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達道回京

七日後,達道終回梁京。

先是進宮交代差事,前腳剛邁進梁京城,後腳芒山就馬不停蹄一路回到達國府,將達道在豐州一事稟明。

梁愫亞聽到達道回京,更是一改憂愁,裏裏外外忙活了許久。

經此一事,她待達識也比往日好了許多。

芒山說畢,又把賜婚詔書掏出,鄭重遞給達麟,“老爺,這是賜婚詔書。”

梁愫亞一臉詭異,“賜婚詔書?給誰的?”

芒山一臉驕傲,“大公子的。”

梁愫亞一把搶來詔書,攤開一瞧,險些沒驚得下巴掉了,“陛下為何,要趕在書元剛回來時賜婚?這這這,怎麽是五姑娘,為何陛下要給他賜五姑娘?”

芒山:“公子的心,眾人皆知。”

“可……”

梁愫亞一時語塞,她知道達道心中所想,可怎麽都沒想到,這一步來得這樣快。

達麟倒是一臉欣慰,還覺得甚好,“既是陛下親賜婚,那咱們禮數上絕對不能少。這提親一事,雖有詔書,禮節上卻不能亂。待會書元回來,六禮和規矩,都得依著人家褚公府。不能因褚家是公府,咱們禮數上不周。”

“老爺,”梁愫亞急了,“雖說是賜婚,但這事,好歹我們也不知道啊。還是先不要慌,我明日進宮去問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梁愫亞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

書元愛慕褚家五姑娘多年,她自是知道的,也因這事,她看到那被冰山凍住的兒子,在自個麵前有了笑,她也有了花。

可這事真的到了拿著一張賜婚詔書來抬舉褚家,她終是心裏難安。

當初為褚家那座府邸,她就猜過那褚槐當時不知施了什麽鬼主意,把已經定好的府邸搶了去。

如今這賜婚一事,這褚公府定會在大婚後,被抬舉為褚國府的。

這賜婚,太大了,太抬舉褚家了。

梁愫亞心裏發怵,她越發覺得浮沉,是被她父親給利用了。

梁愫亞回屋後小聲嘀咕,“若這親事,是褚公府那老賊與五姑娘聯手,先騙書元,再騙賜婚詔書,最後借著這詔書嫁進我們達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步步圖謀隻為褚家升為褚國府的招數呢?”

伺候她的司女,也覺得梁愫亞這個懷疑沒錯,“褚大人與咱們當初有爭府邸一事,這事,想必沒那麽簡單。”

梁愫亞暗下決心,明日務必得進宮一趟了。

這詔書是梁帝親賜給達道的,一般姑娘府中都不知。都是等公子府拿到詔書,再帶著宮中內監去姑娘府中傳話,這事兩府才算通上氣了。

她得趕緊趁著達道回來事務繁忙的工夫,去宮裏好好問問了。

達麟倒是看得開,這兩個兒子無論娶哪府上的姑娘進門,他都不會去計較得失。

在他眼中,他無須與人攀附關係來提升達國府。

也無須攥著自個兒子的親事,非得尋一門皇戚。

隻是,他有些擔憂達識。

他在書房徘徊許久,邁步上了蒼山軒。一上石階,就看到達識在整理衣櫥。

達識見是父親,趕忙行了禮,“父親來蒼山軒有何事與兒子說?”

達麟歎氣,“識兒,你若是有什麽心裏難過的,與為父說。”

達麟早在幾年前,就知道達識心中所想。

那時他常在府中,很少出門。見達識常去褚公府,他細心留意了幾次,從達識侍從冬亦處打聽到了褚家五姑娘。

達麟那時便知道,達識心有所屬了。

他從未說開過,一直小心嗬護著兒子的這點小心思。褚家嫁女辦喜宴時,達麟將請帖和回禮備好,都給了他。凡是褚家大事小事,他都故意讓達識去,想讓他好過些,想讓他多與五姑娘接觸。

