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劉女跑了
“偽造?”
之青和月兒相視一瞧,不解地搖頭,“如何偽造?難道尤娘子敢把這陛下親賜的詔書,改成浮淰的?”
浮沉連拍腦瓜子,“哎喲哎喲,我嘴瓢了嘴瓢了,是賭尤氏,敢不敢信這份詔書是假的。”
之青隱約猜出了一些,“難道姑娘,是打算,以真亂假?”
浮沉神色有些擔憂,“這盤局,有些大,我一旦拉進尤氏一起,勢必到時,也不會那麽容易脫身。”
之青堅定拽著浮沉的手,“想來姑娘心中已有了盤算,那就不打緊,咱們什麽都聽姑娘的,也會護著的。姑娘就盡管放手去做,我們跟著姑娘就是。”
浮沉笑笑,她的眼神稍有疲憊。
這局太大,比起上次姨娘生褚岱時的順水推舟而言,這一局的勝算,浮沉很難把握。
稍有不慎,自個都會背負上欺君之罪。
可若是不賭一把,尤氏何時才會落馬。
劉女是尤氏心腹,這次的時機,浮沉想把握住。她把自個關在立浮軒幾日,一直都在想此事。
梁京宮中勤政殿內,達道和梁帝僵持上了。
達道手握那道辭去暗門將軍一職的聖旨不鬆手,求告到梁帝跟前。梁帝坐在書榻前,起落有致地練字,不為所動。
達道知道這位舅舅在磨他的性子,他索性也端了茶盞,悠悠喝著。
坐了一個時辰,外頭進來稟報事務的大臣一直在等。梁帝不發話,陳內監也不敢讓大臣進來。
陳內監瞧著實在僵持不下,研墨,撫著鎮紙,小心提醒,“陛下,文司內臣已候了多時了。”
梁帝瞥眼,緩緩落筆,“書元啊,朕這內臣都要回稟事務了,你不回避一下?”
達道客客氣氣站起,彎腰行禮,“陛下,文司內臣回稟您的事,無非是一些朝中瑣事。陛下若是想打發微臣,也該尋個離宮中遠些的差事來裝樣子,這事,微臣一猜就知沒那麽急。”
梁帝語塞。
達道趁機再呈上旨意,“回陛下,微臣今日是來回宮複命的。”
梁帝:“你在豐州立了功勞,朕那日也都獎褒過你了,怎得,還要複命?”
達道知道梁帝在和他打迷魂陣,“微臣今日前來,是來複命請辭,特請這道聖旨,前來辦交差一事。”
梁帝裝癡傻,“朕聽不懂書元說什麽?”
達道:“微臣來辭去暗門將軍一職。”
梁帝開始耍賴了,又不搭理達道了,“陳內監,你瞧瞧朕今日這字,落筆無力,筆鋒側轉時抖了幾下。這樣一副字,毀了毀了。”
陳內監自是懂梁帝的話中之意,“陛下這梁體,練了有些年月了。現在瞧著是愈發精湛了,隻是,還缺一點別的。”
梁帝眉毛一挑,“缺什麽?”
陳內監看一樣達道,一笑,“此字陛下練了八年,眼看越發精湛,若此時因不想練了,累了而放棄。那這八年下的苦,也就無從追尋了。”
達道自是知道陳內監是在側麵勸他,已進暗門,又怎能輕易脫身。
達道接過陳內監的話,“可若是這字筆鋒無力,陛下再換一種,說不定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梁帝挪步下了玉石階,“書元呐,筆和字能隨意丟棄說換就換。可這暗門一事,豈是朕能說換就換掉的?”
達道再舉起那卷聖旨,呈上,“一切皆有陛下聖旨在此,微臣也不敢僭越,都是依著陛下聖旨辦事。”
“書元,”梁帝有些惱怒,指著達道的鼻子忿忿不平,“你這臭小子,先是要挾朕再是逼迫朕,就為了一個姑娘?”
梁帝提起浮沉,達道心一緊,生怕此事牽扯上浮沉,“陛下,此事和褚家五姑娘無任何關係,此事……”
“打住打住,”梁帝連連擺手,“你那點花心思朕會不知?你從八歲,朕就看著你長大了,朕比你母親都了解你。朕何時看過你這張冰冷臉對哪個姑娘上心過。少在朕麵前無理,你這樣急著解釋,是怕朕連累五姑娘啊?”
梁帝越想,覺得心裏越委屈,“難道朕在你心裏就是暴君?就是濫殺無辜的昏君?”
