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長孫無忌府裏來了一位貴客。時任中書令的褚遂良。

兩人正在長孫無忌的書房裏密談。

“聖人找過我了,讓我日後盡心輔佐太子。”褚遂良優雅端著一壺茶地說道。

“做臣子的輔佐新君是理所應當的。”

褚遂良一聲冷笑道:“可太子有把我們當成他的臣子嗎?”

“我看太子李治是想讓我們這些老臣統統下台,他才好管理百官。”

褚遂良出身於名門望族,他的父親在隋朝便在朝為官。

“太子生性仁厚,你這樣妄加揣測,不怕惹禍上身?”

長孫無忌瞪了褚遂良一眼。

世家貴族們誰都知道李家皇帝父子倆是想著法的要削弱他們的力量,可是誰讓人家是皇帝呢,再怎麽不服也隻能受著。長孫無忌又何嚐不知,要是真清算世家貴族,他長孫無忌便是首當其衝。

長孫無忌心裏確實有一番野心,可是都是加以限製的,他不會蠢到去皇帝作對。但權力越大風險越大,不過是皇上還是大臣都盯著他手裏的那點權力。無論是任何一方自己都得罪不了,長孫無忌隻好小心翼翼,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

“長孫大人,難道就不擔心以後的事情?”

“我身為太子太師,又是他的舅舅,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長孫無忌答得很輕鬆,

“你當真以為太子軟弱好欺負呢?他現在處處聽你的,難保他當了皇帝還聽你的。”

“太子要聽誰的,我管不著。”

見長孫無忌勸不動,褚遂良著急了,重重地放下從茶杯說道。

“太子周圍可是多了很多人,太子要是聽他們的,你我可能將地位不保啊。”

李治對世家貴族的態度一直都不是很積極,太子去聯絡那些出身寒門的官員也引起了許多大臣的注意。

漸漸地,一種說法便在暗中流傳:“太子李治即位之後恐怕要對世家貴族集團進行一次大的整治。”

這種說法並非危言聳聽,而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任憑那些世家子弟家族勢力再怎麽強大也隻能在家族所在的故鄉發威。

世家貴族的大臣集團們便想團結在一起,不敢說左右李治的抉擇,但也能在李治登基之後和李治叫叫板。

曆朝曆代的文官集團能夠皇帝鬥智鬥勇的不多。

但唐朝這幫大臣才華各異,但也是對李世民死心塌地。

強悍的帝王總是能夠力壓群臣。

然而下一位帝王是看上去軟弱不堪的少年,未必能鎮得住父親帶出來的這幫大臣,既然鎮不住那就清理掉。

褚遂良這一幫大臣認為李治即位自己肯定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他們的解決辦法就是早日聯合起來,大權在握,任憑李治再怎麽對世家貴族不滿。但為了維持朝廷秩序的正常運轉,李治還是沒有辦法輕舉妄動的。

群臣之中,百官之首便是長孫無忌,有了長孫無忌的首肯,下麵的官員也敢大膽地放手去做。

然而不管褚遂良如何遊說,長孫無忌一直表示自己要盡心輔佐李唐皇室。

“太子不聽我們的,那想必是有比我們更厲害的人在。”想了良久,長孫無忌也不和褚遂良打啞謎了。

“多少文臣武將追隨聖人開疆拓土創造盛世,我大唐朝廷上上下下無數良臣悍將。別說你們那幫子人了,就算是把我長孫無忌換了,也可以馬上找個才華相當的人接替。”

褚遂良麵色凝重:“那就等著以後被卸磨殺驢嗎?”

長孫無忌見他已經執著於跟皇室對著幹,有些厭惡他的愚鈍。

“除了這樣你能如何,朝廷的賢才不忠於聖人難道會忠於你我?”

現在確實不是大臣和皇室唱反調的時機,就算世家貴族勢力再大,現在的官員很多都是忠於李唐皇室,不管是李世民還是李治。

這便是讀書心中的忠君不二。

褚遂良見長孫無忌態度如此隻好作罷,十分苦惱地離開了長孫無忌的府邸。

在遙遠的邊塞,守將盧平南收到了一封來自在朝為官的族人的密信。

盧平南看完信後便當即焚毀了,一言不發。

他的兒子盧燁很早就跟著父親征戰沙場,見到父親緊縮眉頭仿佛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父親,這是誰寫的信,出什麽事了?”

盧平南問盧燁:“你可知我們範陽盧氏家族的輝煌。”

說起這個盧燁心裏就生起一股自豪感。

“父親自小就教導孩兒,我們範陽盧氏世代簪纓,既有博學的鴻儒也有封疆大吏,孩兒要勤學苦練,胸懷大誌,不可辱沒門風。”

虎父無犬子,盧燁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參將,履有戰功,又是出身名門望族,連長安的貴族圈子裏都知道盧燁,不知多少世家想要招盧燁為婿。

盧平南看著他這個年少有為的兒子也是十分欣慰,他緩緩地對盧燁說道:“我兒文武雙全,聰慧過人,日後肯定為我們盧氏光宗耀祖。”

聽到父親如此誇讚自己,盧燁臉上也揚起了笑容。

可盧平南卻長歎一聲:“可別人也有兒子啊,這功名豈是這麽好掙的。”

“那我便與別人的兒子較量一番,誰的本事大誰就厲害。”

“那這個人若是聖人的兒子呢?”

盧燁愕然:“難道說太子殿下對我們盧家不滿?”

盧平南沉下頭去沒有說話,盧燁就當盧平南是默認了。

“我們盧家為大唐鎮守邊關幾十年了,西北風沙侵襲,嚴寒酷暑我們都熬過來了,他憑什麽不信任我們?”盧燁憤憤道。

“酣睡之塌豈容他人側臥,我們盧家如此大的家族力量,任誰都會忌憚三分。”

盧燁不甘心,麵露凶光地說道:“李治那小子,一介文弱書生,從小在宮裏養尊處優,卻有資格猜疑我們了?”

這大逆不道的話一出,盧平南卻厲聲嗬斥道:“放肆!就憑他是當朝太子,以後的皇上!”

盧燁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盧平南又恢複了先前慈父的態度:“燁兒,為父知道你性情剛烈,可有些事情一出生就決定了的,這封信是朝中的伯父寫給我的,他們在朝廷的都揣測不清太子殿下的態度,你可要小心,不要禍從口出,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