達麟覺得,達識心裏苦。

他是庶子,早年梁愫亞因怨恨他心中有所愛之人,把對達識阿娘的恨意,全都給了達識。

達識從小謹慎小心地在嫡母手下挨過來,有時他雖能幫襯幾句。可到底都是內宅事,他也不知如何插手。

看著兒子這樣隱忍,他心有不甘。

在得知他留意褚家五姑娘時,達麟真想立馬備好轎子將這姑娘娶進門。

他努力創作機會,再過幾年,他又看出了達道的心思。

那時,他也害怕。

害怕這維護多年的兄友弟恭,會因一個姑娘反目。

可他看出了達識的謙讓,也甚是欣慰。他為達識尋了周國府,以為周家三姑娘能護住這個庶子。

可周家又想讓達識去做贅婿。

他心疼達識被人看不起,果斷拒絕這門親事。

今日他在正廳,拿到那份賜婚詔書時,他知道達道為求到這份詔書的不易,更知道達識的謙讓,讓他死了這份心。

達識一臉納悶,“父親今日怎麽了?”

達麟尷尬笑笑,回過神,看到達識在收拾衣櫥,“你這是要去哪,怎得這些冬日穿的衣裳都拿出了?”

達識收好這些衣裳,掂掂放在桌前的空酒壺,“父親,朝中要派一人去竹賢,那裏鹽道上無人管,兒子應下這門差事了。”

達麟心一慌,“你要走?”

達識笑笑:“是,明日就出發。大哥已回,齊奉的底細我都交給大哥了,今晚大哥回來,我再交代一些別的事。明日隨侍衛,一並去竹賢。”

“好……”達麟的回話,苦楚萬分,“父親對不起我兒,讓你……”

達識溫柔笑笑,“父親說得哪裏話,這是公務在身。若是鹽道上的事處理得快,兒子不到半年就會回來的。那時候,說不定大哥都娶進嫂嫂進門了。”

“兒,你……”

達麟幾次開口,最後隻無奈笑笑,再沒提這些事。

達識想放下,他又何苦再去提呢。

芒山像一隻小八哥,連夜又飛去褚公府門口。

之青得知芒山所言,驚得坐在石階上,又猛地翻身,一溜煙跑去立浮軒。

一進門,之青興奮合上門,湊到浮沉跟前。

浮沉覺得納悶,頭一次見之青這樣與她親熱,“你你,你這是要幹嘛?”

之青一臉壞笑,“姑娘,你的書元哥哥回來了,現下還在宮中與陛下稟告事務呢!”

浮沉手拿著繡針,聽到這話,一不小心針眼就戳破了指頭,“真的?”

浮沉慌了神,眼眶泛紅,忍著委屈的淚,小心嗦一口指頭。

之青顧不上浮沉的指頭,輕輕拽過她的身子,“芒山說了,陛下還給你的書元哥哥一道賜婚詔書,姑娘你的生辰八字都寫得清清楚楚。”

浮沉捂嘴,猛地站起,又慌慌地坐下。

心跳的之青都仿佛聽見了。

許久,她半張嘴,“這這這,這不太可能啊,怎麽會這樣快,他才剛回來啊。哪裏來的什麽賜婚詔書?”

浮沉再問,“他現下在何處?”

“宮中。”

浮沉起身,“走。”

之青:“去哪?”

浮沉看一眼天色,“去護城河的三門,他會從此門出來的。我實在不放心,之青姐姐,我們去三門守著他可好?我想看他安然無恙,毫發無損地出現在我麵前。我等不了了,這些內宅規矩太多,我根本等不到明日,我現在就要見他。”

之青連連點頭,“好,不過姑娘,三門是官員回府的門。達公子是將軍身份,又是皇戚,他會從正一門出來。”