達道趕忙解釋,“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朕知道你中意五姑娘,立馬就給褚大人又兼了一個正上三品職務,雖沒提拔,但先讓他兼著幹幹。朕想著你把五姑娘娶進門,這褚大人也跟著升為正上三品,還能借著機會讓褚公府升為褚國府。朕為你籌劃為你考慮,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讓你安心啊!”
達道知道梁帝待他好,豐州一事,也是帝王慣用的權衡之法。可他,還是會擔憂這身份護不好浮沉。畢竟這些年,他殺過太多人,上到宰相,下到流寇。
若有一日仇家上門,他有了軟肋,便會分心。
他想早點脫離,多給浮沉一些依靠。
梁帝拍達道的肩,“朕自是知道暗門不易,可你一旦踏進,便不能把這一個攤子丟給我朕,你去享福,把這些事都丟給朕。”
達道又端著那卷旨意,“微臣不敢逼迫陛下,實在是有旨意在身……”
梁帝氣呼呼一把抓起旨意,丟在絨毯上,“當初若沒有你在危難之際的逼迫,朕這是被你要挾,被你脅迫才寫的這旨意,這不算!”
達道無奈一笑。
梁帝歎息,“書元,朕逼你去豐州,也實在是朕再無可用之人了。”
達道撿起那道聖旨,塞回衣袖,他端端正正地行了禮,“陛下既是今日累了,那微臣明日再來。但凡陛下傳喚,微臣必到。”
他轉身欲出殿門時,梁帝悠悠歎息,“書元啊,舅舅這些年,也實在不易。看著朝中和梁國無事,百姓安居樂業,可到底,內憂外患,從沒有消停過。舅舅也老了,再過幾年又是立儲之爭。舅舅讓你又在暗門,又做太保,是因為舅舅信你,舅舅隻信你一人。這宮中,皇子暗中爭鬥不斷,從梁檬到梁駱,這六位皇子爭鬥,他們的母妃、母族爭鬥。舅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你如今又不管暗門了,舅舅真的無力再尋人了,暗門那些人,都信你。你撂下不管,你讓舅舅如何是好。”
說到動情處,梁帝還硬擠出幾滴淚,裝可憐,“你八歲就陪著舅舅了,舅舅心疼你小小年紀在暗門訓練。舅舅偷偷派人看望你…….”
達道心軟,梁帝裝可憐示弱,他立馬就心軟了,“得得得,我不辭了,不辭了。”
聽到這話,梁帝雙眼放光,“當真?”
達道無奈擺擺手,頭都沒回,“舅舅感激,外甥要是真辭了,怕是要被您埋怨死。也罷,外甥就替舅舅管著暗門,等立好太子。”
“好好好!”
梁帝踮腳看達道走遠,小眼神一眼的不服氣,“切,和朕鬥,也不掂量掂量,就他那個心思那個好說話,被朕拿捏死死的。”
陳內監自是見慣了這兩位的日常,並未覺得稀奇,“書元將軍向來如此,您一哭啊,他心就軟了。”
梁帝得意一笑,“那可不,朕可是他舅舅,他心疼著呢。”
隨即,他又一臉認真地囑咐,“不過,書元的擔憂朕都懂,他前些日子來時就說了,賜婚詔書一事定要守住秘密。朕既讓他留下,就不能拖後腿。這賜婚一事,好好替書元守好。”
梁帝心裏很清楚,達道執意請辭,還是為了守住心中所愛。
既是達道有了軟肋有了牽掛,他就算為了暗門,也絕不會讓達道為這些分憂。
他挪步到榻前,又回頭,“宮中若是有婢女和內監知道此事的,處置了就好,不必前來問朕。”
陳內監:“是。”
翰林院的閣內,達道已憋悶多日了。
他連著喝了好幾日悶酒,自他豐州一行回來後,翰林院中也攢了許多事務等著他處理。
芒山急得在門口轉圈,隻聞爛醉的酒味,不見達道人。
他當初為逼齊奉利誘一事心裏也七上八下。
齊奉雖已回府,梁帝又從中安撫,芒山還是覺得不妥當。他有一肚子的問題等著問達道。
奈何達道沉醉不醒。
芒山實在等不住,他一不做二不休,一腳踹開達道緊閉的門,“公子,您這麽醉下去可如何是好,這大事小事一堆。卑職為了套話還得罪了齊大將軍,擔憂得幾日不曾睡過了,您這倒好,小酒一喝,兩耳不聞窗外事。”
芒山知道自己公子喝醉了是什麽樣。
達道很重儀態,即便是爛醉,依舊麵不改色,端正坐著。
芒山進來,一把奪走酒壺,“公子,起來辦正事。”
達道嚷道,“給我!”
