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障
白牛到達此地後便不走了，它低著腦袋，正大快朵頤著嫩草。
秦雲眼看四周並無野獸，便打算去探探發生了什麽事。
他小心翼翼潛行，撥開正對村口的灌木叢，他的視線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那村中茅草屋成片倒塌，血跡斑斑的地麵上躺著數十具屍體，在屍體上，是如蛆蟲一般附著的黑雲。
那黑雲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宛如一條活物，它們纏繞在屍體上，伴隨著整體微微蠕動，好似在吞噬血肉。
秦雲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寒意，這些黑雲，莫非是白雲觀那群弟子身上的？
他不及多想，忽然就有一個人從更裏麵的茅草屋中衝了出來。
他滿臉驚恐，口中大喊著不要，與此同時，一柄長劍隨之飛出，徑直從他的背後穿透，隨後，又在空中繞了一圈飛回了秦雲所目不及的地方。
那人的胸膛多了一個血窟窿，他口吐鮮血，最後無力倒下。
隨之而來的是一朵黑雲，迅速附著在那人身上。
秦雲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驚，不難分辨，這和他之前所看見的黑熊和惡霸的遭遇是如出一轍！
這就是白雲觀的黑雲。
而那柄劍必定是其中一個弟子的！
期間，又有四個人試圖逃跑，無一例外，他們都慘死劍下。
透過茅草屋間的夾縫，秦雲能隱約看見，有數人在屠戮著村民，那般的血腥讓他全身顫抖。
他們把全村的人都殺了。
因為這個時候，慘叫聲基本停止了，有的隻是黑雲那似有若無的吞咽聲。
秦雲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眼神中透露著無盡的驚恐。
恰在此刻，村子裏頭緩緩走出了三個身影。
他們擦拭著長劍上的血跡，白袍早已經被鮮血沾染。
秦雲躲在灌木叢後，透過細小的縫隙，他驚訝發現其中兩人，竟然就是靜水和清風。
靜水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不少的血漬沾在上麵，讓她的笑容變得格外怪異。
“殺幹淨了嗎？”走在前頭的那一位年紀稍大，他忽然停下，轉身問道。
清風靜水均是行禮後，清風道：“稟殘雲師兄，一個不留，都殺幹淨了。”
殘雲聽聞後點了點頭，隨後睨視著靜水道：“第一次帶你出來，感覺如何？”
靜水噘著嘴，抬眼思考了會道：“感覺還蠻好玩的，就是有點累，畢竟殺了這麽多。”
清風聽聞笑了一聲，似乎有些瞧不起道：“你才殺幾個，基本都是我和殘雲師兄在殺。”
靜水嘻嘻一笑道：“那又如何，重在參與嘛。”
他們說話聲音不算小，秦雲聽得是一清二楚。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看著和善的靜水和清風竟然會說出如此魔鬼般的話語，他們那視人命如草芥的口吻，讓秦雲感覺到無比的寒冷。
“師傅難得指派一次任務，可不能隻是重在參與，你要從中學到東西才行。”殘雲用著一本正經的口吻道。
“殘雲師兄的教誨我一定銘記。”靜水認真回道。
秦雲聽得是膽戰心驚，他有好幾次想要偷偷離開，但又忍不住想繼續聽下去。
他想知道到底是為何，他們要對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痛下殺手。
現在聽來，這一切似乎都是祁道長要求做的。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雲很納悶，很不解。
“時候差不多，去看看丹月那邊怎麽樣了。”殘雲開口道。
三人將劍收起，準備離開。
秦雲見狀也慢慢退去。
誰知，哢嚓一聲！
他竟然踩到了一根樹枝。
聲音不算大，但殘雲猛地就朝這看了過來。
目光停留在了灌木叢上，透過細小的縫隙，他看到了秦雲的身影。
秦雲心中一驚，他也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急忙想要逃離。
但殘雲直接舉劍，一道鋒芒閃過，直接將他身後的大樹和高於他頭部的灌木叢全部斬斷。
伴隨著，樹木倒地，秦雲頓時被嚇愣在了原地。
清風和靜水也停下了腳步，一同看向了這邊。
“我數到三，轉過來！”殘雲大聲一嗬。
“一！”
秦雲不敢有絲毫猶豫，直接轉了過來。
“秦雲？”清風和靜水頓感驚訝，他怎麽在這？
“放牛放到這，也是有你的！”殘雲此刻收起了劍，他認得秦雲身上的衣物，那是牧牛人的專屬衣物。
清風和靜水此刻跑了過去。
秦雲還驚魂未定。
“你放牛怎麽會放到這，這裏離白雲觀那麽遠。”靜水看著秦雲笑著問道。
“我...”秦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腦海中滿是清風一行人方才的對話，和那般殺人不眨眼的場景。