浮沉點頭,心有所思。

她隱約已察覺到了之青的身份,之前她就試探問過幾次,之青對宮裏很熟。一門到三門這些官員常出府門她也清楚。

她已猜出,之青也和宮裏有關了。

護城河旁,浮沉坐的馬車歇在護城柱前,隻有之青和她二人在馬車內守著。馬夫蹲在護城河邊的小攤販上飲熱茶。

之青犯困,靠著浮沉閉眼睡著。

浮沉一直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掀起馬車簾。

她候了三個時辰,腿蜷縮得有些疼,伸腿時,之青已輕輕打酣,睡死了。

簾外,又落了雪。

浮沉隻穿了一件褙子,覺得冷,她蜷縮著身子,抬頭看著馬車窗外的雪。

這場雪很大,半個時辰,已是銀裝素裹。

護城河兩邊的紅燈籠被雪蓋住,兩旁的鬆枝上掛滿殘雪。遠處的酒館亮著燈,為路人添一口熱酒,添一份暖意。

遠處護城河岸的柳葉坊內,有一女子,彈古箏,唱落雪調歌。

聲線委婉,百轉千繞。

路人不多,腳步匆匆。

起了風,雪片落地。

浮沉伸手接過幾片,剛湊上去瞧時,已融化在掌心。

再伸手時,那扇緊閉的大門“吱啦——”一聲,重重被推開。

浮沉趕忙探頭,隻見達道發梢濕漉,裹緊一件長襖,把青龍劍抱在懷中,埋頭迎雪前行。

浮沉下了馬車,乖乖站著。

達道再抬頭時,兩人眼神相撞。

那一刻,浮沉的心都化了。她盼了多日,夜裏無數次反複難睡,就怕他出事,怕他沒躲過那些長劍,怕他倒在血泊中。

更怕他回不來。

此時,他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麵前,她的那顆心,才落了地。

達道抬頭看到浮沉先是一愣,後是一驚,再是一喜。

他幾步跑來,脫下長襖,裹緊浮沉時,順手將她輕輕拉回到自個懷中。

雪漸大,浮沉的眉梢微縮。

達道將她輕攬在懷,甩起衣袖,把浮沉的整個身子護在自個寬大的衣袖下。

兩人相看數眼,無人開口說話。

浮沉抬眼時,二人終是釋懷一笑。

達道先開口,“小浮沉,凍壞了我可會心疼的。”

他再一想,認真道,“你隻穿了褙子,難道說……你在這候了好幾個時辰,你來時還未曾下雪?”

浮沉沒理達道,先試探地摸摸胳膊,再摸摸他的背,“你可曾受傷了,上次中箭的地方在哪,腿有沒有事,腳有沒有事……”

達道輕輕捏住浮沉的手,湊到他胸脯前,摁住,“中箭的地方在這,心髒口。當時險些死翹翹了,沈老說,這裏一下雪就冷,留了舊疾。”

浮沉心疼,眼睛紅紅的,“那如何是好?我就知道,你每次出去都會這樣,滿身傷疤,到處都是舊疾。”

達道也故作委屈,“沈老說,有一藥引子,可治這舊疾。”

浮沉眼神發光,“什麽?”

達道壞笑,“沈老說,此舊疾,要褚家五姑娘的手捂著,捂個七年八載的,保準消疾,比靈丹妙藥管用。”

浮沉本是一臉認真為達道擔憂,奈何達道竟是這個意思。

她氣急敗壞,甩開他的手,“你欺負我!”

浮沉也裝柔弱。

這次又輪到達道急了,“我是瞧你緊張,說著玩的。”

浮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達道認真道,“放心吧,我已無事。豐州一事已處理好了,夙葉留在豐州暫任州吏。這事,豐州已除完,就剩下宮中了。宮中由陛下做主,我隻作匯報。”

達道小心拉著浮沉,將她塞回馬車內,“這雪今晚怕是不會停,你且回府,小心風寒。”

“可我,可我……”

達道撫浮沉的發簪,悠悠一笑,“怎得,這就舍不得我?你是跟我回府,還是我跟你回府?”

浮沉奶聲奶氣地凶他,“達公子,你正經點!我是想問問你那份賜婚詔書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陛下玉章蓋著,怎會有假?”