芒山一臉傲嬌,“公子當初拿到懿旨的時候就該知道,此事哪有那麽容易。現在陛下不答應,您早就想到了。如今倒好,在這裝什麽爛醉深情。”
達道定神,盯著窗外,芒山在一旁小嘴叨叨沒停過。
正如芒山所說,此事達道早就想過了。
可他心裏擔憂,他怕這層身份,終有一日會牽扯上浮沉。雖說浮沉明確表示過,但他還是怕。
浮沉本就過得艱難,在褚家沒有一日不在算計。
他想給浮沉一個無人打擾的後半生,讓她安安穩穩,再沒這些算計。他擔心暗門一日,仇家就會多一日。
若是有一日,浮沉再被仇家要挾……
達道不敢想這些,他閉眼,手中緊緊攥著黃熒石。
芒山把酒壺藏起,挪著小板凳坐在一旁,長歎,“公子和五姑娘,若是你想護著我,我想護著你,遲早有一日,會因為各種誤會,永遠不能在一起,或許還會錯過。”
達道一愣,眼神示意芒山繼續說。
芒山會意,“公子您總是擔憂五姑娘,害怕她一個人沒有能力,處理不好這些繁雜事。卑職倒覺得,這些都是公子您多慮了。五姑娘是個聰慧的人,她不惹事也不怕事。她在關鍵時刻臨危不懼,再大事,哪怕她腿都發軟了,但她絕不會退縮。這是五姑娘的堅定,也是公子您最不信任五姑娘的地方。您覺得,五姑娘跟了您,您就有義務保護她。可您問都沒問過就怎麽能斷定,五姑娘真的需要您舍棄自己的保護呢?”
芒山說得一臉興奮,“卑職是旁觀者清,五姑娘若是嫁進我們達家,她所求的永遠都不會是您舍棄一切對她的保護,而是勢均力敵。她有能力保護自己,有能力應付內宅事。她求的是,與您勢均力敵,決不當您的拖累。您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就做您背後的那個正娘子,替您操持好家中事。若是真有仇家這些,五姑娘也不怕,她會與您站在一起,攜手共進!”
這番話,說得達道是一臉激動。
他猛一把捏住芒山的手,連連讚同,“對對對,這就是小浮沉啊……”
隨即,他又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把甩開芒山的手,一臉嫌棄,“這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說什麽?”
芒山撓頭憨憨一笑,“嘿嘿,公子是身在其中理不清這些,其實就是這麽個道理,您細細一想就明白了。”
達道又陷入疑慮,“可若是她不需要我保護,那要我還有什麽用?”
芒山對達道這理解,也是服氣了,“公子,卑職指的是不需要舍棄自我的保護,而不是不需要保護。五姑娘又不是什麽泰鬥大神,她是個姑娘,自然也是需要您的保護。”
達道神色悠然。
芒山知道自己方才又把達道的思路帶跑偏了。
他心裏琢磨著,得趕緊抽空去褚公府一趟,讓浮沉親自來開解達道了。
正值三四節,褚公府忙得不可開交。
三四節每三年一次,三月四日這天,所有未出閣的姑娘們,都得穿著羅絲錦緞,別三朵杜鵑花,去安晉寺上香祈福求姻緣的日子。
所有未娶娘子的公子們,則是戴四根麻鉗繩做牽引,上香祈福畢後,公子們可把麻鉗繩送給中意的四位姑娘。
因姑娘戴三朵杜鵑花,男子戴四根麻鉗繩的規矩,故而這一禮俗,也叫四戴節。
每年初春,柳葉飄飛,草長鶯飛。
貓兒叫喚,也就到了牽線搭橋的好時候。
本是小事,可尤娘子禁足,褚槐又忙著朝中事務,給浮湘和浮沉做衣裳、溶杜鵑絨花的事,他就實在顧及不到了。
褚槐本是打算讓尤氏先出來幾日忙著打點這些的,可尤氏那邊沒有劉女的消息,她不敢輕舉妄動。
她回了話,“自知罪孽深重,萬不敢挪動一步,府中事就辛苦老爺了。”
