們玩的那個遊戲。”時慕說。

“不去網吧,去唱歌。”周晏清解釋道,“是崔堯他們張羅的,說想在開學前再放縱一回,你都快在家待傻了,出來玩玩唄。”

時慕蹬了一腳沙發,不客氣道:“你才傻,地址發來。”

周晏清像怕時慕反悔似的,立刻就把定位發過來了,還不停地催促她趕緊出門。

通話結束,時慕看著空白的聊天界麵,剛組好的詞語消散的無影無蹤,又覺得好像無論給白行簡發什麽,都顯得有點勉強。

她一向不喜歡給自己出難題,幹脆把手機扔到一邊,跳下沙發回房間換衣服出門。

之所以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或許真的是因為一個人太無聊了。

她這樣想。

周晏清發來的是一家量販式KTV,價格實惠,是學生黨常去的一家。

車站的出租車停成一排,時慕就近上去一輛坐在後排報地址。

後車窗完全打開,吹得她頭發跟著淩亂飛舞,直到漸有了頭疼的趨勢,才把車窗上搖回一半。

過紅綠燈有個神奇的規律,如果第一個是綠燈那麽一路就會暢通無阻,反之要是紅燈,那麽接下來八成都得等紅燈。

很顯然,時慕遇到了後者,她百無聊賴地把著車窗往外望,路邊有三四個行人往前走。

可能是錯覺,她竟覺得其中一個人的背影那麽像白行簡。

冒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就被時慕立刻否定掉,怎麽可能會這麽巧。

紅色的信號燈倒數跳成綠色,出租車緩緩啟動即將開過交通崗。

時慕依舊保持著往外看的姿態,頭一點點地跟著往行駛方向相反的地方望,在超過行人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

竟然真的是白行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