浮沉一想,“可那份詔書來得太快了,我沒想明白。”

達道擺手:“你無須明白,明日我會去向褚大人說明此事……”

“不不不……”浮沉連忙又鑽出馬車,“書元哥哥,此事,萬不可讓父親知道。”

達道一愣。

浮沉調皮一笑,“褚公府的事我還未曾弄懂,我母親的死,我弟弟的死,還有尤娘子的事。再有,我的身份很尷尬。豐鄉老宅的莊子田產都在我和父親名下,若是這詔書被父親知道,他定會想法子把豐鄉全都記在他名下的。豐鄉是我的根,豐鄉若是給了父親,他隻會搜刮更多銀兩,他不懂生意,也不肯出錢讓維護。豐鄉那些人,靠的便是這一方水土。若真的出了事,他們該如何。”

達道聽得認真,他知道浮沉善意,一直記著豐鄉。

浮沉:“我母親當年難產而死,我父親性子怯弱,讓褚家這些姑娘私下暗鬥,他逆命扶持一個妾室為正娘子。這些年,褚家人命太多。我無法做到像三姐姐那樣甩手離去,過自個的安穩人生。我執念太重,睚眥必報。尤娘子的命,必須由我送她上黃泉。”

達道心疼浮沉在內宅的不易,“所以,這份詔書,現在拿出,還不是時候。”

浮沉點頭,“是。”

達道笑笑,又把浮沉塞回馬車,扶她坐穩,“好,我會小心保管,你說何時拿出便拿出。”

浮沉憋紅了臉,沒忍住,喜極而泣,“你可信我?”

達道眼神堅定,“我信,從你三歲時,我就開始信你了。”

浮沉又一笑,“你不覺得,睚眥必報,太過殘忍?”

達道撓頭,“你不覺得,我這雙手沾滿血腥,太過殘忍?”

浮沉搖頭,“不覺得。”

達道也學著浮沉搖頭,“那我也不覺得。”

浮沉:“你學我說話!”

達道雙手撐著馬車沿,湊到浮沉耳旁。

兩個人挨得如此近,鼻息都能感覺到。

達道盯著浮沉的眉梢,趁她不留意,輕輕湊上前,親吻浮沉的額頭。

浮沉羞紅了臉,一動不動。

達道溫柔一笑,輕輕撫她的發,“我想學一輩子。”

本是落雪美好時,之青躲在馬車內,看到達道吻浮沉時,再也憋不住了,狂笑。

這下,羞得達道險些沒站穩。

他速速撤離,結巴道:“回回回……回回回回……各自回府……”

說畢,一溜煙掉頭就閃現跑得沒了蹤影。

浮沉憋著笑意,鑽回馬車內,臉埋在臂彎中。

之青狂搖浮沉:“姑娘啊,我總算是明白這兩情膩歪是什麽罪了,方才,方才達公子那一臉深情,當真是嚇到我了。他平日裏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這麽會說情話,這麽撩人的心。”

浮沉忍著害羞,抬頭,指著之青,一臉認真地囑咐,“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保證!”

不料,馬車簾被掀起。

馬夫站在雪中,憨憨撓頭,“不好意思五姑娘,小的也瞅見了。不過五姑娘放心,小的就裝沒看見!”

天哪!

浮沉已羞得,無地自容了。

褚槐朝中事務繁忙,劉女不在望月軒一事他也不知。

達道回京第二日,芒山與之青聯絡,趁著夜色,將劉女送上前往豐鄉的客船。

浮沉知道褚槐忙著朝中事務,無暇顧及望月軒。

劉女一事,她還未想好對策。

先不急,暫且緩緩。

浮湘跟著舒紅袖去了閔國府幾次,隻見郭憂不見郭宥。

去第三次時,她已隱約猜到舒紅袖嘴裏答應她引見郭家大公子一事已成敷衍。

舒紅袖寬慰浮湘,“那個郭大公子並非能是你的良人,他早年娶過一妻你是知道的。”

浮湘解釋,“可齊思淼性子懦弱。當時郭家娶她到底是為何呢,娶進門不到三月,兩家竟毫無征兆地和離了。那齊國府也沒鬧騰,齊思淼就這樣和離了,當真是稀奇。現在郭宥與她和離,娶過妻子一事,自然也不算數。況且,她之前娶的雖是國府嫡女,這不也沒留住,可見不是良配,與我自是不同的。”