尤氏表麵繡花做鞋墊,暗中派人四處打探劉女的消息。她隱約覺得劉女失蹤一事和浮沉有關。
前些日子她派人去劉女老家打聽,得知劉女兒媳生子確有此事,可老家說並不見劉女的人。
尤氏心裏擔憂,她怕如果劉女真的落在浮沉手中,被浮沉威逼利誘套出話可如何是好。
褚槐想讓浮沉暫管內宅事,浮沉有意讓曲姨娘出麵,“父親不如讓姨娘暫管這內宅上下,雖說妾室不能進主屋,不能出現在正席,可內宅事是府中家事,就連國府都有妾室暫管的先例,父親也不算壞了規矩。”
褚槐一想,也覺得曲姨娘可以。
於是從三四節這時節籌備一事開始,曲姨娘出麵,裏裏外外操持著府中上下。
浮沉是有意讓曲姨娘暫管內宅事,這樣等她出閣,曲姨娘也有了一些管理內宅的經驗。
也不怕在褚公府站不穩腳跟。
浮沉一心想從劉女身上下手,她思量多日,終是等來了芒山。浮沉知道芒山對夏至頗有意思,派了夏至去鑲瑛巷見芒山。
芒山一瞧是夏至,臉都紅到了脖子根。
夏至:“我家姑娘要見你家公子一麵。”
芒山連連拍手,“巧了嘛這不是,我家公子近日也是十分想念五姑娘,茶飯不思,要是再見不到,怕是要癱瘓了。”
之青冷不丁瞟一眼,“你家公子這是要斷氣了。”
芒山一本正經道,“夏至姑娘,我也要斷氣了。自上次騎馬帶姑娘去了一次尹次府,姑娘的笑,姑娘的眉,都在我眼中揮之不去。日夜思念姑娘,甚是想念。”
夏至怯怯一笑,“你瞧你,換的衣裳還是新做的,麵色紅潤,一瞧就吃多了。這茶飯不思,又如何能麵色紅潤,體態不見消減。”
芒山連忙解釋,夏至可可愛愛地眯眼一笑,蹦躂著進去了。
芒山傻樂著,他看夏至笑,自個也跟著笑,“哎,我像是多少明白我家公子,為何要保護五姑娘了。”
浮沉約的地方是上祀樓。
此樓在遊河正中河心位置,早年這裏**一片平地,梁京興木院覺得此地風水好,視野開闊。
便修了一座石橋,還在此處建了這上祀樓。
過了晌午,浮沉囑咐過曲姨娘一聲後,穿一身青綠羅裙,戴著長帷帽上了馬車。
馬車悠然駛過遊河,到了上祀樓正對岸邊馬車停下。浮沉彎腰出來時,隻見河上柳葉已垂下,四處都掛著河燈,若是在夜晚,定是好看。
浮沉帶著夏至,微風吹過,羅裙飄起。
浮沉撫著發,看著這一片好春光,心情甚好。
到了石橋處,夏至叫來一輛小客船,付了銀子。
浮沉邁腳上去,站在船艙處。客船悠悠劃動,水波漣漪,甚是好看。
浮沉蹲下細細瞧著河麵,再抬眼望去,隻見遠處遍布青藤,還隱約能看到蓮葉隨風擺動。
“這才剛入春,怎會有蓮葉?”
船夫:“姑娘有所不知,這蓮葉是從水鄉的竹賢運來的,剛栽種不久呢。聽說宮裏的雲鶴公主去了竹賢,瞧著這蓮葉好,便全都給運來啦。”
浮沉納悶,雲鶴也去了竹賢?
她記得達識走的那日,專門來鑲瑛巷辭行,當時達識說的地方,就是要去竹賢。
怎得雲鶴也去了竹賢?
浮沉故作不知,“這位雲鶴公主去竹賢,您是如何得知的?”
船夫認真劃船,“老夫在這河中渡人無數,姑娘別小瞧老夫這小小船兒,也是渡過官人、文人和武人的。這要到對麵去,除了大船,有時急了還就得坐老夫的船過去。咱們雖隻是守著這河,但卻是消息百靈,事事通。”
是呀。
浮沉憨憨笑著。
隻有眾生,最懂眾生。
船到上祀樓石台處歇靠,靠穩後,浮沉與夏至下去。
這上祀樓四麵環河,風景別致。樓中為圓,無窗。全是用卷簾裝飾,走在卷簾下,還些許有些冷。
浮沉剛上三樓,隻見拐角處,達道手抱一件鬥篷,已在候著浮沉了。
浮沉蹦蹦噠噠地跑去,達道再見浮沉,一臉喜色。
夏至放下卷簾,站在閣間門口守著。
達道引浮沉進去坐下,把那件黑鬥篷披在她身上,又裏裏外外裹嚴實,“這裏四麵透風,等下還會冷的。”
浮沉被達道勒得氣都喘不過來,“達公子,你是要勒死我?”