“秦雲，你怎麽了，怎麽感覺你怪怪的？你沒事吧？”清風拍了拍秦雲的肩膀，關心道。
秦雲抖開清風的手，看著眼前這兩人，他感覺到了格外的虛偽。
明明上一秒這兩人還在殺人，下一秒竟開始關心自己了。
清風看著秦雲越發不解。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靜水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
秦雲聽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緒，大聲質問道：“你們，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這些村民？”
此話一出，清風和靜水頓時表情僵住了，殘雲則是瞥了一眼，隨後又挪開了視線。
“我們殺人了？”靜水蹙著眉頭納悶道。
“我都看見了，你們把他們都殺了，為什麽要這麽做？”秦雲再次質問。
“你是說那些是人？”清風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指了指茅草屋旁的屍體，在他眼裏，這些就似乎不是人一般。
“你們白雲觀不是號稱救世救民，為何要幹如此喪盡天良之事？”秦雲怒火上頭，口無遮攔。
“秦雲，你冷靜點，我們殺的不是人。”靜水急忙解釋道。
清風也急忙附和道：“你仔細看看，這些是人嗎？”
秦雲聽聞愣了一下，竟有些自我懷疑了。
他又瞅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在他眼裏這些就是人的屍體！
那些黑雲依舊附著在上麵，幹癟的屍體，似乎是被吸幹了血肉。
可，為什麽清風和靜水要這麽問？
難道他們眼中看到的這些根本不是人？
他想了想，一個念頭，詭眼睜開。
看向屍體，卻和眼中所見一致。
這是很少出現的情況，以往來說，每每正常的事物在詭眼中總顯得很詭異。
這一次卻沒有。
這讓秦雲更加鬱悶了。
“所以說，你肯定是看花眼了，這些可不是人，畢竟哪有人長這個樣子。”清風笑著說道。
秦雲扭頭看了眼清風，三個人，三朵黑雲盤踞身後。
“所以，他們究竟是什麽？”秦雲強行冷靜後開口問道。
無論他怎麽看，這些屍體在他眼中就是人的屍體。
他想知道的是清風三人看到的是什麽。
“他們是障。”靜水開口道。
“障？”秦雲不理解。
“耳尖無目，掌心有嘴，樣貌似人稱為障，它們原先是人，後被山中邪祟附身就變成了這般模樣。”清風解釋道。
秦雲陷入了沉思，他看著那些屍體，懷疑著他們生前是否真的被邪祟附身了。
想起方才他們的哀嚎求救，這哪有半點被邪祟附身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正常人遇到殺戮時的反應。
“白雲觀救世救民，這些障一旦出了山，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們在此地必須全部殺絕。”清風走來，拍了拍秦雲的肩膀，。
秦雲看了眼清風，他試圖理解這一切，到最後，他似乎想明白了。
他所看見的村民樣貌都是幻覺所致！
出了村子，沒有了他人整天嘮叨病了什麽的，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還得著癔症呢！
這麽想來又似乎很貼切，畢竟白雲觀怎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跑到深山老林隻為殺一些手無寸鐵的村民。
更何況，他們之前可還救了自己。
秦雲越想越覺得合理，內心不禁為自己方才所說感到內疚。
“師兄，師姐，方才多有得罪了。”秦雲抱拳致歉。
“這沒什麽，不過倒是你為何放牛放得這麽遠，是近點的地方沒草吃了嗎？”清風笑著開玩笑道。
“其實是白牛領我來的。”秦雲解釋道，隨後轉身看了眼不遠處正在吃草的白牛。
“白牛本是靈獸，或許是感應到了障的存在才會把你帶到這。”靜水猜測道。
秦雲恍然。
“聊完了沒有？”一旁的殘雲忽地開口道，語氣有些不悅。
清風和靜水意識到後，急忙跟秦雲告別，隨後跟著殘雲離開了。
與此同時，秦雲發現，詭眼的視野中，那些黑雲也隨著一同離開了。
地上隻剩下一具具幹癟的屍體，沒有血肉！
他隻覺得格外瘮人。
白牛悠哉吃著草，秦雲也沒有閑著，他在一旁練起了劍。
回想起方才殘雲一劍就將這些樹木全部砍斷，他心中格外佩服。
暗想著什麽時候，自己也能有這樣的本領。
時間一晃而過，白牛今天吃草倒也不墨跡，還沒到日落西山，它便哞哞叫著。
示意著它吃飽了。
秦雲將鼻環套上，便牽著白牛朝著白雲觀趕回去。
靠著沿路的標記，他並沒有迷路。
走著走著，他忽然間又停下了腳步。
他看見不遠處的樹林中，貌似有個山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