舒紅袖雖說想打發了浮湘,但還是一直忍著自己的耐性。

她對浮湘,倒也不是說無任何情意在。

在舒紅袖看來,那郭國府,嫁郭宥還不如嫁自在瀟灑的郭憂。

郭王氏與尤娘子不和,這事梁京女眷都知道。且那郭家王氏跋扈囂張,嘴不饒人。齊思淼和離一事,隻有她們幾個有走動的國府私下裏知道。

齊思淼性子柔,國府慣著長大的姑娘。嫁去郭家後,郭王氏跋扈囂張,屢次私下鞭打齊思淼,埋怨她不懂禮數,不會操持家中事。

郭宥雖沒科考,但整日也忙著家中小生意,自顧不暇。

齊思淼性子懦弱,挨了打也不敢言語。郭宥問她時,她也隻說都是自個的錯,從不敢與郭宥說家中事。

郭王氏打齊思淼,表麵上卻很會恭維齊國府,與齊思淼進出府中時,誰瞧著都是慈母。

齊思淼有了身孕後,被打得小產了。

她忍不住這些事,愛慕郭宥,卻實在受不了這位母親。便私下與齊國府聯絡。齊國府聽了齊思淼的話,心疼愛女。可她已嫁入郭家,若是他們前去鬧,又怕愛女回去後此事更加難堪。

齊娘子為愛女不平,她沒打算再讓齊姑娘忍著,再去郭家被折磨,她也沒打算找郭家鬧。她知道郭王氏看上了梁京郊外齊家的四處老宅子。齊娘子私下找到郭王氏,用這四處老宅子,為齊思淼換來和離書。

郭宥本是不願。

齊娘子把郭宥叫回齊國府,挽起齊思淼手腕上的傷疤。

她什麽話都沒說,一滴滴淚落下。

郭宥不忍,他知道齊娘子這樣隱忍不言,隻為用整個齊家之力護住自己女兒。

郭宥簽了字,這份和離書生效。

齊思淼上了齊家馬車,含淚離了郭國府。

每每想起這些事,舒紅袖都很是感歎。她佩服齊娘子為救女兒的那份隱忍和堅定。

她也佩服郭宥在得知齊思淼在郭家飽受催促的成全和放手。

她更知道,郭王氏不敢惹。

若是浮湘嫁給郭宥,自是自毀人生。

可放眼整個國府,唯一適合浮湘的,隻有庶子郭憂。他雖是庶,可他自在,撈了肥差,又不常回去。郭王氏也從不管他。

若是浮湘跟了郭憂,不圖地位隻圖一個自在,郭憂甚是適合。

郭憂私下也說過,對浮湘有好感。

舒紅袖把郭憂前前後後誇了多次,可浮湘隻有一句話,“他是庶子,無權無地位,我圖他什麽。”

舒紅袖暗下決心,浮湘這性子,隻有跟了郭憂,才能遠離內宅爭鬥。

她想法子,卻也不知如何才能說動浮湘。

浮沉這些日子,每每想起達道大雪之夜的偷吻,心裏就樂開了花。

之青瞧著她自那晚後,變成了憨憨可愛。

那份詔書,芒山親自送上門。達道沒留,給了浮沉。

浮沉打開,把詔書反反複複地讀了無數次,最後都背下了。她把詔書小心塞在匣子內。

這事,隻有之青知道。

達道也稟明了梁帝,故而賜婚詔書一事,隻有達麟、梁愫亞、達識和芒山,還有梁帝知道。

此事,浮沉得先瞞著。

待尤娘子落馬,她才敢大大方方地出嫁。

浮沉在立浮軒,正合計著劉女一事呢,月兒從側門進來,“姑娘,二姑娘回府了。”

月兒速速湊上前,遞給浮沉琉璃瓶。

浮沉一瞧,正是那床幃禁用膏的瓶子,浮沉拿在手上搖搖。

好家夥。

這十年的量,竟被二姐姐用完了!