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能唱首歌給我聽嗎?”

他們剛從電梯上下來,又轉身回去上樓。

如果電梯旁的幾家店員記性好,多半會以為他們是神經病,閑著沒事幹坐電梯玩。

回去的原因,隻是時慕剛鬼使神差般的說了一句——

“你能唱首歌給我聽嗎?”

剛說出來她就後悔了,這是什麽鬼請求?

可時慕又不想讓白行簡花錢買什麽東西,這似乎又是最合適的方式。

剛才在樓上時,白行簡有注意到有幾台迷你KTV,由玻璃分隔出一個小小的空間,裏麵有一個大屏幕和兩個高腳凳,如果不願意被人打擾,還可以拉上簾子阻擋外麵的視線。

他們回來的正好,剛好有兩個人開門出來把地方空出來。

時慕坐上高腳凳,看著手上拿的耳機就聽白行簡問想聽什麽,明明隻是很尋常的一句問,卻讓她莫名的緊張。

就像是考數學時,看到卷子背後最後一道大題一樣。

充滿未知的可能性。

“就……”她指向門外,“商場現在放著這個歌就行,你知道是什麽嗎?”

白行簡聞言側過臉,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太相信我了,以為我什麽都會?”

其實時慕連歌詞都沒聽幾句,就是覺得這個旋律挺好聽的,也根本沒考慮白行簡回不回的問題……

現在一看,好像是有點為難人。

她邊摸手機,邊想說再從音樂列表找找別的。

“不過還好,這首我剛好知道。”白行簡道。

時慕動作一頓,伸長脖子看他輸入歌名——一格格。

這是什麽奇怪的名字?

同伴奏一起從而耳機傳入時慕耳朵裏的,還有白行簡溫柔的歌唱聲,是從未聽到過的聲線——

“纏住吻住春風吹住我嗎,

纏住吻住鬱金香是你嗎,

纏住吻住詩畫歌頌愛嗎,

拍逐幅逐幅戀愛定格……”

時慕麵色愣住,才發現這原來是一首粵語歌,似乎要比白行簡平時說話更有味道。

“……纏住吻住古雕刻似你嗎,

纏住愛慢身邊一拍,

輕輕一拍,

再捕捉捕捉戀愛定格……”

由耳機傳來的聲音,如同附在耳邊的竊竊私語,像春日的晚風,吹得人心癢癢。

時慕難以描述此時此刻的心情,思緒不自覺地跟著恍惚,想向著他的聲音靠近。

白行簡就這麽坐在那兒一隻腳點地,另一隻腳踩在高腳凳下的欄杆上,以一種十分放鬆的姿態唱完了這首歌。

他放下麥克風,摘下耳機看向時慕,玩笑道:“慶幸我還會點粵語,要是換成我不會的語種,那就真束手無策了。”

時慕點點頭,像是認同了白行簡的說法。

他們沒有占用這裏的過多時間,再次坐電梯下樓往車站走。

白行簡沒立刻回家,而是盡責的先把時慕送到家樓下,即便她不止一次的說自己可以回家。

“記得把單詞看一遍,今天沒考我明天也會考。”

時慕耷拉下臉,剛剛還是一起玩的朋友,瞬間又變回了嚴格的教師,抗議都寫在她的表情上。

白行簡將拿了一路的爆米花桶遞給時慕,微微彎下腰,與她的視線平齊:“回家了,不喜歡考單詞的小姑娘,祝你今天生日快樂。”

“我才不小。”時慕別扭地回了一句,抱著爆米花桶轉身往家走。

剛跨進門檻,她停下回頭看,白行簡見狀又擺了擺手。

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時慕的心情就由多雲轉為晴天,也是第一次覺得他這個人或許還不錯。

至少,比她之前的那些補課老師都很好。

他明明什麽都看出來了,但還是用著自己的方式照顧著她的自尊。

……

許稚全程用手撐著下巴,聽時慕敘述這段陳年往事,中途還被服務員打斷過一次,過來送做好的餐飯。

“你那時候怎麽那麽好騙,一首歌就把你收買了?”她說。

“……”時慕頓時變得麵無表情,用勺子插著碟子裏的飯。

玩笑話說完了,許稚才正經道:“以前我雖然沒見過白行簡,可今天見他到,就能感覺到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你會喜歡他也不奇怪。”

時慕手上的力氣減半,是的,她同意許稚這番話,時過多年,白行簡的氣質有增無減,比起當年的溫柔又多了一份沉澱。

“那現在呢,你還喜歡他嗎?”許稚問出關鍵問題。

時慕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許稚盯著時慕的臉看,她的表情沒有一絲破綻,語氣再稀鬆平常不過,仿佛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是晴是陰。

這麽多年,她們的聯係一直沒斷過,也知道時慕在德國曾短暫的交往過一個男朋友。

十七八時的暗戀雖然懵懂美好,但許稚認為誰也不會因為一段沒頭沒尾的暗戀而執著多年,再說時慕本身就桃花不斷,身邊還有個周晏清保駕護航。

她越想越覺得不可能,可時慕對喬錦書……

“關於那位喬小姐,我隻是不喜歡她問到過去的事,僅此而已。”時慕給出回答。

她不是討厭,隻是無感。

況且喬錦書隻是白行簡的朋友,又不是她的。

許稚點點頭,被這個理由說服,試問誰會願意被一個陌生的人了解自己過去的某些事情。

八卦的心理得到很好的滿足,讓她胃口大開的吃下了一盤子的蓋飯。

吃完飯後,兩人分開各回各家。

晚上十點鍾。

可能是白天過多回憶起過去的事,時慕罕見的失眠了。

她認命的爬起來,開門去酒櫃順了瓶紅酒和酒杯回來,坐靠在鋪了墊子的飄窗上,邊喝紅酒邊看窗外的夜景。

外麵已是漆黑一片,隻有一盞盞依次排序的路燈,照出了條昏暗的小路。

其實白天裏,時慕並沒有和許稚把事情說全,自然也不是因為一首歌就讓她暗戀白行簡,這隻能說是一個過程。

她之所以不說,並不是因為白行簡有什麽,而是覺得那段經曆實在是難以啟齒。

正如十七歲的時慕,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捉到父親時德哲私會情人。

原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家庭就有了分崩離析的前兆。

她是最後知曉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