達道一瞧浮沉憋紅的小臉蛋,覺得好可愛。
他憋著笑,又鬆鬆勁。
浮沉沒好氣地笑著坐在蒲團上,“窒息的鬥篷,勒死人的鬥篷。”
達道忍著笑意,又是倒茶又是獻殷勤地遞上各種吃的。浮沉一瞧,好家夥,這酥糕擺了怎麽說也有幾百塊,堆得高高的。
還有那紫蘇膏,三大盤,也是堆得老高。
浮沉:“你是打算拿我當豬養啊,就算我愛吃這些,但但……這也太多了吧。”
達道大氣擺手,“不多,若是吃不完,走時全部打包帶走。”
浮沉無奈笑笑,“書元哥哥,今日讓你來,是有一事,浮沉一人實在沒能力辦好,隻得求到你名下。”
達道這些日子本來鬱鬱寡歡,芒山那句“五姑娘不要保護”,打擊得他沒了動力。
總覺得浮沉什麽事都能自個辦到,像是真的不需要他。
此時聽到浮沉這樣說,瞬間鬥誌昂揚,“但說無妨。”
浮沉小聲認真道:“我需要書元哥哥配合,與我一起,合演一出戲。”
浮沉湊到達道耳旁,“還得借這個賜婚詔書……”
說到這浮沉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一旦扯上詔書,就牽扯到了宮中。浮沉膽大,但也怕。
她才稍稍有些猶豫,達道一把拽過她的手,將她攬入臂下。
浮沉抬頭,都能碰到達道的下巴,她立馬羞紅了臉,“達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就算你我有禦賜之婚,可可可,可你不能再偷……”
達道一臉壞笑,“偷什麽?”
浮沉一臉漲紅,“就是,就是那個……”
達道又低頭,溫柔的笑笑,故作單純,“哪個?”
“我的,我額頭的第一次就沒守好……”
達道納悶,“什麽第一次?”
浮沉趁機不備,“哐當”一個小拇指,重重敲在達道額頭上,隨即跑到對麵規規矩矩坐下。
達道還真被敲疼了,他捂著額頭,“小浮沉膽大了。”
浮沉更是一番感歎,“何止我膽子大,達公子簡直顛覆了我的看法。之前覺得你端正高冷,是個正人君子。可這接觸下來一瞧,你不僅不端正,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達道好奇,“那我是什麽?”
浮沉一想,調皮一笑,“悶騷君。”
達道收起好奇臉,連連表示對這個新稱呼的不滿。
浮沉被逗得,連連發笑。
兩個人鬧了半個時辰後,達道認真道,“我原本還以為你不需要我,今日聽你這樣說,我總算是放心了。小浮沉,那詔書你隨便用,出了任何問題,都有我在。”
他湊到浮沉跟前,一臉認真,“想做什麽就去做,我哪也不去,隻在背後撐著你。什麽都不要怕,天大的事,都有我在。”
這話,浮沉聽得心裏一陣波瀾。
以往的那些難,都得她小心翼翼地應付謀劃,如今,她的身邊,也站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達道更是高興。
浮沉沒有拿他當外人,有困難第一時間想的是與他一起麵對。他知道,這個姑娘,從一開始就沒拒絕過他。
一開始是害怕牽扯到他。
現在是想與他一起麵對。
這,便是彼此。
浮沉把自己的計劃毫無保留地說給達道。
回府時,已是快入夜的時候。
她趕在褚槐回府時先進的院子,到了立浮軒,浮沉看到之青也回來了。
她留了心眼。
用過一些糕點,浮沉歇靠在床榻前,她等著之青。
今晚,一切正式開始。
半炷香燃盡後,立浮軒的門輕輕推開。
浮沉睜眼,眼神中閃出一絲篤定。她挪挪身子,等來了之青。
之青慌慌張張地進來,邁進門檻時險些絆倒了,“姑娘,出事了。”
浮沉緩緩睜眼,與之青對視一眼。
之青蹲下,一臉驚慌,“劉女,劉女四日前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